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一夜
秦河說完，角落裏的高個乞丐連忙把目光往這邊看了過來，帶著以為自己聽錯的神情，猶豫地看著秦河幾人。
秦河回頭見乞丐有些猶豫，不由揚起手上的肉夾饃道。
“哥們，你一個大男人還磨磨蹭蹭幹啥呢？還怕我吃了你了，這麽大個子怕啥！”
乞丐這才終於確定秦河在叫他，他看著肉夾饃，咽了咽口水，最終還是忍不住，站起身，一瘸一拐朝這邊走來。
秦河看到他走路姿勢，搖了搖頭，無奈地給火堆加了一塊幹木頭，這世道，就算麵如厲鬼，也活得艱難呀！
乞丐走到火堆旁，也沒不好意思，大步在火堆旁，盤腿而坐，也不待秦河說話，主動伸手從平底鍋中拿起肉夾饃，就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秦河笑了笑沒再說話，也拿起一個肉夾饃，開始吃了起來，小秋人小，一個肉夾饃就吃飽了，秦河吃了兩個，乞丐和老朱各吃了一個，最後平底鍋中還剩下一個。
秦河到沒在意，可老朱和乞丐兩人的眼神全都被平底鍋中那個肉夾饃吸引了，兩人加快把手上的肉夾饃吃完，乞丐或許還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他實在餓得急，剛想伸手。
卻是老朱眼疾手快，先下手為強，毫不猶豫地就伸手，把那個肉夾饃拿到手。
乞丐氣哼一句，縮回手，低著頭不再言語，可他人高馬大，剛剛一個肉夾饃又吃得急，連味道都沒回味過來，就吃下肚了，此時越發感覺肚子餓得謊，肚子又發出咕嚕的聲音。
老朱把肉夾饃拿到手，聽到乞丐的咕嚕聲，頓時停住手，眉頭間掙紮片刻，瞬間又恢複先前大氣的神情，主動站起身，走到乞丐麵前，語氣豪邁又不失尷尬地道。
“這位兄弟，這個肉餅還是你吃吧，我還有幾個窩窩頭，還能墊一下肚子，來！別客氣！”
老朱說著，主動把肉夾饃遞了過去，高個乞丐抬頭看了老朱一眼，有些不敢置信，但是也是猶豫一下，就把肉夾饃接了過去，此時他眼神中明顯再沒先前那麽冷淡，雖然依然隻低頭吃著不說話，卻是動作輕緩許多。
秦河在一旁看著，也不說話，心裏卻是對老朱有了另外一番評價，朱元璋能當上明朝開國皇帝，他的那群兄弟功不可沒，他能從一個和尚，十幾年一路開掛到明朝皇帝寶座，全靠手下那群為他出生入死的兄弟。
而一個人能有那麽多人支持他，如果沒有獨特的人格魅力，是不可能被人推舉寶座的。
眼前這種小事，就可以看出老朱早期是一個什麽性格。
當然，為什麽說是早期呢？
因為人都是會變的，人在什麽位置的時候，想法也不一樣。
其實不止老朱，曆史上，大多開國皇帝，早期都是雄心壯誌，讓眾多手下甘願為他打下江山。
但是一旦坐穩江山後，兄弟之間情誼也會隨著關係的變化而改變，以前你叫我大哥，我叫你兄弟，兄弟連心，其利斷金，但是我當皇帝後，你還叫我大哥？你什麽意思?你這是想謀朝篡位？該殺！
秦河無奈地搖了搖頭，這些和自己都無關，自己在這裏遇到老朱，也算是一種緣分罷了，自己也看不到明朝建立的那天，隻希望這個世界的老朱晚年能多養養生，不再和曆史中那樣，性格多疑吧！
吃了飯，秦河看了看門外，雪是越下越大，天空中也緩緩昏暗了，看來今天得在這歇息了。
秦河又從麻布袋裏掏出一個燒水的陶壺，從外麵挖了一罐雪，燒開，放了一點茶葉泡開。
小秋很快掏出自己的小陶杯，熱熱地的茶水，緩緩的心，小家夥滿足的靠在秦河懷裏，喝著茶，看著外麵的白雪，舒服地換了一個位置，躺在秦河懷裏緩緩睡去。
“兩位兄弟，不要客氣，你們也喝點？”
老朱到是想喝，可他也沒帶杯子，隻能幹巴巴地看著秦河喝，高個乞丐也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裏找出兩個破陶碗，給了一個給老朱，三個大男人就烤著火，在這破廟中喝起茶，看著門外白花花地雪花，到也別有一番滋味。
“剛剛忘記問了，小兄弟不知道高姓大名？”
“在下劉刀門掌門劉小飛！”
“原來劉兄弟還是武林人士呀？”
“還好，還好，子承父業而已！”
“劉兄弟這是去往何處？”
“去南方金陵看看！”
“哎呀，我也是去南方呀？要不，在下和劉兄一道前行？”
秦河打量著，這個自來熟的家夥，也不好拒絕，有些敷衍地問道。
“朱兄你這是準備去南方幹啥？”
老朱左右望了望，小心翼翼地靠近一點才輕聲道。
“前些天，我接到兒時夥伴的信，邀我去江南參加郭公的紅巾軍，所以我這才準備去南方，正好在這遇到劉兄，沒想到劉兄也是前往南方，我一見到劉兄弟，就感覺我們一見如故，這正好路上，我們也有個照應！”
秦河在心裏暗罵一句，鬼才和你一見如故，你是想蹭飯就直說！
好吧！既然都這樣了，秦河也隨他去吧，轉身看著喝著茶低頭不語的高個乞丐，秦河開口問道。
“這位兄弟，你高姓大名?看你氣宇軒揚，也不像一個乞丐，怎麽會住在這破廟裏？”
高個乞丐抬起頭，露出他那張嚇人的紅斑臉，神情低沉地回道。
“本人胡大海，我是泗州人，前些年家裏遇強盜掠奪，我帶著家人往河南這邊逃難，中途又遇到流寇來襲，最後和家人走散，現在也隻剩下我一人，也無目的，就隨處漂泊吧！”
高個乞丐一副了無生趣地語氣回道，顯然是經曆過人生悲苦，也算是活一天是一天了。
秦河無奈地搖了搖頭，在這個亂世中，這個高個乞丐的遭遇，簡直稀鬆平常。
老朱大口喝了一口茶，聽完高個乞丐的話，重重地把陶碗放在地上，眉毛一展，語氣豪氣地道。
“這位兄弟，何必這般沉淪？看你這身形，就亦如常人，何不隨我一起南下參加郭公的紅巾軍，我們一起推翻這腐朽不堪的元廷，到時一起建立一個我們漢人的天下，到時趕走蒙古人，對於那些強盜流寇者，統統殺無赦，讓這天下清清白白重現世間！”
高個乞丐抬頭看了老朱一眼，眼神裏帶著一絲火花，卻是不再言語，默默地喝著茶！
見到乞丐不說話，活躍的老朱又把主意打到秦河身上來了，湊到秦河身前，哈著氣道。
“劉兄，你獨自一人，就帶著一個女娃就敢行走江湖，顯然武藝非凡，何不我們一起南下參加郭公的起義大軍，創造出一番豐功偉績，到時封王拜相，或許也有可為……！”
“咳…，老朱，我對封王拜相沒興趣，行走江湖也是為了增加一些見識，再說我帶一個娃娃也不方便，我看你麵相不凡，未來可期，隻要你堅持下去，或許你未來不止封王拜相，甚至還可以當上皇帝！”
聽著秦河的話，老朱眼神頓時亮了，也不再嘮叨秦河了，獨自坐在火堆前，默默地念叨著什麽，神情中卻是帶著亢奮。
“這貨的皇帝夢不會是自己啟發的吧？秦河暗暗想著。”
外麵的雪不知道何時停下了，可依舊寒意沉沉，寺廟裏也漸漸陷入沉默，被兩個火堆烤得熱氣撲鼻，很快讓人昏昏欲睡，很快寺廟中呼嚕聲響起，一夜無話。
第二天外麵還昏昏亮，秦河被一陣響動驚醒，半眯著眼，看著對麵那六個紅巾軍各自收拾好家夥，帶上鬥笠，很快消失在白雪茫茫的大地上，秦河不再管其他，繼續閉上雙眼，摸了摸靠在自己懷裏的小不點，臉上露出慈父般的微笑，沉沉繼續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