第210章:與虎謀皮
紀夢夕靠坐在榻上,指間拈著一朵嬌豔的鬆葉牡丹把玩,垂眼注視著,語氣平淡沒什麽起伏:“你想說什麽?”
夏禾將桂花糕放在案幾上,輕歎道:“小姐,你擔心的話,不妨去看看吧?”
“我擔心什麽?”
夏禾差點出口的話咽了下去,看著紀夢夕一副榮辱不驚的模樣,嘴角一彎,湊近紀夢夕耳邊輕聲的說道:“小姐,奴婢可聽說了,他受的傷不輕。”
紀夢夕瞳子微縮,又在轉眼恢複淡定:“你不必激我,表哥知曉分寸。”
“事關小姐,那可未必。”紀夢夕的變化她看在眼裏,心情大好的替她倒茶,嘴裏還在輕哼,“如果不嚴重的話,怎麽可能留在軍帥府,至今還未離開?”
夏禾將茶遞給她,紀夢夕手指一鬆,鬆葉牡丹正好落在茶湯裏,紫紅色的花覆蓋了碧綠的茶,一圈圈的晃動著漣漪,一如她靜不下的心。
思慮了一會兒,紀夢夕開口道:“去拿上好的藥給他。”
夏禾饒有興致道:“小姐,你不親自去嗎?”
紀夢夕正眼瞅她:“你希望我去?”
夏禾一時被問住了。
她見小姐心難安,不用想就知道是誰。可若真說起,沈梓安幾次救小姐,使得她對沈梓安有不一樣的看法。
也不希望小姐輕易坐下決定。
看夏禾神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麽,紀夢夕若有若無的勾起唇角,輕歎道:“矛盾的不止我一人。”
夏禾茅塞頓開,欠身行禮:“奴婢這就去辦。”
等夏禾離去,紀夢夕拿了塊糕點,輕咬一口慢慢品嚐。
夏禾出了閣樓,很快就將紀夢夕賣了,把她心思變化都告訴了駱家兩兄弟。
駱修宇眉宇皺成一個川字。
駱文清則是喚來一人,對著夏禾道:“你跟他去拿藥吧,他會帶你去沈梓安所在的院子。”
“奴婢告退。”夏禾跟著駱家軍離開。
駱修宇心有所想,語氣帶著遲疑:“表妹很快就會應允下來,是不是……?”
“難說。”駱文清喝著茶,神情沒什麽變化,手指輕敲扶椅。
夏禾在駱家軍的帶領下,去到沈梓安暫時住下來的院子,他正想著什麽,抬頭望著天空,心思不明。
“沈大人,這是小姐給你的藥。”夏禾見手絹裏抱著的藥瓶遞給沈梓安,不經意的打量他幾眼,發覺也沒傳聞中的嚴重,隻是臉上多了淤青,有些掛彩。
沈梓安拿著小藥瓶,心頭有些暖意,問著夏禾:“她可有休息好?”
夏禾低首道:“當然,小姐不會虧待自己。”
沈梓安微微頷首,指腹磨蹭著藥瓶:“好好照顧她。”
“這是奴婢的責任。”夏禾看他這副樣子,不再打擾,悄無聲息的轉身出去。
相府內,發生了昨日的事,不如往常平靜,紀池從馮氏的院子出來,想著今日不上早朝,打算去尋三皇子將事情處理清楚。
三皇子似乎早就知道它會來,一早就在等著,順便驅散了周圍侍奉他的下人,看著被領進府中的紀池,他開口道:“丞相大人,請坐。”
紀池對著他作揖,方才入座,舉止之間帶著恭謹,不似平日淡定。
“夕兒呢?似乎不在相府。”祁汜有意無意的話題引到紀夢夕的身上,況且他也有此疑惑。
紀池神色透出不自然,緊張結舌:“呃……老元帥想見她一麵,我許可她去軍帥府了。”
祁汜麵色一冷,語氣也沒之前禮貌:“她親自請命的?”
他待在宴席上的時辰不短,別以為他不記得相府的事,紀夢夕離開後,紀欣然二人就緊隨而去,她哪兒來的時候跟紀池說此事。
紀池看出了他的不悅,半真半假道:“是駱修宇跟我說的,那個時候夕兒已經去了軍帥府。老臣想著她已經提前了一步,未免與軍帥府關係鬧得太僵,隻有應下。”
這話還說得過去。
祁汜飲著酒,想澆滅心中煩悶:“昨日的事情,大夫怎麽說?”
不說還好,一提昨日的事,紀池就頭大,隻得委婉道:“大夫說……你被下了藥,才如此失控。”
祁汜懷疑的反問:“隻有我一個人被下藥?”
他的記性不差,記得紀欣然二人的反常,最後怎麽成了他一人被下藥。
不是紀欣然有問題,便是大夫有問題。
“大夫是這樣告訴我。”紀池說著說著,遲疑道,“不過我問了然兒她們,都說是被人打暈,但不知道是否屬實。”
祁汜煩躁的放下酒杯,別以為他看不出紀池的意思,顯然相信這一點,認為責任不全在相府身上。
“丞相想與我談什麽?”
紀池心一橫,說出了今日主要目的:“老臣想讓你提前迎娶然兒與瓊兒,這事瞞不了多久。”
“我本就會娶然兒,但紀三小姐……。”祁汜語帶遲疑,意思卻很明顯,娶了她二人,又該怎麽樣勾搭紀夢夕?
紀池無可奈何道:“我也非常不願,但事情已經發生,瓊兒已經是三皇子的人,相府上下都知道這件事,若傳了出去,想必對三皇子的名譽極其受損。”
祁汜暗罵一聲,這個老滑頭!
紀池的打算他再清楚不過,既然下不了這條船,就將他綁死在船上,籌碼全壓,逼得他想半路分道都不行。
“丞相的意思,這事會傳出去了?”祁汜眸色陰冷。
紀池捋著胡須,哈哈大笑,硬著底氣沒有理會祁汜的威脅:“三皇子誤會了,瓊兒隻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庶女,多了她一人,也不礙著三皇子什麽事,至於夕兒……我會拒絕上門提親的人,給三皇子留下機會,這樣可好?”
他話都說到這種份上,已經是極大的誠意,祁汜怎麽選擇,就看他聰不聰明了。
祁汜心思一轉,心底再怎麽氣惱,明麵仍是不動聲色,笑道:“丞相的話,我自然謹記心頭,還請勿要違背承諾。”
紀池起身拱手道:“老臣會再去稟明陛下,三皇子,先行告退。”
“有勞丞相了。”祁汜抬手示意,心中卻在盤算,這件事到底是誰在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