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鑽心的疼
瓢潑大雨如一道銀線潑灑大地，秦河隻感覺背上一陣冰涼刺骨的寒意瞬間襲來。
這才剛過完年還不到一個月，就算出太陽，溫度也就六七度，這大雨襲來，溫度瞬間就進入寒冬時節，渾身感覺進了冰窖。
秦河趴在林一峰的背上，這個十四歲的小孩本身就瘦弱，好在秦河這具身體也不重，他艱難地弓著腰，往前走。
燕子見到大雨襲來，焦急地想去找躲雨的地方，可附近渺無人煙，除了大片的農田，還有矮小的茶樹。
秦河剛剛腿上的疼痛被冰雨一淋，疼痛感仿佛直接滴在骨頭上了，讓他的頭有些迷糊，他咬著嘴角，雨水打濕他的眼眸，他指著前方一顆看上去還算大一點的野樹道。
“我們先過去躲會雨！”
幾人連忙趕到那顆野樹旁，這顆野樹實在不大，五個人根本容不下，而且上麵滴滴噠噠的漏雨也擋不住，從領口滴下，流進胸膛，讓人打寒顫！
“來，都抱著我！”
秦河盡量靠進樹幹，把林一峰抱緊，又把林俊林晴抱進到一起，燕子也湊了過來。
秦河就如同一隻老母雞似的，把幾個小孩圍在一起，任雨水打濕自己的臉頰，盡管擋不住樹外的風雨，他也盡量盡到做兄長的責任！
終於，年齡最小的林晴忍不住了，小聲地嗚嗚哭了起來，她把書包抱在懷裏，小手緊緊地把書包抱著，緊緊地挨著秦河。
燕子幾人也感覺眼角發酸，這一幕，或許他們會記得一輩子，窮人的悲哀和無助，誰也沒法理解，隻能自己默默承受。
秦河更加緊緊地把幾人摟到自己身邊，看著外麵的大雨，秦河目光堅定地道。
“你們記住今天的一切，要想改變自己的命運，靠別人的施舍，是永遠不可能成功的，我們要堅強，相信自己，我們是窮人，沒有能力改變現狀，那隻有靠知識改變命運，你們要好好讀書，將來考上高中，考上大學，將來才能走出大山，我會是你們最堅強的後盾！知道嗎！”
幾人都流著淚，默默把這句話記在心裏！
也不知道過了許久，秦河感覺腳上疼痛一陣接著一陣襲來，但是他咬牙堅持過，沒有半點言語，隻看著昏暗的天空不語。
這場大雨足足下了一個多小時，才緩緩停下，烏雲也漸漸散去，陽光仿佛在和烏雲捉迷藏一般，調皮地露出一個圓圓地大腦袋。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濕氣寒意，秦河感覺身上濕漉漉的，渾身不舒服。
幾人又開始重新上路，不過這次，路更加難走了，剛剛的暴雨讓山路很快變得稀爛，一腳踩下去，足有兩公分的泥巴被帶起。
看著幾個小孩連走路都困難，秦河當然不願意再讓林一峰背了，隻能靠著拐杖小心翼翼地走著，遇到艱難處，還是得靠孩子們攙扶著走。
秦河此時腿上的疼痛徹底爆發，這種鑽心地疼痛，讓秦河眉頭一跳一跳，但是秦河沒有說半點不適，痛到深處時，秦河渾身顫抖，眼淚在眼眶打轉，也不知道是霧氣還是疼痛感產生的錯覺，秦河隻感覺麵前的路，歪歪扭扭。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秦河終於聽到燕子驚喜地喊道。
“二哥，我們到了，我先回去燒熱水，我去找幹淨的衣服，等下你趕快換洗一下，你腳還疼不疼？”
秦河已經沒有力氣回答她了，盡量露出一個艱難地微笑回應。
秦河幾人一身泥土，特別林一峰身上，頭發上，全是黃泥，剛剛為了讓秦河不摔跤，他走在前麵，遇到打滑的地方，自己先摔了，再小心扶著秦河過去，這一路實在不容易。
此時雨過天晴，村裏很多人開始出來收拾剛剛打濕的東西，秦河幾人的打扮很快被村裏人瞧見了，打趣的聲音絡繹不絕。
“哎呦，一清，你這是去西天取經呀！都下午四點多了！”
“一清，你這個當兄長的，實在不稱職呀，看看林一峰那娃，這麽大還玩泥巴，你也不說說他！哈哈！”
除了打趣聲，更多村民是沉默，隻是帶著看好戲的模樣。
秦河剛快到家門的時候，不遠處，一輛拖拉機，噠噠地聲音傳來，秦河停下腳步，緩緩看到拖拉機接近。
正是自己約好的那輛拖拉機。
拖拉機也遠遠看到秦河一家，緩緩在他們麵前停下，看到司機胡師傅那張笑臉，秦河感覺一陣厭惡，麵無表情地看著對方。
“哎呦，一清，你們怎麽這麽晚才到家，我十點到在校門也沒見到你們，我還以為你們先走了，所以我就回來了，沒想到你們還在後麵呀！不好意思呀！”
司機胡師傅一臉笑容，他的解釋，秦河到沒什麽情緒波動，但是後麵幾個小孩忍不住了，剛想反駁，就被秦河打斷道。
“還不回去洗澡，你們想感冒是不是？快回去！”
“胡師傅，沒事，今天謝謝你搭我們去學校，我先去洗個澡，都淋濕了，先不陪了哈！”
秦河也不待對方說話，趕著幾個小孩回家。
對方笑嗬嗬地沒有解釋，啟動拖拉機往外開去。
剛回到家，秦河就看到幾個一臉苦悶的小臉。
疼痛讓秦河渾身顫抖一下，他艱難地扔了拐杖，艱難地坐在木椅上，疼痛感一陣陣襲來，讓他咬牙切齒，看著幾張苦瓜臉，秦河緩緩說道。
“你們是不是覺得胡師傅說假話，我們就應該要反駁他？”
林俊首先氣不過，氣嘟嘟地道。
“他就是說假話了，他明明九點半就走了，為什麽還說十點在等我們？我們十點鍾都在校門口站著！”
其他幾個小孩也是點了點頭，生著氣！
秦河擦了一把臉上的水，這是雨水和汗水混合著的產物，一絲鹹味在舌尖。
“你們還記得我前麵在樹下說的話嗎？你們要記住，這個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施舍，今天胡師傅答應搭我們回家，他可以答應，也可以不答應，選擇權在他手上，懂嗎？”
見到幾個小孩懵懵懂懂的樣子，秦河繼續說道。
“拖拉機是他的，他答應搭我們回家，是好心，但是他不答應，也沒有任何錯，懂嗎？他唯一的錯就是和我們說謊，但是就算他說謊，我們也沒辦法指責他，懂嗎？因為本身人家就不欠我們，是我們有求於他，而不是人家需要為我們做什麽！”
或許是秦河說的道理太深奧，幾個小孩也隻有燕子在隔壁廚房忙活，其他幾個小孩還是一副不理解的模樣。
秦河無奈搖了搖頭，繼續道。
“你們要記住一句話，求人不如求己，要想讓別人尊敬你，你首先得讓自己變成受人尊敬的人！”
“我們出生在這種家庭，首先就得不到別人尊重，要想改變我們現在的現狀，就得想辦法，而我們無權無勢，沒錢沒條件，靠什麽改變命運？”
秦河看著幾個小孩，對著林一峰道。
“小峰，你說，我們這種家庭，要想讓別人尊重我們，用什麽方法能改變？”
林一峰摸了摸頭，隱隱約約好像明白了什麽，不確定地道。
“考上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