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難 第十七章:田舒厚
戴雨農有些猶豫。
遊延濟見到少年不說話眼神有些遊離天外,不急著詢問,也沒有想要離去的意思,就杵著等著戴雨農的答話。
戴雨農其實還是忌憚今天早上的襲殺,不論是針對自己也好還是針對宋清阿都是一件不讓人放心的麻煩事。
戴雨農問道“做筆買賣?”這筆買賣要是成了戴雨農想的就是能不出村就不出村了。
遊延濟不解問道“買賣?”
戴雨農點點頭說道“包吃包住,三險一金,沒工錢,但是這地上一些中等物件任選一件,其它的如果還有事價格另算。”他蹲下身一手拿著鐵如意一手拿著玉扳指朝著遊延濟遞了遞說道“一枚鬼臉錢,這鐵如意和玉扳指都是你的就當定金。”
一聽這話遊延濟當既就來了精神,野修出身什麽活沒做過?雞鳴狗盜之事唯手熟爾,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事情更是不少。
且不說酬勞,一柄鐵如意和玉扳指加起來換到穹廬天下那就是一大筆神仙錢。
遊延濟心底激動,表麵上倒是顯得很淡定,詳裝考慮的樣子,遲疑片刻問道“公子請說,能做的鄙人絕對盡力而為。”
戴雨農指了指屋裏一個最後一個竹簍說道“每天清晨去後山摘點草藥送到飛升城一家名叫溫鳳窩的鋪子裏。”
遊延濟還以為聽錯了,問道“什麽?就這?”
話音剛落屋外頭就傳來宋清阿略帶不悅的聲音,很顯然宋清阿是不理解戴雨農這冤大頭的做法“你要幹嘛?”
遊延濟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生怕那少女遷怒自己。
戴雨農從屋裏探出腦袋斬釘截鐵道“我要跟劉大慶修行,還要跟田翼他爹去後山深處殺妖!”
宋清阿問了一句之後就不再說話了,繼續閉目養神。
見宋清阿不在說話,戴雨農這才縮回脖子向遊延濟問道“幹不?”
遊延濟小雞啄米似的點頭,這等不費力還討好的活不幹?那不就純傻子?
不過遊延濟心竅玲瓏的很,一想到外頭的宋清阿,他一一副無功不受祿的模樣推辭道“白送就不必了,這塊鐵如意我按原價買,玉扳指還是還給掌櫃的,至於酬勞什麽的日後再說,不過包吃包住可不能騙人!”
戴雨農咧嘴一笑,如和煦春風,道“那就這麽定了。”接著並拉著遊延濟去往後院辨別各種藥草又讓遊延濟認了間屋子讓他自己好好打掃打掃用做修休。
這可是把遊延濟高興壞了,雖然這些年風餐露宿習慣了,但有間遮風擋雨的屋子總歸是要比以地為床,以天為被,要舒服的多。
戴雨農有些畏怯的走到宋清阿身旁蹲下,雖然已經過了正午,但此時的日頭一點也不小,他有些好奇看著宋清阿問道“你這不熱嗎?”
宋清阿雲淡風輕的說道“修行也是修心,特別是身為劍修,一顆劍心的打磨也很重要,心靜自然涼。”
戴雨農點點頭,表示讚同,雖然宋清阿年紀不打,可對於戴雨農而言那就是老江湖了,有些道理可是不分輕重的,這個道理詹拮城經常掛在嘴邊。
戴雨農問道“你對他很有成見?”他自然指的是遊延濟,實際上戴雨農自己也不怎麽喜歡遊延濟,光是麵相上就不討喜。
宋清阿卻是搖了搖頭解釋道“我不是對他有什麽成見,江湖險惡不如人心險,春冰薄不如人情薄。那人一看就是野修路子,這類人陰險狡詐為了活下去什麽傷天害理的事都做的出來,但凡出手必是心狠手辣,和他打交道你得小心。”
戴雨農眉頭一皺,望向堂屋,有些難以置信。
宋清阿順著他的目光看出,隻是淡淡的說了句“萬事小心,人心隔肚皮。”
戴雨農點了點頭,記在心裏,雖然宋清阿年紀輕輕,但卻是老江湖,而且是與詹先生有舊情,戴雨農自然願意聽得話,即便她是個女子還是年紀輕輕的女子。
對於宋清阿的說教和囑咐,戴雨農自然不會覺得煩厭更不會覺得難為情,“三人行,必有我師。”對於剛踏入修行的戴雨農而言,詹先生走了,願意領著他蹣跚學步的或許隻有眼前這位年紀輕輕的少女。
戴雨農起身,拍了拍身後牆壁說道“去學拳了!”
宋清阿坐在椅子上側著頭望著少年走在田埂上,愈行愈遠,上了一處陡坡然後消失在她的視線裏,宋清阿這才垂下頭繼續閉目養神。
半裏裏都沒有的農田將草頭村分成了上下村,剛上了陡坡就看見了田翼在自家後院門口練拳。
前些時草頭村來了太多的外鄉人,田翼本想找湊個熱鬧卻沒成想被自己老爹拽著去了趟山裏,臨走時得知戴雨農受了傷,本想著找這個借口留在村裏,可是沒曾想田翼的娘親答應了,田舒厚卻死活不答應,隻是讓田翼抓了個泥鰍送到了戴雨農的家。
田舒厚,田翼的老爹,是這個草頭村的獵頭。
草頭村依山傍水,所以除了農耕之外,村裏底子好的成年漢子並會翻過三山去林子深處打獵,接濟家用。
“田翼!”戴雨農嚷了一嗓子,田翼抬起頭看見是戴雨農當即就卸了拳架,小跑過來。
八歲的田翼看體格真不輸會打鐵的廖戈,就連杜玉府平時見到田翼也是敬而遠之,生怕被得罪了這個下手沒輕沒重的混世大魔王。
也正是因為收不住力,村裏的大人也不樂意自家孩子和田翼混在一起,而且田翼看上去憨憨傻傻,實際上脾氣格外暴躁,一言不合就要動手傷人,所以天翼和戴雨農,廖戈加上一個已經走了的杜玉府都是那種沒有玩伴的孩子。
田翼在戴雨農揉了揉按了按笑道“不錯嘛!我給你整而泥鰍不錯吧?”
戴雨農笑了笑問道“你爹在家嗎?”
田翼點點頭,眼眸卻是露出寒意說道“欺負你的那些外鄉人還在村裏?我給你出氣去!”
戴雨農尷尬一笑,一個宋清阿,一個田翼當真是他覺得自己才是一個孩子。“沒事了,詹先生已經教訓過他們了。”
田翼記起一事連忙問道“聽我爹說,詹先生走了?”
戴雨農點點頭,走進院子裏正好見到田舒厚在扒著一頭大蟲皮毛!
田翼得意道“戴雨農瞧見沒,這頭大蟲可是被我打死的!你放心這段時間我保護你!”
雖然天翼不過八歲但個頭卻和戴雨農相差無幾,戴雨農心頭一暖揉了揉他的腦袋,卻被田翼拍開埋怨道“你又不是我爹!”
田舒厚五大三粗,卻和劉大慶那廝截然相反,更像是個地地道道的莊稼漢子,老實的不能再老實的那種人。
田舒厚指了指一旁的凳子說道“你姨去田裏了,今天晚上留在這吃飯?”
“練拳去!”田舒厚衝著田翼凶道!田翼撇了撇嘴,也就娘親不在的時候自己老爹敢這麽凶自己,看等會不告訴娘親,讓你晚上睡外頭!
打發走田翼,田舒厚問道“是找我給你出氣?”
戴雨農搖了搖頭,田翼有些意外,又覺得是在意料之中。
戴雨農說道“我想讓叔教我練拳!”
田舒厚起身洗了洗手,在身上擦了擦水漬在戴雨農身上捏了捏根骨,拍了拍戴雨農的肩膀說道“好小子,洞府境了?”
果然不出戴雨農的意料,田舒厚也是位登山修士。
其實戴雨農先前是打算找劉大慶練拳的,可是怎麽看劉大慶怎麽都覺得那家夥不靠譜,這才抱著試一試心態來找田舒厚,畢竟身為草頭村的獵頭,如今的戴雨農打死他都不相信田翼的老爹會是個普通人。
戴雨農有些羞赧,正襟危坐撓了撓後腦勺,謙虛道“還是得感謝詹先生。”
田舒厚笑起來的時候雙眼會眯成一條縫,算不上和煦但很是平易近人時“小子不必謙虛,天底下練氣士武夫不少,天才更是多如牛毛,你小子有這個天賦和福氣是你的本事。”
田舒厚驀然正色問道“力士練拳可不如練氣士那般仙姿縹緲,皮肉苦少不得,可不是吸氣吐納就能精進的。”
說到這,田舒厚突然想到戴雨農打小就是吃苦長大的,三歲那年躲在草墩子裏前麵就是兩壇血跡和一些肉渣子,他把戴雨農撿回來的時候這娃兒被嚇得不輕,發了一晚上的燒,渾身打哆嗦。在自己家休息了大半月才自己回了家,打此後,這娃兒就自己生活了,還沒得他大腿高的小娃娃自己上山砍菜,踩著小板凳生活做飯,可憐的不行,日子苦的不行。
田舒厚拍了拍戴雨農的肩膀岔開話題說道“晚上留在這吃飯?這次進山收獲不小。”
戴雨農猶豫了會推辭道“不必了叔兒,家裏有客人的。”
田舒厚問道“那個姓宋的小姑娘?”
戴雨農點點頭,解釋道“她好像不怎麽會做飯。”
田舒厚卻笑道“不打緊,你轉告她,就說你叔我,將來要走一趟朝歌城,麻煩她給置辦一處落腳的地方。你就這麽說她一定會過來吃這頓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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