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守得初心
此時的左宗業，隻是驚愕地看著眼前孫子的侃侃而談，為他的話而震動不已。
“不管怎麽樣，我都要跟雪棠在一起，爺爺，我知道這樣說是對您的不尊重，但很抱歉，這是告知，不是商量。”
左崇熠一口氣說完了全部的話，看著左宗業變化的臉色，等待著他的回答。他的心裏，其實已經擂起了一麵小鼓，但左崇熠暗自咬牙，若是爺爺堅決不答應解除自己跟黎芃的婚約，那他也要立馬飛回國，去找君雪棠。
他想起了那個女孩的模樣，忽然心裏湧起了幾分愧疚，自己當時走得太急，連一聲招呼都沒打就匆匆地來了美國，也不知道萬一她聽到這個消息後以為是自己去結婚了，會有怎麽樣的心情。無論結果如何，他一定要盡快回國。
“爺爺，您……”
靜默了很久的左宗業忽然擺了擺幹癟的手，製止了左崇熠想繼續說下去的話，他抬起頭深深地看了自己的孫子一眼，開口說道，“算了。”
左崇熠一愣，便又聽到爺爺的聲音響起，“崇熠，你這副倔強的脾氣，還真跟我當年是一模一樣，不愧是我左宗業最為看重的孫子。”
他的聲音透著一絲疲憊，卻又有幾分無奈，幾分驕傲，幾分蒼涼。左崇熠從中聽到了許多種複雜的情緒，而爺爺的話匣子卻因此而打開了。
“想當初，我跟你奶奶陳琴的認識也是一次機緣巧合，那個時候咱們左家還沒有現在這樣家大業大，在業內有數一數二的成績，在當時卻也是有點小錢。而你奶奶則出身在一個貧寒家庭。按理說，我跟她門不當戶不對，可我們卻意外地相愛了。”
“當然，我們的感情受到了兩方父母的阻撓，我爸媽嫌她家境太差，配不上我，而她們家則覺得我出身富貴，遊手好閑，不會對你奶奶好，總而言之，那個時候沒有什麽人真心祝福我們，就連我們身邊的朋友，也覺得我們遲早有一天會分開。”
“可您還是跟奶奶結婚了，並且一直相守到了現在。”左崇熠插了一句話，他凝視著爺爺蒼老的麵龐，和他臉上浮現出來的因為回憶而變得溫暖的神色，忽然心頭泛起了一點感動。他從來都不知道，原來爺爺和奶奶之間還有一番這樣的往事。
“嗯，最開始她也放棄過，那個時候壓力很大，跟我說過分手，”左宗業眯起眼睛，笑了笑說道，“但我就是固執地認為，隻要我跟她互相喜歡，沒有什麽坎是過不去的，所有外界的因素都阻礙不了我們的幸福。”
“後來……”
“雖然那段時間裏經曆過很多波折，現在想起來還覺得不可思議，但最終在我的百般堅持下，我跟你奶奶還是結婚了，並且隨著時間流逝，周圍的人也漸漸地接受了我們。甚至這麽多年過去，有不少當年的人偶爾聽說我們的事情，還會驚歎，我們竟然還沒分開。”
“爺爺，您和奶奶是幸福的，也是幸運的。”左崇熠打心底裏說出了這麽一句話，細細回想這些年，從他有記憶開始起，便把爺爺奶奶之間細水長流般的感情盡收眼底。
“如今我的孫子麵臨著跟我差不多同樣的選擇，”左宗業扭過頭來看向左崇熠，淡淡地說道，“在他的身上，我看到了當年自己的影子。這也就是為什麽我說你倔強的性子像我的原因。”
左崇熠想了想，沉聲問道，“爺爺，既然您當年也堅持了自己的選擇，和周圍所有人背道相馳，那為什麽到了今天，您反而不能理解我的選擇呢？”
“我沒有說不理解你的選擇，隻不過，這麽多年過去，人生的風風雨雨我都看過，經曆過，有許多東西比你悟得透徹一些。”左宗業搖著藤椅，緩緩地說道。
“不是每個人的命運軌跡都會相同，當初我奮力一搏爭取到了幸福，的確很幸運，但這並不意味著，你這麽做也一定能獲得幸福。崇熠，作為你的長輩，我最想給你指的是一條保險的明路，最希望看到的，也是你絕對能過得好的情況。”
左崇熠把這些話都收進了心底，他明白爺爺話裏的意思，也感激於他的關心。他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爺爺，我想問您一個問題，當初您麵臨抉擇的十字路口時，有沒有這樣一個類似的人來勸誡您，提示您怎麽做？”
左宗業沒料到他會突然問出這樣的問題，愣了一下，搖了搖頭，“沒有。”
“那如果當初有一個這樣的人，您覺得，您還會做出當年的選擇嗎？或者說，您的人生軌跡會因此而改變嗎？”
左宗業又被左崇熠的話而問住了，他閉上了眼睛，躺在藤椅裏思考了很久，忽然看向自己的孫子，臉上浮起了一絲微笑。
“我知道崇熠你想說什麽，我的回答是，依然會做出曾經的選擇，跟你奶奶結婚，想必人生也不會因此而改變多少。不管有幾個人來勸誡，我也不會改變自己的心意。”
左崇熠的臉上，也終於露出了若隱若現的笑容。
“爺爺，我的回答也是一樣，我明白您對我的勸誡也許是為了我好，但此時此刻，我隻想遵從內心最真實的選擇。至於這個選擇正不正確，會不會讓我以後的生活因此而變好，或者變差，我現在管不了那麽多，也不想去管那麽多。”
左宗業若有所思地聽著他說的話，問道，“崇熠，你真的想清楚了嗎？要知道，這個事情牽扯到很多方麵的利益，並非兒戲。”
“我想清楚了。”左崇熠一字一句地說道，“我隻想跟喜歡的女人在一起，而那些遺產，對我來說並非那麽重要。爺爺，請您相信我，我有能力讓自己和她過得好，也有信心跟她相守一輩子。”
“好，既然你心意已決，堅持如此，那爺爺無論再多說什麽，對你都沒有用。”左宗業笑了一聲，說道，“我了解你的脾氣，就算我今天不同意，你也不會屈從的，那我何必非得做個惡人呢？”
“爺爺，您的意思是……”左崇熠從他的話裏捕捉到了希望。
左宗業揮了揮手，說道，“崇熠，你要跟黎家解除婚約可以，但要回國之後親自去她們家一趟，上門賠禮道歉，跟她們好好解釋清楚。畢竟這單方麵違約，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傳出去了，恐怕咱們左家又要多一道臭名了。”
“不過，崇熠你之前的事情鬧得這麽大，違約跟它比起來還是九牛一毛，隻要你自己能獲得幸福，這些又算得了什麽呢？”左宗業意味深長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