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半妖熊貓
以前的時候，明明見了麵也沒有話聊冬薔薇總是來我家，在果園裏散步，或許跟小綠逗樂一下。不知為何，我們總是會尷尬地避開對方。
而此刻再見麵，心中有千言萬語，抱緊對方不放開。
“太好了。”
抱著冬薔薇好一會兒，直到她輕鬆下來不再哭泣，已經滿足了這份擁抱帶來的安全感。
不知何時開始，再沒有妖怪對我咆哮。
我鬆開冬薔薇，望著她的臉，非常漂亮的臉。那雙閉合起來，但是十分美麗的眼弦，此時沾滿了淚水。
我懷著不好的預感問道“你的眼睛怎麽了？”
冬薔薇聽了我的話後像是醒悟過後的吃了一驚，隨即迅速推開了我，往後縮了一下。
“很難看吧，我現在一定很難看吧？我已經瞎了，我知道我現在的樣子一定很難看。你、你不要看過來，不要看我。”
冬薔薇很不安，她閃閃躲躲地想用手遮住自己的臉。
不願意她這樣的躲著我，我抓住她的手將她拉近，臉湊近在牢籠之內的她“不用遮，你現在很漂亮，你一直都那麽漂亮。”
“騙我。”冬薔薇抽著鼻子說“我已經很多天沒有洗澡，也沒有洗臉，沒有梳理頭發，也沒有化妝，也沒有換漂亮的衣服，現在一定是很醜，很難看。”
“一點也不難看！”
我認真地說“你很漂亮，現在也很幹淨。根本就不需要什麽漂亮的衣服，化妝也是沒有必要的事，你現在隻是穿著一件簡單的布衣就已經很漂亮了！”
“真的？”
“真的。”
我伸手到她點綴著白色小花蕾的長發，讓波ng長發在手中流走。一陣清新的花香從她的頭發中撲麵而來。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冬薔薇緊張得低著頭。
“你頭發的小花很漂亮，跟精心打扮過一樣。很香哦，這麽香難道你自己就聞不到嗎？”
聽我這麽說，冬薔薇才有安心。
她點頭說“很香，是薔薇的花香，我喜歡這種香味。自從那個掌門喚醒我的妖力，我變開始變成這樣了。雖然感覺很餓，但是不用吃東西。雖然眼睛瞎了，但是感官很靈敏……我、我變成妖怪後難不難看？”
“跟以前一樣，除了頭發多了這些漂亮的小花，你更加漂亮了。”
冬薔薇長長呼了一口氣“那我放心多了。”
“那不就行了嗎？”我捏著她的臉蛋笑道“你知不知道要是你還覺得自己難看，那麽這個世界上的其他女人還能不能活了？”
“哼哼哼。”
冬薔薇銀鈴似的淺聲笑了，任我捏著她的臉，而她又抓緊了我的手臂。
淺笑之後，我又認真地問道“你的眼睛為什麽會瞎？”
冬薔薇頓時失落地低下頭低聲道“是、是哭瞎的。”
“哭瞎？”
“嗯，因為剛剛來這裏那會太害怕了，所以每天每夜的哭，沒幾天就哭瞎了。”
哭，把眼睛也哭瞎了。
冬薔薇本來就是一個膽小軟弱的女孩，被囚禁在這樣一個詭異可怕的鎮妖塔八重天世界裏麵，這應該有多麽的恐懼，多麽的難過？這我都無法體會到，隻有此刻緊握著她的手。
“真膽小。”
“唔。”
冬薔薇鼓起氣，不滿於我的這樣罵她。
突然從一旁的牢籠當中，傳來一個妖怪粗聲粗氣的發話。
“膽小的丫頭，剛來那幾天哭得真夠厲害，哭得我都頭痛了。在這裏困了那麽多年，我從來沒有見過那麽能哭的妖怪。”
我往說話的那個妖怪看去，看到牢籠中那個妖怪，皮膚草綠，長著兩根朝天獠牙，背脊都是深綠的長毛，年紀似乎有點大了，模樣夠猙獰的，但從它還能夠勉強看出是在笑的表情，看來它並不壞。
似乎剛剛才記得周圍還有別人，冬薔薇擦了眼淚，紅著臉說道“因為我從來沒有經曆過這樣的事情，害怕是理所當然的。”
“哈哈哈，有能夠害怕得哭個四天四夜嗎？”
七八個籠子當中還有幾個以野獸的笑聲笑了起來。
哭個四天四夜的確很懦弱了些，這樣也會哭瞎眼睛也十分奇怪，不過我覺得……
覺得很不可思議，這裏明明就是一個可怕的地方，而這些妖怪也應該是被困了好久。本來應該像是下麵七重的妖怪一樣，除了冷漠和仇恨以外，不再有開心的笑聲。但是很神奇的，它們有的笑起來了，也有的無形中透露著愉悅的心情。
都是因為冬薔薇的歌聲感化了它們嗎？在這個地獄似的世界裏麵帶來的感動，帶來的驅散孤獨寂寞的歌聲。
了不起！
冬薔薇對於妖怪們的取笑有些無奈，但也沒有生氣。
我摸著她腦後的長發說“為什麽要哭？信不過我嗎？覺得我不會來救你嗎？”
“隻是這裏太可怕了而已。”
冬薔薇捂住胸口誠心道“我知道木冬青一定會來救我的，所以我一直在等。可是這裏太可怕，我嚇得哭。還會作了許多噩夢，在夢裏麵看到了許多奇怪的事情，很傷心，醒來發現自己在哭。”
她忽然想了什麽的問我“對了，木冬青你是怎麽進來的？”
“這個……要多虧呂綺月的幫忙。”
“她也來了嗎？”
“嗯，就在我後麵。”
我轉頭看向呂綺月，她和公牛站在一起，站在遠處靜靜地望著我們，苦澀，又帶著欣慰。
冬薔薇淺笑地朝著空氣喊道“謝謝！”
“呼。”我站了起來，對冬薔薇說“不管怎麽樣，也算不幸中的萬幸。等到外麵後再想辦法看看能不能夠用現代的醫術和科技治好你的眼睛！放心，我一定會救你出去的。”
周圍的妖怪聽到我這樣說後一陣的驚愕，大概沒有想到我一個表麵上的修真者還會想把妖怪從鎮妖塔中救出來。雖然它們從剛剛我跟冬薔薇的言行中已經了解到我們的關係並不一般。
呂綺月“木冬青……”
我轉過身看她，同時也看向公牛。
呂綺月滿麵的擔憂，她知道我肯定會要救小薇的，也覺得我在這裏說這樣的話很不理性。
而守塔獸，公牛直直地盯著我。它的眼神跟之前一樣暴躁，看不出來對於我說這話它是什麽心情，可我相信絕對不會是正向的情緒。
“唔……”
冬薔薇緊張和不安，她看不到公牛在這裏。
我和公牛對視，而周圍牢籠裏的妖怪已經開始張著尖嘴利牙吵鬧起來。
“真的假的？真的要救妖怪？”
“上啊！把那頭牛打趴下！”
“把我們也放出來！”
“小子我們支持你！”
冬薔薇對於突然變化的氣氛而感到驚慌，在詢問著發生什麽事情的時候，她拉住了我站起來後的褲子。
“怎麽了？大家都怎麽了？木冬青，木冬青你要跟誰打？這裏還有誰？”
一股強烈的真氣出現，將妖怪的吵雜聲壓了下去。
眾人往黑暗處看去，在黑暗當中，有誰正在往這裏走來。逐漸的，他龐大的身影在荒野樹林中出現。三米的身高，大大的肚子，黑與白的顏色，手裏握著一根長棍。
熊貓。
來人竟然又是一個熊貓半妖，看來便是三個守塔獸最後一個，鎮守最後的兩層。
原本應該是一個萌物，但咋看來卻是老邁沉穩，是個老頭。
熊貓大黑圈裏的眼睛望著我。
我作出戰鬥姿勢警惕地盯著它，唯覺得想要救走小薇更加難了。
呂綺月跟了過來，拉住我的衣服急道“千萬不要和師尊打起來，在這裏守塔的三位師尊都是擁有超強實力的半妖，你一個人是絕對無法將冬小姐從這裏救出來的，更何況你現在的手……”
的確，我的左手垂下。
就算雙手完好，在這裏的禁咒下我無法使出妖氣的情況下我可以說沒有勝算。但我在見過小薇後已經不能夠將她放在這裏不管了，一定要馬上救她出來，就算拚了命也要做到。
“不要！”
身後的冬薔薇突然喊了一聲，將妖怪的吵鬧聲壓了下來，瞬間安靜下來。
我回過身看向牢籠裏的冬薔薇，她皺著細長的眉毛，倔著嘴，鬆開了原本抓緊我的褲子的手，退回到牢籠中孤獨地坐著。
“小薇……”
“不要這樣。”
冬薔薇憂愁地說“我一直幻想著你是我的王子，幻想著像童話故事一樣，你把壞人打敗將我救走。可是現實裏不是這樣的，我不想你因為我受傷，不想你跟危險的敵人戰鬥。我隻是一個笨女人，一個膽小又沒有用的女人，除了唱歌，我什麽也做不到，不值得別人冒那麽大的危險來救我。”
呂綺月和妖怪沉默地看著冬薔薇。
我怒喊“才不是這樣！”
“就是這樣！”
冬薔薇反而更加地激動回應我，第一次看到她如此的絲毫不退讓的堅決表情，那咬緊牙齒的模樣，一點也不像平常溫文的她。
“現實上就是這樣的，你不是我的王子，你是陸琪的王子。”
“……”
“你不能夠有事，你還有小雪要照顧，還有小綠，還有很多妖怪需要你保護。”
“……”
“你絕對不能夠有事，萬一你有事了，一定會有很多人為你傷心的，我也是一樣。你能夠那麽狠心讓我們為你傷心嗎？”
我一直看著小薇，她憔悴的閉合的眼睛流露著對我的哀求。
呂綺月也是乞求的看著我。
公牛和熊貓不知什麽想法地望著我。
妖怪沒有說任何話，它們似乎明白此時的我根本不能夠對抗這裏的守塔獸。
我緊握成拳頭的右手逐漸無奈地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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