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落水之事
身後的白玉目光凶狠，緊緊盯著白窈，兩手緊握，白窈，你給我等著！
白窈轉身離去，卻隱約彎唇露出了一個冰冷的笑容。她到底還是高看白玉了，這麽幼稚的事情都能做出來。看來白玉就是繡花枕頭一包草——不過麵上華美精致，內裏卻糟粕不堪而已。
白玉，今生我定不會讓你好過。
一夜之後，白窈神清氣爽，在府中漫步，遇見不少的丫鬟仆從，白窈皆一一打了招呼，再複一派天真懵懂之狀，行經簷下回廊，偶然聽見兩個才過去的小丫頭竊竊私語。
“大小姐自從回來之後，仿佛變了個人似的……”
“是呀是呀…走過她時，總覺得周身冷冷的。”
那聲音雖低，卻還是傳進了白窈耳中。白窈佯裝未覺，隻是暗自挑起一道長眉，心中暗道白府眾人的愚笨和嘴碎，當然，白窈亦暗自記下了那兩個小丫頭的模樣——揚威立規，倒是該先從她二人開始才是正經了。
白窈冷哼一聲，眼見已到自己院前，她一抬手，示意門口婢女為其開門。而後便頷首示意，歸於屋中。
屋中寂靜無聲，燃香的爐冉冉冒著霧氣，白窈依稀記得，這是重生前她所愛的茉莉花，但如今聞來，卻覺得少了幾分濃烈，太多了幾分清新之意。她未曾多言，細細雪指屈在桌麵，輕叩出聲聲脆響。屋外侍從之人聞聲而入，畢恭畢敬問起小姐有何吩咐。
白窈雪指一伸，點在半空中，冷冽言道。
“以後屋裏，隻奉蘇合香。”
蘇合香是烈香，又能祛除頭痛之感——往後要重生複仇，少不了動腦算計，況且此等烈香，才配得上如今的白窈。
婢女不敢多言，便頷首行禮應下。剛欲離去，卻聽白窈又複吩咐道。
“去取些魚食來，隨我到千鯉池去喂魚罷。”
“是。”小婢領命而去，白窈不再多言，隻揮揮手，允她退去。
惠風和暢，正是風和日麗的好時候。白窈手中握一隻小小的白瓷碗，內裏有紅紅白白的魚食，紅白相襯，十分惹眼好看。
午後日光播撒，又有微風拂麵，好不愜意。
白窈手一抬，將魚食撒入湖麵，見魚兒紛紛爭奪，心內冷哼一聲，如同白府眾人爭奪不休，到頭來，不過求人施舍而已。
“喲，白窈？”
背後傳來白玉不屑的聲音，白窈停下手中動作，應聲回頭，卻見白玉眾人簇擁，活脫同午間在父母房中用膳之時大不相同。白窈此刻並不畏懼，她抬手將魚食遞給身側侍婢，便擺手示意婢女退下。白玉見狀，亦不肯服輸，也將自己的婢女攆走了。
“幾日不見，你果真膽子大了不少。從前，敢與我這般，兩兩相對麽？”
白玉冷哼一聲，又走近了幾步。白窈並不理會她這般跳腳，隻是懶懶地轉過身去，望著湖麵輕聲一笑。
“不愧是要當皇後的人呀——比以前，倒長進了不少。”
白玉湊近白窈，在人耳邊絮絮私語。
白窈卻佯作無知模樣，趁人不備，回頭將白玉推至一側。
“你這話，我聽不懂。”白窈整理著自個兒微皺的衣袖，複又說道：“什麽皇後？誰要做皇後了？”
“哼！”白玉被人一推，更生怒氣，她雙手攏在胸前，怒聲朝白窈斥責道：“自然是你的好謀算！在父母麵前千求萬求，非要嫁給墨烯哥哥不是嗎？！”
如此說完，白玉尚覺不夠，又添惡語：“憑你，還想嫁給墨烯哥哥當皇後？你癡心妄想！我奉勸你早日停了這念頭，別說出來讓別人笑話了！”
白窈心覺好笑，白玉此人，果然‘癡傻’如孩童，要自己親自動手鏟除，倒覺得十分沒趣呢。不過左右無事，大可陪她好好玩玩。
白窈麵不改色，一手撫過自己精致細白的指甲，輕聲一笑道：“你這話，我又不明白了。我是想嫁給墨烯哥哥沒錯，可你又如何確定，墨烯哥哥就是皇帝呢？”
白玉心似孩童，不過兩句便露了破綻，實在令人發笑。
“你！你這是強詞奪理。”
白玉仍舊不肯輕易服軟認輸，雖無話可說，卻還是硬撐著場麵。慌亂神色卻將她心中所想暴露無遺。白窈冷冷一笑，便睜一雙圓圓無辜的杏眸，故作柔弱起來。
“白窈自知說錯了話，白玉呀，你可別見怪——”旋即以廣袖掩唇，彎彎眉眼，巧笑倩兮。“嗨，說到底，咱們姐妹之間，說什麽見外話呀，白玉，你說是不是？”
忽有風來，輕柔拂麵，在此時此刻顯得十分令人舒暢溫柔，白窈心中歡愉，便暢意享受這暖風輕撫，當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樂讀古人詩，誠不欺我。
那方白玉卻被氣的跳腳，金絲修鞋踢踢踏踏跺在地麵上，想來她麵上經過的風，便得是極度令人不爽快的了——亂人鬢發，擾人思緒，多麽不令人歡喜呢？
白窈捏捏自個兒下頜，而後揚高了麵，長眉入鬢，顯然是勝者姿態。
“白窈！你！”白玉氣急，卻半句話也頂不出來，白窈特意做出一副無辜模樣，歪著頭天真懵懂看人，一雙眼眨巴眨巴，長長彎彎的睫毛一動一棟的，似乎在問，“怎麽了？有何指教呢？”
水麵因風泛波，粼粼波光映照日色，分外好看。白窈不願再例會白玉，回首麵對粼粼水渺、千尾錦鯉，心情舒暢得很。
忽然腳下一滑，是裙角與岸邊青苔相觸及，因青苔濕滑錯腳引人站立不穩起來。
“啊——！”一聲尖叫，連帶著白玉都跟著一驚，隻見白窈身子一歪，如一尾輕盈錦鯉滑進水中，撲騰起一個水花，白玉也跟著低聲一呼，慌忙用袖口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白玉三步並作兩步，極快地跑至白窈落水之處，她看到白窈伸手在水麵上撲騰了一會兒便沒了動靜，心中又驚又怕，但隻片刻，卻又想起什麽似的——若今日這水，悄無聲息殺了白窈，豈不是天助我也？
白窈身子陷入水中，渾身怎麽也提不起力氣，她很清楚白玉不會下水拯救自己，更不會找人來救自己——唯有上岸之後，才能讓白玉好看。
不知在水下胡思亂想了多久，白窈終於連僅存的理智也被池水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