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迷6

  溫熱的的液體繼續流入喉嚨，他眼中寫滿了掙紮。他隻想拒絕，卻無奈左右不了自己的身體…… “昨夜你昏迷的時候，我也是這樣……喂你喝了我的血。你知道嗎？昨晚其實是有人來的，有五個。可我不怕！我有琰哥給我的燈油。他待我多好啊，臨去打仗，還惦念著……我的安危，給我留了防身的東西”小文臉上蕩漾著無限的幸福，嘴唇開始泛白，“馮大哥，你放心，我的病是天生有的，不會傳給你，我平日用來續命的藥與這燈油裏的毒是相克的，我的血……可以救活你。” 馮靖風胸中的一股氣不斷衝撞著，心裏大叫：“我不要你這樣！我不要你這樣！” “馮大哥……謝謝你願意以琰哥的身份娶我，償了我的心願……其實，我是因為知道他們還會再來，才答應你的……這輩子，除了琰哥，我不會嫁給別人”小文移開手腕，慢慢倒下身去，“琰哥用生命保護的人，我不能讓他有事……你是個好人，又是他的師弟，我也不能讓你死……你的力氣會漸漸回來……到時，你便留下我的屍首，再留下另一個人的屍首……其餘的人，丟進井裏也好，沉到江裏也罷，總是不能留的……你再點一把火，燒了這地方……再有人來，也隻道是你我被燒死了，那便不會再有人去追殺你，逼問……逼問闖王的下落了……琰哥，也瞑目了……” 馮靖風痛苦地睜大了眼睛，流下一行清淚。他想喚回她的性命可她看不到他的眼神即便看到了，發生了的事，也不會改變。 小文倒在他的懷裏，臉上掛著淡笑，似乎靠著的，正是她日思夜想的琰哥。 右腕上的血汩汩流出，漸漸染紅了衣服，就好像她今生最美的嫁衣。她要穿著它，投入心上人的懷抱。 馮靖風靜靜地靠在牆上，他感到體內慢慢有了力量，小文的身體卻在慢慢變涼，卻閉著眼睛不敢睜開。他隻覺得四周異常的靜、異常的冷，自己便如茫茫大海中的一葉孤舟，遙望著一個個熟悉的身影漸行漸遠，卻找不到任何依賴。 窗外的風大了，呼嘯著去了又回，反反複複，流連地縈響在長空。 良久，天開始泛白，可他多不願看見他多想昨夜永遠不會過去。 馮靖風緩緩坐起，靜靜看著懷中安睡的人。 她睡得是那麽沉，那麽開心，就好像隨時都會醒來，笑著對他說：“琰哥，我做了個好夢。” 可他不會醒了，她在夢中找到了她的琰哥，也不願醒了…… 月終被明亮驅走，小文的身影永遠隻留在了記憶中。 馮靖風坐在馬上，遠遠望著江畔那叢衝天的火焰。空氣被烤的熾熱無比，便如他的那顆心——那顆傷痛、憤怒的心。 胯下的棕馬仰頭長嘶一聲，他緊握了韁繩，一聲呼喝，回頭深深望上最後一眼，向著北方，絕塵而去。 這一去，不知還會不會回來 菩提達摩曰：“世人長迷，處處貪著……有求皆苦，無求乃樂。” 爭知人，所求為何？苦為何？樂亦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