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年少時 第七章 當歸

  大楚王朝賦稅大半來自東部與南唐王朝接壤的幾個甲字大州，貿易極盛之地道路自然四通八達，從那些甲字大州到大楚王朝京城長興城的驛路商路數目誇張的驚人。


  陸矩離開落鳳鎮後在汾江一處水流平穩的渡口乘舟過江進入大楚王朝國境。


  南唐岸邊有落鳳鎮，大楚岸邊自然也有座笛柳城。陸矩入城買了些南唐賣坊裏的物件之後便出城。


  算算日子，其實離陸矩及冠還有四個月餘，若是凡人駕馬乘車的腳力走商路從東部大州到昆州得耗上一月再加將近一旬。快的話便是上驛道駕仙家養出的靈馬正常趕路，也得一旬多那麽一兩天。但以陸矩目前的俱化境禦風或禦劍，加上必要時休歇為池海儲蓄靈氣的時間，兩天時日足矣。


  陸矩手裏有鈞俱宗弟子通牒，出了笛柳城後便騎著那匹腳力平平的馬兒上了驛路。


  大楚王朝作為陸矩母國，但陸矩其實一直沒什麽機會好好看看大楚國境風貌。剛上山那年和十歲遊曆期間歸家幾日那次都是被師尊嶽峙以仙人手段收進袖裏乾坤隨他一同縮地成寸，一步千裏。


  心中雖然掛念爹娘，但下山前師尊說可以多留些時日，陸矩也就不急於一時。


  穀雨，春將去。


  大楚王朝有穀雨節氣時以木刻印製禁蠍咒符與飲穀雨茶的習俗。


  陸矩走的不快不慢，已經到家鄉東邊鄰州的向州界碑口，那匹馬兒早已放走，先前禦風趕路到了吳州州城，遇上了支去昆州的商隊，陸矩便與商隊領頭人表示想與商隊同行去昆州，領頭人見他背著麻布書袋，一襲青衫平平，想來是位遊學的學子就爽快答應下來。


  這支商隊沒


  能托關係走驛路，走商路要慢些。從吳州州城到向州界碑口，每日走四個時辰多，用去三日。


  向州是大楚王朝西部的產茶大州，盛產鬱螺茶，每年最金貴的那點鬱螺母株茶葉都進貢給了大楚皇宮。


  從界碑口入境不久，就能看到向州邊境小鎮所有的茶山。恰逢今日穀雨，采茶人尤其多，茶農婦人稚童奔走茶樹間。


  商隊一邊駕馬車一邊有說有笑，鎮口有家茶鋪，正好商隊眾人都有些走累了，便停下車馬，去茶鋪買新摘的穀雨茶喝，討個吉利。


  商隊領頭人是個走了二十多年江湖的漢子，乍看有些粗糲，但他言談卻十分溫和。


  買了茶後他親自端了一碗給那個青衫遊學讀書人，陸矩也不客氣，道一聲謝後接過飲盡。


  五年前大楚王朝在州郡製上又增了道路製，昆州刺史府搖身一變，成了衝瀾江兩岸五州即新設的西陲道節度使府邸。


  不僅如此，因衝瀾江由大楚境內發源，流出嶺南部，入南海部西段海域。大楚王朝吃下元詔王朝七八成國力後便在昆州建起渡船渡口，促進與南海部沿海渡口的貿易。


  西陲道節度使府邸分到了渡口這塊肥肉的一部分，所以相比於一般的節度使，要來的更有分量。


  西陲道節度使陸文篤自娶正妻蘇薰生下長子陸矩後，因陸矩上山修道，正妻蘇薰也未再孕有，便又娶了兩房妾室，皆是小家碧玉的女子，為陸節度使再生下了二子一女。


  今日陸文篤公事纏身，在衙門沒能回府用膳。蘇薰便與兩位妾室妹妹以及各自子女一同用的午膳。


  施漪與程寶霜兩位妾室當初進陸家，其實是蘇薰的意思，親子

  陸矩上山幾年後自己不曾再為夫君陸文篤孕有，此事蘇薰心中有愧。


  施漪要早於程寶霜進門，一開始生下長女陸穎琋。程寶霜進門後兩人同年各誕下一子，以程寶霜先誕下次子陸子赫，施漪誕下庶子陸言裕。


  如今長女陸穎琋已有十歲，陸子赫與陸言裕七歲。


  一桌六人用膳，三個孩子都已蒙學知禮，桌上隻認真吃飯，沒有互相打鬧碎嘴。蘇薰近日有些心不在焉，飯量極少，施漪與程寶霜顧著姐姐身子，午膳前讓府邸廚子專為蘇薰熬了份粥。


  孩子們吃得快些，用完膳便下桌去讀書了。


  等侍女端來那碗精心熬製的藥粥，蘇薰瞧見碗中當歸，用瓷勺勺起，輕聲念叨“何時當歸？”


  施漪與程寶霜看著姐姐蘇薰那般模樣，同樣為人父母，不禁有些感同身受。施漪是見過姐姐那親子陸矩的，也不忍怪一個孩子，隻能心中默默歎氣。


  向州州城，商隊要將一部分捎帶上的貨物運給城中商鋪。陸矩剛入城便下了馬車，與那領頭漢子告知自己將先行獨自去昆州，謝過他一路照顧。漢子也未多說，以江湖禮儀抱拳道珍重。


  行至無人巷弄，陸矩喚出飛劍青魚，讓其驀然壯大至半丈長短，踏在劍身之上，禦劍橫空直上千丈。


  一個時辰之後，一道青衫背布袋的身影自昆州天穹白雲之上直墜而下，砸在節度使府邸門前，聲如落雷。


  門房與守衛兵甲大白天見神仙，愣在那裏。


  陸矩幾步走上台階，笑道“我是陸矩。”


  幾人一同跪下，心神激動，顫聲道“拜見長公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