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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年少時 第十四章 一竅不通

  驚蟄朝會,大楚皇帝除了頒下農耕令預示著一國境內的春耕開始,還講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賜婚安陽公主嫁西陲道節度使長公子陸矩。


  兩人在朝中所知者不多,深淺程度更是僅有幾人寥寥知曉,所以這件其實比農耕令還要大的大事在大多數朝堂官員的眼中心裏都隻是一件不大不小的事。西陲道節度使陸文篤嘛,皇帝陛下的老心腹了,嫁個在朝中幾乎籍籍無名的公主殿下給節度使大人的長子很奇怪嗎?而那幾個知曉深淺的大佬高官隻是相互間對視一笑,在此事上一言不發。


  嶽峙自雨水那天走了一趟大楚皇宮再去見了一麵弟子後便又返回廣夷仙門,雖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但陸矩親生父母健在,那他婚嫁一事上,自己搶那長輩一席就不厚道了。之後還身在昆州的陸矩就莫名其妙地接到了一份大楚皇帝的賜婚密旨,然後父親陸文篤就給自己備好了迎親馬隊,最終在蘇薰陸穎琋等人期盼又有點複雜的眼神下去往長興城。


  在那一步隻差毫厘便踏出卻被師父嶽峙打斷後陸矩其實就有些難以再踏出那一步,所以若不是那封密旨上有“黃廬”鈐印,陸矩是不可能因為大楚皇帝的賜婚就真乖乖去長興城迎娶趙璧暇。


  陸矩剛剛下榻長興城鬆子尾驛館後,一位年邁富家翁模樣的老人登門拜訪,是趙璧暇的外公鍾老尚書。


  雖說看書看世事上也觀閱過許多這類情況,自己首次親身接觸陸矩難免還是有些束手束腳緊張。所幸鍾老尚書沒有一上來便是凶惡老丈人似的問話,更像是田埂上遇到的平凡老伯一般與他閑聊些俗事,問幾句趙璧暇在昆州住下的日子,最後老人家笑嗬嗬離開鬆子尾驛館。


  鍾老尚書與陸文篤一般,是寒門出身的儒生,並不迂腐拘泥。在官場上沉沉浮浮大半生,論看人一事上說能當山上大半成仙師的祖師爺都是謙虛了。所以想知道能不能安心將孫女托付給陸矩,嘮嘮家常,也就知道得七七八八了,剩下那兩三分,他就不操那個心了。


  驚蟄朝會陸矩自然也去了,被鍾老尚書拉著站在一排。因為是張陌生臉孔,不少人注意到但沒多想。


  陸矩一字不落地聽完了農耕


  令政要,之後宣賜婚詔書陸矩才出列跪地領旨謝恩。換作其他仙門的祖師堂嫡傳甚至隻是一脈親傳,跪一位山下王朝的帝王,那是有損師門和師長顏麵的事,何況還是一位仙人的關門弟子。不過作為嶽峙弟子,陸矩毫不介意跪一跪自己老丈人,應該的。


  趙璧暇雨水那天返回長興城後便住在幼年時與母妃生前一同居住的燁熠宮,期間與皇帝陛下見過一麵,說過幾句話。再就是出宮見了一麵有那麽三四年沒見過的外公鍾老尚書。之後不曾踏出一步。


  時隔十數年,燁熠宮保存竟極好,住回這裏時連打掃負責此宮的宮女太監都是當年的那撥人,讓趙璧暇覺得有些恍惚。


  今日早朝時趙璧暇離開燁熠宮去了皇宮入口側的白玉石欄處,遠遠看過一眼身著麒麟服入宮來的陸矩。


  陸矩自然是注意到了她的視線和氣息,不過沒有故意與她對上眼神,目不斜視地走那能讓一些首次得以入宮的官員們膽戰心驚的禦道側道。


  驚蟄朝會次日,趙璧暇出嫁,大楚皇帝沒有特意做些設宴款待的瑣事。


  皇帝陛下隻是在趙璧暇畫上紅妝披上嫁衣前再與女兒見了一麵,連話也沒說。


  陸矩帶著迎親隊伍在辰時到的東華門,等了半個時辰後坐有趙璧暇的出嫁車隊才出宮來。公主殿下坐的那輛,極大極奢,用三匹仙家喂養的靈馬拉車,剩下兩輛要小些,運載嫁妝,兩匹北塞大馬拉一車。


  陪嫁侍從不多,僅有七八人。看起來比其他公主出嫁,寒酸了些。其中青芽自然在其中,白花不見身影,其餘人看起來都是三十餘歲的模樣了。


  從長興城回昆州,走速度最快的驛路,先要南下一段去吳州,而後再經過向州,才能抵達。


  陸矩這支迎親隊伍雖然馬兒好,走的快,但是為了避免趕路太快導致趙璧暇舟車勞頓,第一天行路隻到向州的一座郡城驛館歇腳過夜,陸矩也沒去探望一下趙璧暇。第二日早早又往昆州駛去,在天黑酉時過大半時到的節度使府邸。


  節度使府邸今日張燈結彩,喜慶萬分。西陲道一道有頭有臉的人物幾乎能來的都來


  了,比起陸矩及冠禮時還要多。


  數百桌宴席,新郎官陸矩要是一桌一桌喝過去,大概就入不了洞房了,所以隻是聽從了父親陸文篤的建議與二十餘桌賓客飲過一杯喜酒。


  這會兒賓客漸散,沒有刻意驅散酒意的陸矩正一人坐在作為洞房用的成雙苑欄道上,靠著廊柱十分舒坦。


  屋中紅燭點滿,可以看見一身嫁衣紅蓋頭依舊正襟危坐著的新娘子趙璧暇。


  天上的月兒彎彎,月色朦朧。


  陸矩推開門,入屋後又抓著兩扇門伸出腦袋向門外作張望狀,好像是“確定”了屋外沒有別人才輕輕關上門。


  屋中桌上有那新郎用來挑蓋頭的秤杆,寓意“稱心如意”。不過陸矩沒去拿它,以兩根手指掀開了那遮住一張紅顏的蓋頭。


  容顏一事上,陸矩始終覺得女子的美是各有千秋的。所以以前哪怕占師父嶽峙的光,見過一些稱得上美到傾城傾國的仙家或世俗女子,不說就此生情,連心弦動彈都沒有。


  趙璧暇如今應該算二十三歲了,其實已經開始從世俗女子最嬌嫩的年紀走下坡。不過也許是幼年就在永春山生活,即使沒踏入修行路,常年居住在靈氣遠濃於市井的仙家山頭,一張容顏依舊嬌嫩無比。


  陸矩看著正身端坐的眼前人,她其實本來就好看,今日清晨在驛館重新畫上的紅妝讓她又更好看了那麽一些。


  趙璧暇隻在蓋頭被揭開的那一刻與陸矩四目相對了瞬間,然後低垂眼簾一言不發。


  屋中紅燭極多,陸矩一盞一盞滅去燭火,隻餘下床前兩盞,結果留下一句早點歇息後開了房門離去。


  趙璧暇十指相扣,有點不知所措,想開口說點什麽又不知道說什麽好,就聽著陸矩腳步遠去。


  昆州城天色未亮,但禦劍極高更在雲端之上的陸矩已經能瞧見那縷金芒在遠山那頭東升。


  趙璧暇在一張好大新人床榻上輾轉無眠一夜。


  巋然苑中嶽峙沐浴一身朝陽,隻是一副仙風道骨的麵容上滿額頭黑線。


  “一竅不通,通個屁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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