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我不悔
墨傾城微微一愣，隨即輕輕點了點頭。連嘴角何時浮現出一抹清淺的笑意都不自知。原來，不離有這般好聽的名字——裊兒，當真與那雲朵一般的容顏絕配的緊…
羽仟畫將墨傾城的表情盡收眼底，如同水墨畫一般遣卷的雙眼，有種難言的沉靜，隨即輕笑著低喃道
「如此，便好了…」墨傾城有些莫名其妙，這女子說話的方式有些奇怪…她自認為平日里說話便已經很是天馬行空。隻眼前這女子的話，她卻愈發聽不懂了…
羽仟畫忽的朝墨傾城眨了眨眼，於下一秒忽的執起墨傾城的手，而後拽著墨傾城一路狂奔…
墨傾城心下納悶兒，羽仟畫的手明明滑膩得若上好的綢緞一般，且力度也不大，可墨傾城，就是怎麼也掙不開…
坦白講，別看墨傾城平時一副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模樣，只在墨傾城心裡，這種執手相牽的動作，定要與深愛的人來做…且墨傾城若是真的在意了，即便下流的笑著，卻也是虔誠無比的…
可是這一刻，這個女子的手，恍若有種魔力一般，讓她無法以那種裝傻充愣的感覺去自欺欺人，卻也不能輕易的將手甩開…
墨傾城覺得，換作任何一個人，被人拿那般謙卑的姿態牽著，也是捨不得掙脫的，更不要說，是羽仟畫這般溫柔的女子…
當羽仟畫若一陣風一般撞開那硃紅色的雕花木門時，墨傾城被眼前的風景驚到…
撲面而來的墨香，以及滿室隨著他們行動翩然紛飛的畫卷，只讓墨傾城，有種進了畫廊的錯覺，且還是那種畫者性情恣意的畫廊…不然，任誰，都不會任自己的話鋪得四處皆是…
書桌上，地面上，整個書房裡，皆橫七豎八的鋪滿了素雅的水墨畫，只要有人微微一動，必定翩然紛飛…
墨傾城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幅十分美好的景緻，畫卷漫天飛舞，若白色的蝶兒一般，有種說不出來的唯美…
只當墨傾城被那女子摁在那鋪了貂絨的躺椅上，而後再度被扯了面具時，卻被羽仟畫發間傳來的淺淡香氣弄得幡然醒悟…只當她於起身時瞥見那紙上所畫的內容時，卻只能如傻子一般獃獃立在原地…
白色的宣紙似還殘留著淡淡的香氣，墨傾城瞧見，那毛筆勾勒得輪廓極為細緻，連同那張覆了面具臉頰之上的笑容，亦是那般生動…而那每張紙上的表情，卻都不盡相同…連墨傾城自己都不曉得，她的雙眼，何時曾如這女子所繪一般，空曠到教人覺得寂寥…
再或者，是她已然不記得了…至少在墨傾城所有的記憶里，她一直，都是笑著的…若說起空曠，便只能說她一直如竹一般——沒有心…
羽仟畫十分熟練的自牆邊的柜子里摸出個小藥箱，而後自其中取出一枚十分精緻的小瓶子，有些擔憂的看著墨傾城道
「可能有些疼，忍忍…」
不等墨傾城開口，卻已見得那女子將瓶蓋打開，若蔥段一般晶瑩纖細的手指，挖了一塊藥膏，而後於墨傾城臉頰上輕輕暈開…
墨傾城微微一愣，只覺一股清涼自那女子指間緩慢暈開，直沁心底，當真是緩和了那火辣辣的痛感。
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墨傾城自也不例外…看著流血的架勢，傷口應該不小，想來，日後即便結痂了，也是要留疤痕的…
靠！她還沒泡著美人呢，就先變成了大花臉…想到此，墨傾城頓時皺了一張小臉兒，煩躁無比…
羽仟畫見了墨傾城此番表情，一時間慌了，只舉著小手急急問道
「我弄疼你了么…」
墨傾城被問得微微一怔，待瞥見羽仟畫染了霧氣的眼睛，一時之間，竟說不上來啥感覺，只哽著喉嚨啞聲道
「沒事…」她要是再看不出羽仟畫眼裡的異樣便是傻子，她若是再察覺不到這女子對自己的心意便是白痴…
她若是…墨傾城不敢繼續往下想，墨傾城習慣了做傻子，墨傾城光榮於做白痴…只羽仟畫，卻沒有給墨傾城機會…
泛著馨香的食指將墨傾城醞釀的裝傻充愣式笑容堵在嘴邊…
這女子一顰一笑間，皆是難言的溫婉…連帶開口說話的語氣，都清淡得太過平靜，那一刻，墨傾城忽然就有些懷疑，這個女子，訴說的，是旁人的心緒…
只墨傾城不僅不是傻子，只要她不再想要裝傻時，便沒有什麼能逃得出那雙若星子一般的眼睛…
所以這一刻，這女子清淺瞳孔后裹藏的淡淡苦澀，墨傾城一絲都不曾錯過…那苦澀，不很濃，卻彷彿恰到好處一般，隱於那平靜之後，灼得墨傾城一顆心微微泛酸…
羽仟畫輕笑著說
「我知你是女子…」
羽仟畫痴笑著說
「我不悔…」
羽仟畫淡笑著說
「我雖非男兒，卻若男兒一般喜歡你…」
羽仟畫粲然一笑，說
「你說『後會有期』，我便一直等著…」
羽仟畫還說
「即便我不能，卻也有人替我愛下去…」只這一次，再沒有笑，而是直接轉身離開，若訣別一般，惹得墨傾城一顆心隱隱作痛…
她不曾想過，要畫兒那般美好的女子，為她嘗那一世寂寞的…只那女子，像是從來都不曾給她拒絕的機會，亦或是說，從來都教她捨不得拒絕…
墨傾城是被人八抬大轎送回『那時煙花』的…一路上，墨傾城想了許多，想在地府里閻王對她說過的話，想她穿越至此後，發生過的一切…
這一刻，她忽然就有些不確定，如果上天忽然和她開個玩笑，要將她送回21世紀，她是不是還可以如最初到達這裡一般，無牽無掛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