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血淚
單親家庭的日子一般都不好過,章天賦她媽媽是個沒文化的鄉下女人,孤兒寡母的日子在田間日頭那是更加難熬了。
那些年的時候,章天賦的母親白天耕地料理農活,晚上就給人做拚裝打火機之類的手工活。
一件能夠掙一毛錢,就這樣一毛一塊的攢著,不知道要做多少件才能夠把章天賦的學費給湊齊。
他隻知道,自己睡下的時候母親床頭那盞光亮如豆的台燈是亮著的醒的時候台燈依舊沒滅,母親隻是在炕頭眯等一會兒,又要起來忙農活了。
就這樣用自己的命,自己的血,生生的把章天賦供完了初中高中,甚至還成了全村唯一一個大學生。
章天賦記得很清楚,自己要去大學報到的那一天,母親在班車後麵跟了很久很久。
他透過車窗,往塵土飛揚的馬路上看,母親的身體佝僂著,那張臉被歲月被太陽被漫布塵埃的黃土地映照得很老很老,像刀子一樣的歲月在他母親的臉上刻滿了溝渠。
章天賦在心裏麵就暗暗下決心,他要努力,要拚命,把母親帶出那個小山村,到城裏做一個仰頭向上,一按開關就有電,一開水閘就有自來水的城裏人。
他的努力沒有白白的辜負,在大學他當上了學生會會長,畢業了之後去市裏麵最好的互聯網公司上了班。
上班的時候那叫一個拚命,一天隻睡六個小時的時間,剩下的時間全用來加班。
他在心裏麵定下一個目標,努力上班,掙錢存錢,要給母親最好的生活。
這樣的日子整整維持了兩三年,章天賦當上了科室主任,這個時候章天賦在城裏地段最好的位置租了一套大三居,準備把母親接到城裏來住。
也就是那天晚上,章天賦剛給她母親打完電話,正準備進電梯的時候,公司裏來了一分郵件,他一愣神的功夫,電梯竟然自動啟動了,也就發生了後來發生的事情。
聽完章天賦說的話,我和張天罡兩個人都沉默了,程葭的眼睛微微的紅了起來。
“可惜我還是沒本事把我媽接進城裏來。”章天賦閉著眼睛,眼眶紅紅的,想哭卻哭不出來,因為鬼就不會流淚的。
這也叫做氣似清風肉化泥。
“你放心,我們會告訴你媽媽,你是好樣的,沒有辜負她。”
我沉默了好久。
章天賦點了點頭道:“麻煩告訴她,我下輩子還要做他的兒子。”章天賦讓我記下了他家的地址,我用便簽紙寫好,緊緊的揣在了胸口,看著手中的接引使者塑像,謹慎問道: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塵歸塵,土歸土,人鬼殊途,魂既出身,複往西天,章天賦你準備好了嗎。”
“在下準備好了,多謝神鬼塑傳人。”
章天賦抱拳拱手。
我和張天罡一點頭,拉開了,照在接引使者塑像上麵的紅布。
刹那之間,我們幾個人的耳邊響起了一陣的梵音。
就見那接引使者的塑像上下的金漆發出一種淡淡的光芒,那莊嚴法相的麵目瞬間起了一種慈柔之心,注目著章天賦。
“往生之魂,一如夢幻泡沫,人生世上往轉千百,生死如常,引往西天,大道不滅,阿彌陀佛,跟我來吧。”
那聲音如同獅子吼一般,我們幾個人的耳膜跟著微微有些發顫,就見章天賦原本已經被變成兩截的下半身竟然一點一點的恢複了起來。
不須臾之時,章天賦站立了起來,身上微微散發著一股淡淡的光芒,隨著光芒閃過之地,章天賦的光影輪廓漸漸消散。
我們知道,這是接引使者在度化他。
“阿彌陀佛!”
我們淡淡的念了一句佛號,突然就在章天賦逐漸消失的時候,從他的眼睛裏竟然飄出了一滴眼淚。
那眼淚飄飄渺渺在我的手掌裏落了下來,沒有多久竟然凝固成了一顆如同水晶一般的淚珠,不破不滅,有一股淡淡的粉色,很漂亮。
在抬頭一看,章天賦的影子已經消失了。
隻是在我的耳邊突然傳出了一陣話語聲:
“神鬼塑傳人,麻煩你將這顆眼淚交給我母親,告訴她,看到這個就等同於看到了他兒子一樣。”
我點了點頭,把這顆淚珠緊緊的放在了胸前的口袋。
章天賦一走,屋子裏麵那股子陰森無比的鬼氣,也漸漸消失了下去。
程葭突然哎呀了一聲,聞了聞自己的身上道:
“昨天晚上真的喝了好多酒,身上都是酒味,我去洗個澡。”
女孩子就是愛幹淨,我和張天罡兩個人也沒啥辦法,就隻能在外麵等著。
等程葭的時候,關雎突然給我打了個電話,問我那邊的事大概忙的怎麽樣了,要是有空的話,能不能盡快回來一趟,店裏麵有個人在等我們。
我聽到這話一樂,看來關雎真的是我的財神啊,她一在店裏麵呆著,生意可就源源不斷的進來了。
我讓程葭洗完澡之後自己來店裏麵,我和張天罡先回去,可不能讓客人等急了。
不過一回到店裏麵的時候,見到的人卻讓我和張天罡兩個人愣了一下。
怎麽說呢,這個哥們的造型實在是太誇張了。
身上穿了一件快蓋到屁股的黑t血,上麵印著切格瓦拉的照片,左右耳朵都掛著兩個可以當成手鐲的耳垂,就連鼻子上都有釘子。
那頭發是一小撮一小撮的非洲髒辮,看上去有點邋遢。
好像別人管這個叫做潮,關鍵要是女孩子這樣,我勉強覺得還能接受。
但是關鍵這哥們是個男的。
我進店門的時候,這哥們就坐在沙發椅上,手裏麵拿著一根自己手工卷出來的香煙,正打哈哈的抽著。
張起八仙桌,銅壺煮三江,按照道理來說,開店來客十六方,哪一路的人都有,本來沒有感覺奇怪不奇怪的。
但是這哥們的造型實在是太有個性了,一時之間我沒想清楚該怎麽和這哥們搭話。
這個人也是奇怪,低頭就抽的那根手工卷煙,等煙都快燒到手指的時候,還沒有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