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大都督、李老大【二章合一】
煙波樓不愧是帝都數一數二的豪華場所，單是此刻人聲鼎沸的大廳內那數不清的擁擠人頭就可見一斑。整座樓乃是呈環形建造，站在充斥著不少縱橫交錯的錦緞長幅下，洛天便可一眼望見煙波樓的樓頂。
整座煙波樓共分五層，前兩層乃是為普通客人準備的，只要你有錢便可以上去，點上幾個清倌飲酒作樂。從第三層開始，便有了極為嚴格的等級劃分，來者必須有錢有勢到了一定的程度才有資格進入，當然，隨之對應的侍女清倌等級也是越來越高檔。
跟周文雅洛天這等人物常年廝混在一起的，個個來頭都不小，自然選擇了人數少較為清凈的更高樓層，加上這些傢伙又都是煙波樓常客，老鴇和大茶壺對他們的來歷知之甚詳。很是順利的，一行人就到了煙波樓第五層。
煙波樓第五層只有四個雅間，分為鏡花水月。
「什麼！」此刻，周文雅唾沫星子橫飛地對著面前的老鴇破口大罵，「他娘的！竟然有人搶先一步點了上官大家，我倒要看看是哪個混蛋如此不開眼！」
「啪！」
老鴇苦兮兮的臉龐上登時多了一個通紅的掌印，原地一個旋轉，坐倒在地。
洛天輕輕收回了手掌，細細地觀摩著保養得很好的修長手掌，紈絝氣勢盡顯無疑，聲音中蘊含著一股不可違抗的威嚴，淡淡笑道：「哪個雅間？」
老鴇臉上的驚恐之色更濃，做她們這行的，最怕的就是得罪權貴。而能上得煙波樓第五層的，哪個是她一個老鴇子能招惹的起的？恐怕就算是東家來了，也是惹不起面前這四名盛氣凌人的少年。
「花字間。」老鴇強顏歡笑地回答道，竟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周文雅和其他兩位紈絝大少對於洛天的出手似乎毫不在意，早就司空見慣了一般。似乎連看上老鴇一眼都欠奉，只是嘿嘿冷笑幾聲。
要說洛天今日出手毆打一個老鴇子，也是迫於無奈，早在他踏入煙波樓的一瞬間，他就用神識籠罩了整座煙波樓，自從和張鈺一戰後，洛天心中收起了對這個世界所謂高手的輕視之心，處處小心謹慎，唯恐再一次重蹈覆轍。今日破例出手實在是因為他感知到了一股很是熟悉的氣息，那股氣息陰寒無比，明顯是一名修鍊陰毒功法的女子，雖然隱藏的極深，但是還瞞不過洛天如今的神識。
整個煙波樓第五層，若說起女子，除了眼前這名老鴇，恐怕只有那位上官大家了。
「兄弟們，跟我去找回場子！」周文雅這廝對煙波樓上官大家痴迷已久，自是怒火熊熊，率先喝了一聲，大步朝花字間行去。
洛天幾人自然是緊隨其後，這一次老鴇沒有犯渾跟來，而是想起了什麼似的，起身朝樓下跑去。
來到花字間房門外，周文雅摩拳擦掌松整了一番筋骨，方才退後幾步，快跑了起來，整個人在即將臨近房門的剎那，高高躍身而起，右腿用力拋飛，以一個十分瀟洒利落的姿勢重重踹向了花字間房門。
嘭！
這還不算，周文雅周大少口中還伴隨著興奮怪叫：「呀——看我無敵神腿！」
恰在此時，花字間房門被人打開了，有個男子出現在門口尚未走出來，還來不及反應過來，周文雅的靴底不偏不倚地踹中了這位兄台的臉，這位倒霉傢伙甚至連慘叫還未來得及發出，就被踹得倒飛了出去，只聽得屋裡一陣劈里啪啦的亂響，不知道這傢伙撞翻了桌子還是椅子。
周大少騰空落地，自然是對這一腳十分滿意，威風凜凜地站立在房門口，大喝道：「鐵神衛巡查，都給老子乖乖滾出來！咦？大家都在吃飯呀，吃的什麼啊？哦，是山珍鍋啊。好了好了，各位請慢用，我就不打擾了。呵呵，不送，不送…」
洛天三人在身後聽得是莫名其妙，還沒明白過來是怎麼一回事，周文雅便奇快無比地退出了花字間房門，還順帶把房門關上了。洛天湊過去一看，只見周大少臉色古怪異常，臉上一半苦笑一半哭喪的模樣。
「大哥，怎麼了？」洛天一把拉住了周大少，「上官大家不在裡面？」
「在。」周文雅快速答道，然後拽著洛天撒丫子就跑，「快跑啊！」
洛天三人愣了愣，剛跑出去幾步，就聞聽花字間內一道霹靂般的大嗓門響起，雷鳴一般，「周文雅，一個月內抓不到張鈺，你就給我滾出鐵神衛！」
這個聲音聽起來好像很耳熟？
洛天還在回憶到底在哪裡見過這個聲音主人，周文雅卻是高聲嚎了起來，「洛校尉，黃校尉，周校尉，你們還不速速隨本官去緝拿張鈺！」
洛天又是一愣，這廝平日里都是喊自己老二，怎麼現在喊起官職來了？
這時，房門被人打開了，一名不怒自威的錦衣中年人走了出來，眼中寒芒一閃，冷笑道：「好啊！還有鐵神衛其他三位校尉，你們三人就跟周文雅一同去緝拿張鈺吧！」
「日啊！」洛天三人此刻才是心中叫苦不迭，心道周文雅這廝真不是人，竟然惹上了鐵神衛的最高長官大都督易天行，還把自己一行人拖下了水。
***
「老二，你確定你的消息不假？」漆黑的夜色里，周文雅帶著三個垂頭喪氣的倒霉兄弟伙，在城南居民區的小巷中不住穿梭。
洛天聞言沒好氣地答道：「千真萬確！都是一條繩上的蚱蜢了，我有必要騙你么？」
「嘿嘿，好兄弟講義氣！」周文雅十分感動地叫道。
「死開！」洛天三人心中對周文雅鄙視之極。
三繞兩繞，周文雅帶著洛天三人來到一處較大的四合院外，上前啪啪地拍起了大門。
「哪位啊？」門內傳來一道睡意朦朧的詢問聲。
「李老大你這龜兒子趕緊給老子開門！」周文雅頗有些不耐地叫道，「老子鐵神衛周文雅！」
片刻過後，吱呀，大門開了道僅容一人進入的縫缺，周文雅二話不說，罵罵咧咧地鑽進大門。
「你老小子是不是不想混了？這麼晚才開門…啊！」洛天剛剛跟在周文雅身後進了大門，心中警覺一閃，攏在袖口中的手掌上真氣就欲破體而出。隨即兩把明晃晃的鋼刀閃爍著寒芒架在了脖子上。
周文雅罵聲戛然而止，也是這個原因使然。
大門後幾名目露凶光的絡腮鬍子大漢瞬間就把周文雅和洛天給制住了，身後的兩位紈絝大少好歹在鐵神衛混了不少日子，見狀連忙分為兩側伏在大門兩旁。
「李老大，你他媽若是敢傷害周少和洛少一根毫毛，老子讓你全家陪葬！」
「連鐵神衛都敢動了，李老大你本事漸長啊！」
洛天神色微動，旋即恢復了平靜，見周文雅跟他不停使眼色，漠然喝道：「李老大，動了鐵神衛，你等著誅九族吧。」
「慢著！」李老大是一名容貌平凡的灰衣老者，此刻也是額頭冒汗，快步上前趕忙把加在周文雅和洛天脖子上的鋼刀架在了一邊，然後打了幾個手勢，幾名絡腮鬍子大漢方才面沉似水地退到一邊去了。
周文雅恢復了自由，深吸了幾口氣，然後憤怒地跳著腳罵道：「李老大，你這狗日的什麼意思？出手殺老子不成？你他媽的，是不是活膩味了？」
被周文雅如此一番唾沫星子橫飛的大罵，灰衣老者李老大，略微眯了眯眼睛，也不出聲，只是弓著身子，任憑周文雅隨意辱罵。時不時還拿起手中的帕子擦一擦臉上的口水。
李老大等周文雅足足罵了半刻鐘而後歇息的時候，方才悠悠出聲苦笑道：「周大爺，有話慢慢說，不要動了肝火。今晚確實是小老兒不對，您大人有大量就饒過小的一次吧，這裡有五十兩銀子，周爺和幾位爺買點茶水喝…」
還未等周文雅繼續發飆，李老大連忙舉著手，道：「周爺，您也知道，做我們這行生意的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啊，官府三天兩頭來找麻煩，而江湖朋友又看得起我小老兒，夾在中間很難做呀。」
說完，李老大又給周文雅偷偷塞了一張銀票。
周文雅舔了舔嘴唇，望著幾名悄然退走的絡腮鬍子大漢背影，若有所思地冷笑道：「李老大，這幾位是道上的吧？」
「周爺慧眼如炬料事如神！」李老大高高豎起了大拇指，隨即笑眯眯地道，「這幾位朋友是外地做道上買賣的，最近風頭實在太緊，到小老兒這裡避避風頭而已。沒想到得罪了周爺，還望見諒啊。」
「見你媽個頭啊！」周大少一巴掌抽在李老大腦袋上，「那幾個王八蛋剛才差點殺了老子你知不知道？這次我給你老小子面子，下次讓我碰上，老子一定把他們抓進水牢好好伺候！」
「哎喲哎喲，周爺輕點啊！小老兒上了年紀，可經不起您這一身神力。」李老大假裝很疼地叫了幾聲，眼中根本沒有多少畏懼，眼神掃向了洛天，「這位兄弟看上去面生，以前肯定沒打過交道，請問貴姓？」
周大少聞言火氣又是上涌，一腳踹在了李老大屁股上，蹬蹬蹬出去好幾步，「這是我兄弟，少打聽你不該打聽的。」
李老大心中一驚，趕緊點頭哈腰，「幾位爺，裡面請吧。」
「聽說你消息很靈通？」待眾人紛紛落座，洛天望向了李老大，淡淡說道。
「回這位爺，道上的朋友給面子罷了。」李老大可是知曉周文雅的來歷，能讓他親口稱為兄弟的人，整個帝都兩隻手都能數過來了。哪裡還敢怠慢了洛天？
周文雅接過了話茬，死死盯著李老大，正色說道：「李老大，這次爺我來你這狗窩，不為別的，只為讓你幫我打探一個人的消息。」
「周爺請講。」
「還是我來說吧。」洛天眉梢一動，就把那晚所見獨行大盜張鈺的容貌衣著都細細地說了一遍。
聽完洛天所講，李老大陷入了深思，許久，李老大抬起頭，眼珠轉了轉道：「這位爺，聽您所描述，您要找的這人應該是最近風頭正盛的獨行大盜張鈺，您確定他還在帝都附近？沒有遠走高飛？」
洛天正欲開口，周文雅周大少卻是不樂意了，只見他重重地把手中的茶杯在桌子上一頓，然後頗不耐煩地喝道：「我說李老大，你是不是問的太多了？廢他娘的什麼話，來句痛快的，幾天之內能有消息？」
「張鈺一向以謹慎小心心狠手辣聞名，這可是個苦差事啊，幾位爺，手下的兄弟們若是有所損傷，小老兒也是難辭其咎。十天如何？」
「太晚。」洛天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
「五天！」周大少伸出手掌來回晃了晃，惡狠狠地道：「給你五天時間。不然休怪我不講情面！記住，叫你手下的那幫小兔崽子不要打草驚蛇，不然我扒了他們的皮！」
「這…」李老大面色為難地說道，「兄弟們也不好過啊，幾位爺，你們看…」
「這裡有二百兩銀票。」洛天輕輕把銀票放在桌上，深深地望了李老大一眼，「若是你提供的消息真實可靠，還有額外獎賞。若是用假消息欺騙我等，那就等著白髮人送黑髮人吧，聽說你一對兒女都在江州，而我恰好在江州有幾個家世不凡的朋友。」
李老大身軀劇震，旋即頗為忌憚恐懼地望著洛天。沒有幾個人知曉他的真正底細的，如今竟被面前這名秀美少年一口道破，他心中登時翻江倒海。對方到底是何來頭？
周文雅周大少見狀也是放聲大笑，「李老大，你老小子也太小看鐵神衛了。你那點破秘密老子早就清楚地不能再清楚了，少在我面前動你那花花腸子，沒用。」
等洛天幾人出了李老大的住處，洛天眉頭微微一皺，「大哥，這個李老大來歷頗有些神秘，靠得住嗎？」
「老二不必擔心。」周文雅打了個哈欠，「除了我給你看的那些密檔外，這李老大也算是帝都少數幾位較為出名的地頭蛇之一，是出名的消息靈通，和鐵神衛合作了不少回了。對了，你怎麼突然問起這些了？你不是一向都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的嗎？」
「突然有點興趣了。」洛天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