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殉情
烈日灼灼，微風蕭瑟，整個山穀透著一股沉悶冷肅之感。
百曉生等人聽聞蕭龍宿的話，紛紛回身退開，這個時候誰要是招惹事端，多加廢話怕是要自觸黴頭了。
劍無蹤禦劍來到“邪君公子”劍少流跟前，兩人踏步向天璣子袁呈心等人走去，蕭龍宿，冷寂甚至連同碧雪瑤在內，絲毫不加掩飾臉上悲怒之色，將他們兩人攔路在外，大有你再敢近一步，便取你們性命的架勢。
劍少流年輕氣盛，本想拔劍相向，好在劍無蹤懂得審時度勢，權衡利弊，知曉千羽將死，再糾纏下去無益，攔阻之後，帶領匆忙飛奔而來的“風雷雙劍”與九陽宗宗主司徒行等人退走一旁，遠遠觀瞧。
蕭龍宿看了一眼老淚縱橫的天璣子與悲傷不能自已的袁呈心，緩緩歎一口氣。轉頭間見冷寂欲回去說些什麽，輕輕擺擺手，解下腰間酒壺示意過來喝一杯，“槍狂”冷寂看看麵容憔悴剛剛被碧雪瑤止住傷勢的自家師弟，收回手中墨龍槍，跟隨蕭龍宿大踏步走向一旁，碧雪瑤目似明鏡，視線望向好似回光返照般倚靠在袁呈心胸前的千羽，心思轉動間跟隨他們默默走開，麵紗下的嘴角流露出微不可查的笑意。
此時，偌大的山穀空地上徒留三人。
“父親，恕女兒不孝，日後不能陪在您身邊照顧您了，您要好好保重身體，不要再打打殺殺，咳咳，勸勸師叔早日退隱吧！”
千羽一口氣將心中的話說完，輕咳兩聲，氣息略顯急促。
天璣子抬手胡亂抹去臉上淚水，緊緊握住千羽的手，略帶哭腔說道：“是為父對不起你，都是為父的錯，我不該啊！”
“咳咳咳”又是一連串的急聲喘息，千羽見父親悔恨神情，欲掙紮坐起，剛一動，牽扯到玄冰劍透體的傷口，“噗”的一口鮮血噴出。
“千羽，千羽” “為父聽你的便是，你不要動，為父聽你的便是。”
袁呈心連忙扶住千羽肩膀，讓她更舒適的貼靠在自己身上，天璣子見女兒吐血，趕忙出聲應和，為她擦去嘴角血漬。
千羽朝著天璣子微微一笑，目光中帶著滿足，隨即她輕輕仰頭，看著滴落淚水在自己臉頰的心愛男人，用盡力氣搖搖頭。
“呈心，能死在你的懷裏，我已經很滿足了，我知道你身份不尋常，從哪來便回哪去吧！遠離這個江湖，好好照顧自己，本想跟你遠走高飛的，可是又放心不下自己的父親，對不起，讓你失望了！咳咳咳咳……”
千羽有一句每一句的說道，似乎心中還有千言萬語來不及說出想借此機會全都說出來。
“不，千羽，你不要說了，是我害了你，是我不好！”
袁呈心使勁搖晃腦袋，淚水似斷了線的珠子，啪嗒啪嗒滴落。
千羽見心愛的男人悲傷至此，用盡最後一絲氣力抬手搭在他的嘴上，眼中深情天地動容，絲絲縷縷的畫麵浮現腦海。
“萬重霜華寒意濃，蕭蕭煙雨孑然立！”
密林深處，一襲白衣的袁呈心放下手中的笛子，看著天空飄落的雨絲自言自語。
“萬重霜華不覺寒，瀟瀟煙雨共相依。”
清脆悅耳的聲音浮現，千羽仙子著一身綠色衣裙緩步來到他的身邊，兩人四目相對，郎情妾意。
“希望有朝一日我能陪你尋一處僻靜之地吟詩作賦，下棋彈琴，看春暖花開，秋葉凋零。”
“希望有朝一日能得你父親恩準，你我閑隱山林，躬耕牧野，書清風明月，誦高山流水。”
往日話語，往日美好盡現眼前，千羽仙子喃喃自語兩人當年心聲，眼角滴落一滴淚水後，緩緩閉上雙目，任憑耳邊的兩人如何悲慟，如何呼喊，一睡不起。
大笑無言，大悲無淚！
袁呈心見一生摯愛的女人就這樣離開自己，抬手將其抱起，看也不看跪地痛哭不已的天璣子，低頭凝視懷中人，踉蹌著向冷寂等人走來。
蕭龍宿等人瞧見袁呈心動作，剛欲抬腳向其奔去。
“不要過來！”
袁呈心站在止住腳步，站在原地，大吼一聲。
蕭龍宿，冷寂，碧雪瑤三人停步不前。
“師弟，你……”
“槍狂”冷寂臉上首現焦急神色，忍不住出聲吼道。
“師兄，多謝你這麽久以來的照顧，若不是你十八年前我就已經死了，這個世界上隻有三個人真心對我，一個你，一個師父，還有一個就是千羽！”
袁呈心遠遠望向冷寂，眼中再次噙滿淚水，說道千羽時低頭淚水再次自臉頰滴落。
“如今千羽死了，我活著也沒什麽意義！師兄，替我照顧好師父，告訴大伯，我從來沒恨過他，師兄，來世呈心還做你的師弟！”
話甫落，不待眾人反應，袁呈心掌泛虹光，揮手猛然拍在自己心口，“噗”，袁呈心一口逆血仰天噴出，抱著千羽直直向後倒去，塵沙飛揚。
“師弟！”
冷寂一聲狂吼，眼中血絲密布，急如流星，好似一頭發狂的黑豹向袁呈心倒地處奔來。
蕭龍宿與碧雪瑤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一絲深切的無奈，而後向前飛掠而去。
冷寂來到倒地的袁呈心身邊，不顧其身旁早已氣絕的千羽仙子，趕忙將他扶直身軀，雙掌猛然打向他的後背，雄渾真氣源源不斷渡過。
袁呈心眼神渙散，口吐血沫搖搖頭道：“師兄，不要浪費真氣了，我，我不行了！”
“住口！”
冷寂一聲怒喝，再渡真氣入袁呈心身體，恨不得以命換命。
“噗”
袁呈心再一口鮮噴出，冷寂趕忙撤掌，知曉他孱弱的軀體已經容納不了太多的續命真氣。
“你為什麽這麽傻？”
袁呈心搖搖頭，本已經閉上的雙眼露出一絲縫隙，嘴角抽動瞥向倒在一旁的千羽仙子的屍體，用盡最後一絲氣力說道：
“師兄，幫我和千羽葬在一處，就當是師弟最後再求你一次！”
蕭龍宿與碧雪瑤看著眼前令人悲傷又感動的一幕，心中五味雜陳。
“好！”
冷寂重重點頭，眼中閃爍晶瑩淚光。
袁呈心聞言，雙目再無一絲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