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第191章 一百九十四 糾結
小栗子是和鮑炳章是一起尿尿活泥巴玩大的夥伴，他的本名叫鮑磊磊。小栗子這個名字只是他的外號，鮑炳章已經不記得他這個外號是怎麼來的了。自從有了這個外號，喊他名字的人越來越少，就是他的家人也習慣喊他小栗子。
十幾年未見的玩伴到底長成什麼樣子了，鮑炳章心中也很是好奇。同時，鮑炳章想想自己這幾年在國外積累的財富，不用問也肯定要比在國內打拚賺得多，如果不考慮被迫加入三人團的因素，鮑炳章完全可以用一種衣錦還鄉的心態面對一切。
「小栗子，快看看爺爺給你帶誰來了？」
鮑炳章遠遠看見一個胖墩墩的三十多歲的年輕人，聽到喊聲疑惑地朝這邊看過來。畢竟兩人都已步入中年人的行列，現在都已年過四十，雖然分開有十幾年，除了小栗子發福了一點，臉上的皺紋多了點外，樣貌基本上沒什麼大的改變。
「二寶？！」
小栗子扔下手頭的活計，快步迎了上來，抬手就推了鮑炳章的肩頭一把。
「你小子說走就走，連聲招呼都不打。我可是聽叔和嬸子說過，你在外面可是發大財了。」
「呵呵，哪有，哪有，都是辛苦錢。」
嘴上謙虛著，表情里流露出來的卻是得意的神情。
「你還不是一樣，十幾年前不也是不打招呼就搬走了嗎？」
「我能一樣嗎，那不是在老家不好混，被迫背井離鄉去了嗎？」
「得了，看你說的什麼話？去投靠你大伯就是背井離鄉？」
旁邊，小栗子的爺爺聽小栗子這樣說話不幹了，便插了一句。
回家的感覺真的很不錯，雖然面對老家人的過分熱情，鮑炳章有點不大習慣。不過，當親友散去，再次擁著五年多沒見面的老婆躺在床上時，鮑炳章心裡突然生出了深深的愧疚之情。
這次預料之外的回家，讓他體諒到了老婆的辛苦。僅僅五年沒見，不過四十歲的老婆，往日臉上的光彩不見了，曾經烏黑的秀髮中已是夾雜了些許白髮，特別是那一雙手，粗糙的如同五六十歲老人的一樣。
「小琴，苦了你了。」
「爸媽這兩年的身體總是時好時欠的，家裡那麼多活又不能不做。雖然你每年都寄錢回來，條件越來越好，可是地里可不能荒了，不然會讓人笑話的。」
女人一邊抽泣著，一邊敘說五年間發生的事情。不過，鮑炳章並沒有專心去聽老婆絮絮叨叨的話。時不時，如妮娃的影子會在眼前晃動。
「小琴，再堅持不了多久，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什麼時候？」
「也許是明年的上半年，最晚不會超過明年年底。」
女人要求不高，聽鮑炳章如此說，總算是心裡有了盼頭，心也就踏實下來。接下來兩人的親熱，女人表現得格外溫柔。
出國經商的鮑炳章突然衣錦還鄉的消息傳開后，本來現在就是冬季，是個農閑的時候，所以遠遠近近只要和鮑炳章說的上話的人，幾乎都來拜訪過了。這些人的目的很簡單，一是來證實一下鮑炳章是不是像傳說的那樣掙了大錢，二是打聽一下外面的情況，如果可能的話，他們其中的有些人也想出去闖蕩闖蕩。
鮑炳章也沒想到，自己本來只打算回來住兩天就走，結果這一待就是半個多月。鮑炳章實在是不敢久待，待的時間越久，越容易被三人團發現。可是，鮑炳章的父親，就在鮑炳章想走的時候卻突然病倒了。本來身體就時好時歹的，許是兒子的突然回來讓老人過於高興了點，難免在吃喝上就沒管住自己的嘴，於是導致了舊病複發。如此一來，鮑炳章只能留下來盡幾天孝心。
原本三人團給黃榮民的指示就帶在鮑炳章身上，而鮑炳章反而在老家耽擱了起來，所以才讓等在羊亭梨山溝村的黃榮民著急起來。特別是發生了余建國辭職的事情之後，黃榮民更想知道背後的組織是怎麼想的。歷來，黃榮民是沒有許可權主動和三人團取得聯繫的，一切都只能等待三人團派人聯繫他，比如經過侯景魁。可是，一直住在觀海的侯景魁那裡也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也就是說，鮑炳章不顧三人團的團規，貿然回家，並耽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直接導致黃榮民因得不到三人團的指示，而做出了錯誤的判斷。
鮑炳章足足在老家待了四十天，老父親的病情穩定了才坐車前往觀海方向。
對於此行能否順利完成任務，說實話鮑炳章心中並沒有底。出國前從來就沒摸過槍，更不要說什麼炸彈了，直到被迫加入三人團后，隔三差五會被送到三人團的訓練基地練習射擊，以及熟悉一些常見爆炸物的習性和使用方法。因三人團靠的是人海戰術，而不是專而精的職業殺手，所以從不花大力氣在成員身上。
這次之所以派鮑炳章回來，主要是考慮鮑炳章回國不會引起任何人的關注，完成任務的成功率更高的緣故。
越是接近觀海，鮑炳章心中越緊張。要不是害怕三人團的報復，要不是捨不得在國外的幾百萬財產，他甚至都有掉頭回老家，放棄在國外的一切，守著老婆孩子，在父母跟前盡孝，過完自己下半輩子的衝動。
鮑炳章是第一次到觀海來，也是第一次見到大海。儘管知道自己已經是耽誤了時間，因為心中的不安和緊張，鮑炳章還是先到海邊逛了一天，接下來才住進一家不大不小的酒店。又休息了一天，直到第三天才按照回國之前三人團交給自己的一個手機號碼，找到一間公用電話亭打了過去。
讓鮑炳章鬱悶的是，無論怎麼打，手機始終處於關機狀態。
鮑炳章哪裡知道，就在自己到達觀海的十天前，三人團安排在這裡接應他的黃榮民早已被警方抓捕了。就連小林犬一借用的山口組的線人侯景魁也已同時落網。由於黃榮民當時來觀海打算拿走林麗身上的一百五十萬元后，就悄悄離開，不僅要離開馮怡君，也要徹底脫離三人團，所以他才把手機留在梨山溝村。而馮怡君發現黃榮民去觀海后，回家帶上黃榮民的手機才打車追了過來。哪成想，剛剛進城就被警方控制了。
經過審訊，確認馮怡君並不知情時，警方才把她給放了。雖然在搜查梨山溝馮怡君和黃榮民住處時，警方也發現了那個空殼手機，只是沒有了SIM卡，對警方來說已經毫無用處。
從警方那裡知道了黃榮民的真實身份后，回到梨山溝村的馮怡君，好幾天都沒有出門。自己輟學外出打拚，吃了不少的苦頭，好不容易遇到黃榮民，雖然對方年齡大了些，可是對自己還算好，再說黃榮民有錢，所以馮怡君覺得總算是終身有靠了，這才死心塌地跟著黃榮民。當黃榮民提出要跟她回來見一見家人時，她心中連一絲猶豫念頭都沒有就答應了。
父母見了，親戚朋友都見了，房子也買了，雖然是在梨山溝這個小村子里買的，馮怡君也不是很在乎。就在兩個人只差去領證的時候，黃榮民被警方抓捕了，而且還是以境外殺人組織的成員身份被捕的。這讓馮怡君編織了兩三年的美夢徹底破滅了。
不僅如此，如今靜下心來的馮怡君仔細想想和黃榮民認識的種種細節，再結合從警方那裡聽到的消息，並不算笨的馮怡君不難猜測出黃榮民追求自己的真實用意。貪戀自己年輕美貌自然是目的之一，但是，最重要的應該是看中了自己是觀海羊亭人的身份。如果自己不是羊亭人，黃榮民頂多就是在自己身上花點錢，佔有了自己，玩膩之後隨手拋棄而已。如此說來，黃榮民從開始主動和自己接觸，就從來沒有真正愛過自己，只是在利用，在玩弄自己。
馮怡君越想越傷心，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難堪，心中默想，要是沒帶他來羊亭該多好，自己就不會如此丟人現眼了。無意中看到黃榮民的手機，隨手抓起來就摔到了地上。
既沒有了SIM卡，手機又被馮怡君摔爛了，讓鮑炳章如何能夠打的通呢？
鮑炳章幾乎每天都要撥打兩次，上午一次，下午一次，偶爾晚上還會再撥一次。但是三天過去了，總也無法打通。慢慢地，鮑炳章似乎都有些期待起來，要是永遠都打不通該多好，那樣的話，豈不是就可以不用去執行三人團的這次命令了嗎？
鮑炳章知道，這樣的念頭只能是在心裡想想。如果自己真的不經三人團同意就放棄行動，等待自己的必將是面對三人團的瘋狂懲罰和報復。鮑炳章不敢冒險，不僅僅是國外的幾百萬財產，就是自己家人的安全都將面臨威脅。
每天晚上躺在房間床上，鮑炳章都要把雙肩包里，得自崆峒山裡的東西拿出來看看。雖然沒有什麼文字介紹，鮑炳章還是知道這個東西的用法的。因為在三人團接受訓練時，就曾經學過如何使用這種定時炸彈。而且，他還知道這種類型的炸彈，最長延時為一個小時。
「唉，要是能延時一天該多好。」
鮑炳章計算日子，來到觀海已經五天，始終都打不通那個手機號碼。想著自己又沒有許可權主動聯繫三人團那邊，最後，鮑炳章決定不再等聯繫人，明天起開始這次暗殺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