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難 第二十三章:大人物的選擇
穹廬天下
方雲洲往南,一座首尾不見的‘地龍’匍匐在地,抵近了一看才知原來是一條高聳入雲的長城,延綿不知多少萬裏!
城中並是那所謂的半座天庭,城中四座高樓極為顯眼。傳說是當年天庭仿造小周天白玉京十二樓所建,如今其中四樓並跟隨半座天庭來到人間。
四座高樓聳立與朝歌城城中,比那萬年的城頭還要高出一截,極力眺望視野開闊,不過這可不是一座瞭望塔,
四座高樓都曾助力大劍仙們斬殺過真正的巨妖!
方雲洲很小,小到一洲既是一國。
方雲洲在穹廬的曆史上經曆了兩次大一統,不過前者對於如今的大商皇朝而言太過於曇花一現,如今關於那些久遠的傳說估計除了大商王朝太廟裏還有記載外,估計也就隻能在外麵道聽途說了。
文廟的大宅子,最先定的位置其實是治治洲儒家祖師堂,可是儒子不答應,說是離著長城越遠,天下文人墨客越發覺得天下太平,越是覺得朝歌城外,長城外,死的人是死有餘辜,天經地義。
於是文廟選址最後才落到了朝歌城,真正的皇城牆跟腳下。
詹拮城雙鬢斑白,躺在竹椅上比起遠在釣台天下的老村長更像是個朽木將枯的老人。
王賒瑕漫不經心的說道“你這挑學生的也挑的太隨意了些吧?這考核跟鬧著玩似的。”
王賒瑕自說自話道“也對,李家這一脈收弟子都很隨便,深得我小舅子真傳。”
“我家先生呢?”詹拮城不停咳嗽,每個字眼好似都卡在喉嚨裏。
王賒瑕卻是答非所問,一臉憂鬱神色“你小子可別真死了,那我可沒得玩了。”
見詹拮城瞪著自己,王賒瑕這才作罷,正色道“不就是留下了個破碎不堪的草頭洞天嘛,有什麽大不了的!天塌下來還有你先生扛著,你先生扛不住我們這些做前輩的還扛不住?”
王賒瑕這番話看似信口雌黃,大言不慚,但詹拮城聽見耳裏,記在心裏。
他吃力的抬起雙手想要抱拳致謝,切被王賒瑕握住手重新放回了毛毯下麵,“好好養著吧,可別讓我這白發人送黑發人。”
王賒瑕站在庭院中,與真正的文廟隻有一牆之隔。
王賒瑕身形一閃,翻過院牆,一和尚一道士,不見儒生。
光頭和尚,斜躺著,一手撐著腦袋,一手拿著木棍挑動著另一大把木棍,專心致誌,不亦樂乎。
道士則是起身向王賒瑕行了一禮,然後繼續不聞不問。
這整的王賒瑕有些很不痛快,文廟不吵架,他這個活了一萬年的老東西怎麽好端著架子撒潑打滾?“詹拮城擅自做主出了這麽大事,也不吵吵?不想著上達天聽?”
禪子打了個哈欠漫不經心道“就知道前輩您等著呢,不過這回得讓您失望咯,儒子已經與三教聖賢麵議此事了,三教傳道人,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行就行,不行就換的事,沒必要吵。”
王賒瑕嘿嘿一笑,一溜煙就蹲在了禪子身前,像往常一般摸了摸他光禿禿的腦袋。笑道“好小子,挺明白事理的嘛。”
“在怎麽樣也是神靈餘孽,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道子沉聲道。
王賒瑕嘿了一聲,一臉不悅“我現在也就是忙著賺錢,不然早把你拎起來扔到小周天天門外,當著你先生的麵好好揍你一頓。”
道子置若罔聞,靜坐一旁。
其實詹拮城保全了草頭村,利益迫害最大的實際上是禪子一脈的釋教,西方佛國盯著草頭村老村長的轉世,不是一年兩年,十年百年,那麽簡單。
其餘八座洞天都已經破碎,被三家瓜分殆盡,其中就有不少神靈轉世被渡往西天佛國,也有讀書種子被類似詹拮城這樣的先生直接接引前往穹廬天下,至於其它一些天賦不錯的苗子就等著穹廬天下各大家族豪閥挑就是了。
詹拮城冒著大不韙保下草頭村,實際上與三教祖師欽定的計劃有很大的不同甚至是背道而馳。
一座百十來戶的草頭村,就有代表著有幾百口子神靈後裔,這麽一大批神靈後裔如果最後在穹廬天下紮根,倘若神性恢複保不準就是引狼入室。
而這些後裔神性的恢複有一個至關重要的人物,那就是草頭洞天的天官,老村長。
拋去草頭洞天不說,其餘八座大洞天,天官皆死,卻最起碼換來了百戶人家能夠繼續繁衍生息。無非就是換個地方安家,死得其所。
但詹拮城沒有讓草頭洞天與神靈玉石俱焚,就事情牽扯太大,一是這些神靈後裔神性無法徹底抹除,二是草頭村還有機會重新修繕成小洞天,隻要洞天還在,老村長就死不了。
可是如今對三教祖師而言,那些死不了的人,活的太久的人很難對付,因為他們無所拘束,條條框框的規矩形同擺設,能遏製他們的除了天道法則並在無其它辦法。
見兩人愛答不理的樣子,王賒瑕也不想自討沒趣,天大地大何處去不得?何處不能尋歡?
小周天四座天門守將,王賒瑕各個熟絡沒法子錢多,送的酒水自然都是最好的。
但唯獨北天門王賒瑕是最愛去溜達的,主要是因為熟,聊的到一塊,譬如這邊戳個雲窟窿看看仙子洗澡,那邊戳個雲窟窿嗑著瓜子聽著山上神仙道侶爭風吃醋,不亦樂乎,好似有那麽幾千年都是這樣過來的。
繼真武大帝再次轉世之後,這位被稱為何子的謫仙人如今真真正正的做了仙人。
這位北天門仙人何子,可以說的上是真正活的夠久夠長了,按他自己的說法就是‘老子當初下凡闖蕩的時候,方雲洲還處於春秋亂世呢!’
不過他的晉升卻也是實打實一步步爬上來的,先是在一萬多年前被大妖攪爛的肉身,隻好借助人間香火氣重塑金身,最後從一個跑腿的,到方雲洲水運之主,到後來的天下水運共主,再到如今把持北天門,其中經曆可真又是一場講不完的故事。
不見其人,但聞酒香。何子坐在天門之上,大袖垂下隨風舞動,袖中竟是冒出一團團潔白雲彩向天際四散而去,當真是妙不可言。
王賒瑕的腦袋突然從雲層中冒了出來,哈哈哈笑道“何子老兄想我否?”
何子抖了抖袖中,一朵皎潔雲彩並飄向王賒瑕將他的腦袋又掩在了雲層之下。
“何子老兄這是擱那座門那受了氣?弟弟我這就去給你討個說法。”王賒瑕輕輕一躍,也坐在了天門之上。
當真比仙人還仙人,地痞不算,應該算是天痞了。
何子接過一壇酒嗅了嗅“食之無味,棄之可惜。沒勁。”
王賒瑕豪飲一口,“都活了這麽多年了,總不能無聊死吧?”
何子瞥了他一眼“你倒是沒閑著,九天之上混的風生水起。”
王賒瑕無奈道“那沒法子呀,這幾年天庭那群鱉孫是真孫子,一點把柄都不給留,想找個由頭去撒個潑文廟還不許,隻好去找那些天魔玩咯,畢竟神仙錢都不是大風刮來的。”
何子淡淡道“又是來給那小子打氣的?其實大可不必,至聖先師可護犢子了。”
何子想了想補充道“老犢子也護的。”
王賒瑕難得正經一會,神情嚴肅道“怎麽著也不能讓我小舅子這一脈的後生受了委屈,官保仁如今哪怕是儒子,文聖,他依舊還是我小舅子的學生,咱這個當長輩的就得多給他撐腰。”
何子一臉不屑,說道“你知道為什麽如今三教祖師都不待見咱們這些過了天人五衰的老不死的嗎?就是因為咱們不受約束,不懂得安分守己,今天拆了這個框框,明天破了那個規矩,別人也要麵子的嘛。你等著瞧,這就是咱們如今還四麵楚歌,等稍微騰出手,絕對第一個先收拾你王賒瑕,接著就是按著燕青揍一頓,反正一個個來!”
何子最後直接隔絕天地,設下山水禁製說道“你知道詹拮城為什麽敢正大光明忤逆三教祖師嗎?蛛絲馬跡裏看的出來和武廟那位有關,反正曲魂劍先前閑著沒事繞著四個門逛了一圈。”
王賒瑕眉頭一皺,如果真是這樣,搞不好還會適得其反。
何子道“武廟那幾位說白了,也就打架還行,幹這種事情就是這個。”
說著比劃了一個小拇指,“你說你沒事把曲魂放出來抖擻狗屁威風?整的好像那三位爺怕你武廟似的,至聖先師還好說估計表麵上嚴詞厲色,心裏偷著樂,但另兩位肯定得拿這件事大動幹戈。”
“怎麽說?”王賒瑕問道。
“至聖先師要是真護犢子那就著了道,最起碼將來在釣台天下那邊肯定得吃虧,至聖先師要是忍了,那麽文廟一把手估計得換人,得從治治洲挑個正兒八經的老家夥來撐場子,到時候官保仁估計真的得去國子監教書了。”
王賒瑕剛要開口,何子搶先撤開天地說道“離經叛道這罪是定了,官保仁怎麽著也得替詹拮城抗下這個雷,不然會死!”
王賒瑕卻是展顏一笑“老子從小紈絝到大,天下無能第一!這件事沒出結果之前,賞罰就得給我擱著!”
“從西門打進去,在從我這打出來。”何子以道音傳聲。
“那必然!”一道神虹又北向西而去,那位鎮守西方的修川地藏菩薩隻是輕喃一聲“善哉善哉。”
九天之上,天魔亂舞,一道身影乘機抽身而來,與神虹合二為一。
“今天就試試我能將這白玉京拆成多少神仙錢,照賠不誤!”王賒瑕朗聲道。
“你這是要公然與三教為敵?”三教陪祭聖人一一現身,或坐鎮白玉京十二樓,或展開天地異象,隔絕此地一切五感,畢竟公然有人挑釁小周天並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
最怕有心人,一傳十十傳百。
王賒瑕笑道“沒說要為敵,自家晚輩被問責了,做長輩的聽個審也不行?好得讓我知道他錯哪了不是?我好帶回家嚴加管教。”
“王賒瑕,該講的規矩還是得講,官保仁怎麽說也是儒家弟子,有些事外人插不得手。”一位儒家陪祭聖人道。
“王賒瑕,別以為過了天人五衰就當真覺得可以無敵於世間,這白玉京十二樓還真斬殺過十四境人族大修士。”
不斷有人出聲附和,此起彼伏。
王賒瑕嗤笑道“你以為老子往長城上一杵對麵妖族就犯怵是吹出來的?跟我這牛呢?”
就當王賒瑕要動手的時候,一把黑色長劍突兀而至,橫放與兩方人馬之間。
一黑袍兒緩緩登天而上,從西門來,往這邊走。
“酆都大神有請三教祖師前往海虛一敘。”
眾人麵麵相覷,一時間仿佛都聽錯了,那位酆都武廟岱山正神,竟然主動邀請三教祖師前往太平洋海虛處議事。
就在眾人還未反應過來之時,三道神虹轉瞬即逝,破開天幕消失在眾人視線當中。
太平洲遺址海虛之上,四位鼎頂大人物時隔多年再一次聚攏一起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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