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出事了
林思桐的心猛地提了起來，緊緊盯住了小護士：“什麽情況？”
“裴主任已經到ICU，現在病人正在搶救。”
林思桐定了定神，匆匆趕到了ICU。病房裏，裴清衡正在進行CPR，此時他俊美的臉上此時已經沒有以前的調笑之色，而是肅穆的可怕。
看到林思桐過來，裴清衡簡潔明了的說道：“頸動脈無波動，瞳孔對光反應遲鈍，正在進行CPR。”
“我來。”林思桐幾步走上前，接過裴清衡的位置。
“出現室顫。”護士急促道。
“立即除顫，雙向波200J，建立靜脈通路。”林思桐冷靜道。
“是！”
林思桐跪坐在患者身上，兩個手掌狠狠地按壓著他的胸口。
“滴——”一邊的心監發出刺耳的聲音，心電圖上已經出現了一條直線。
林思桐咬牙，一直在按壓的雙手微微顫抖，冷聲道：“靜脈注入1mg腎上腺素。”
“是。”
“找到原因了嗎？”林思桐的聲音微微犯啞。
“還在排除。”裴清衡沉聲回道。
“林醫生，再次出現室顫。”
“除顫，雙向波200J，靜脈注射胺碘酮300mg。”林思桐不假思索的回道。
“心跳還是沒有恢複。”
林思桐咬牙：“再注射1mg腎上腺素。”
不知不覺間，林思桐的額頭上已經布滿了汗珠。裴清衡俯身觀察了一番瞳孔，半晌輕聲道：“可以停了。”
“不行！”林思桐咬牙，“還可以救回來！”
裴清衡抓住林思桐的手，沉聲道：“無自主心律或呼吸，雙瞳孔散大，對光反射消失，心電圖為心室停頓。已經救不回來了。”
林思桐的手頓住，兩條胳膊無力的垂在身邊，微微顫抖著。低垂的臉上，看不清此刻的表情。
裴清衡抬手看看手表，聲音低沉：“死亡時間，下午19點11分。”
頓了頓，他看向身體微微顫抖著的林思桐，聲音放軟道：“你已經盡力了。”
半晌，林思桐犯啞的聲音響起：“找到原因了嗎。”
“目前考慮可能是藥物過敏。”
“不可能！”林思桐猛地抬起頭，直視著裴清衡，“他的過敏史我看過，怎麽可能會出現藥物過敏的情況！更何況，同樣的藥他之前已經注射過一次！”
裴清衡微微皺起眉：“你已經做的很好了，不是你的錯。”
林思桐張了張嘴，望著已經成為一條直線的心電監護儀，黯然失神。
而一直沒有出現的病人家屬此時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冒了出來，撲到病床前哭嚎著：“怎麽就搶救不回來了？！你們醫院是不是欺負我們家沒人！”
“我就說這麽年輕的女醫生，能做什麽事！”
“那個女醫生呢？！她人呢？”一個中年女人抬起頭環顧著四周，最終將目光鎖定在了林思桐身上，眼裏閃過一道仇視的光，猛地站起來衝向了林思桐，狠狠地推了林思桐一把。
林思桐猝不及防，被中年女人推得猛地向後退了幾步，踉蹌著撞上了床角。
中年女人還嫌不夠，衝上來抓住林思桐的胳膊，搖晃著厲聲道：“你還我老公的命！”
林思桐愣愣的任由中年女人推搡著自己，眼神愈發黯然了起來。
在美國發生的一幕幕又重新出現在眼前，本以為自己已經可以忘掉之前的事情，重新開始。本以為已經成功的再次拿起手術刀，可以證明自己。可是……
林思桐的目光愣愣的轉向了病床，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
自己……還是又一次犯下了致命的錯誤。
右手張開又合上，已經是……第二次了。
在自己的手上，又逝去了一條生命。
裴清衡扣住中年女人的手，冷聲道：“醫院已經盡力。”
中年女人順勢癱坐在地上，抹淚道：“你們不如把我也弄死吧！我也不想活了！”
“怎麽回事？”一個年輕男人匆匆趕來，皺眉問道。
“淩董好！這……”一個醫生迎了上來，三言兩語將事情說了一遍。
被稱為淩董的年輕男人一邊聽著，一邊目光從裴清衡身上轉到林思桐身上，半晌微微挑眉，低頭好聲好氣道：“這位大姐，您先別哭，我是這家醫院的所有人，您先去我的辦公室，我們好好談一談。”
中年女人哭哭啼啼的被勸了起來，年輕男人正準備離開，又停下腳步，看向裴清衡：“裴主任，一會來我辦公室一趟。”說著，給裴清衡使了一個眼神。
裴清衡麵色不虞微微頷首，年輕男人這才離開。
看到病人家屬離開，周圍的醫生護士發出陣陣議論聲。
“看看，我之前說了什麽？什麽手術很成功，別吹的太早，誰知道後麵會出什麽岔子。”
“嘖，技術再好又有什麽用，沒有醫德的醫生，不知道在哪裏就出事了。”
“她在之前的醫院沒待幾天就被開除了，來我們醫院沒兩天又出了這事。嘖，我看，她還是回家吧，別禍害人了。”
“可惜，看起來裴主任都要被她連累了。”
……
沒有醫德。
別再出來禍害人了。
這樣的字眼“嗡嗡”的刺進林思桐的耳朵裏，林思桐緊緊攥起手，指甲都快要扣進了掌心的肉裏。
原來，是自己不配拿起手術刀嗎？
裴清衡身上的冷氣仿佛已經化成了實質，冷冽如冰刀般的肅殺眼神掃過圍觀的醫生護士，壓抑著怒氣道：“看夠了嗎？自己的事忙完了？”
在裴清衡的冷冽氣勢下，周圍的人漸漸地散去。
裴清衡低頭看向失魂落魄的林思桐，半晌歎了一口：“走吧。”
林思桐神情木然的跟著裴清衡走出ICU，走了幾步突然停住腳步，回頭看向病房，聲音低啞道：“對不起。”
這句沒頭沒尾的對不起，裴清衡卻似乎了解了林思桐的意思。他頓了頓，看向林思桐的眼裏有一抹無法掩蓋的心疼：“這不是你的錯。”
“對不起，我辜負了你的信任。”林思桐垂下眼眸，聲音輕的宛如一縷煙。
不止是裴清衡。
林思桐閉了閉眼睛，想起了Alex的臉，還有他含淚說的那句：“I trust you.”還有大師兄那句簡簡單單的：“我相信你。”
她辜負了所有人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