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昨夜西風凋碧樹
烏雲逃逸，露出整個圓月盤，漫天的繁星閃耀。
他們的周身出現淡淡的銀輝環繞。
蘇子畫睜大眼睛，眼前之人的睫毛很長幾乎掃到了她的臉上，她能嗅到青草的香氣漸漸濃鬱。
雖然被白墨歌吻過，她隻當被狗咬了盡量不放在心上。可被女孩子吻是完全的兩回事啊……
“舜華？”她一把推開他，捂著嘴跌坐在地上愣住。
他用手肘撐著身子坐起來，雜亂的長發被他攏到腦後，垂眸笑了：“姐姐，本座在獄卒那裏學到了很多有趣的事情，你想知道嗎？”
她僵硬的扯扯嘴角，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獄卒又教了你什麽奇怪的東西，女孩子隻見是不能做這種事的。”
話剛說完，她的手被抓住按在他的胸膛上，另一隻手忽然摟在她的腰上拉到他的懷裏。舜華偏頭在她的耳邊低語：“本座被當做女孩這麽多年，才發現原來一切都是錯的。不過那些事也就能說得通了……。”
蘇子畫的呼吸一緊，下意識想拉開兩人的距離。可是舜華的力氣很大，根本容不得她有半分反抗。
“姐姐，難道就不想知道本座在牢裏知道了些什麽嗎？”他的聲音中帶著哀怨，怪蘇子畫不關心自己似得。
“舜華，你先放開我……我一時，沒辦法相信……”這麽可愛的女孩子竟然一直被她看錯了，蘇子畫腦中十分混亂，電光火石之間想到白墨歌先前的反常，難道他那時已經看出了端倪？
“公主，你真的願意遵從女皇的旨意？”說話聲從遠處飄來。
“喂喂，來人了。”她手足無措的掙紮兩下，舜華直接抱著她歪向一旁的溫泉池子。
池麵上氤氳的水汽聚攏，擋住了波紋蕩漾的水麵，夜晚又恢複寧靜。
橙紅色的鮫紗自然墜落，露出裏麵潔白的後背。隻是一瞬，一個人影越入水中，頓時一個巨大的魚尾騰出水麵，在月光下形成一道剪影。
“咱們可從來沒有嫁給人類的先例。”婢女撿起地上的裙子折疊整齊放在一旁，接著拿起花籃往水中撒花瓣，“再說想想就知道鮫人和凡人怎麽能結合呢？”
珊瑚仰麵破水而出，卷曲的長發濕噠噠的貼在身上。
“不然，公主你跟女皇求求情，女皇那麽疼你一定會答應的。”婢女哭喪著一張臉。
現在整個鮫人族都知道他們的公主，未來的女皇將要嫁給凡間太子。他們都不免擔心，害怕過去的悲劇將要重新上演。鮫人一族剛剛看到重獲自由的曙光，不想再重蹈覆轍！
珊瑚的兩條白玉雕琢而成的手臂搭在岸上，她的臉側靠在上麵。婢女的話一句也沒聽進去。
她沒辦法欺騙自己的內心，在得知可以嫁給蝴蝶時，她的心是歡喜的。可是族人能接受蝴蝶成為他們未來的君主嗎？
水泡從她的嘴角冒出，蘇子畫鼓起腮幫子，憋氣已經達到極限。她對舜華做了個手勢，示意自己堅持不住了。
水底幽藍的光芒將他的笑容襯托的更加撩人，舜華繞道她的身後用手捂住她的眼睛。蘇子畫再也忍不住，將口中最後一口氣吐出來，下意識呼吸沒想到湧進鼻中的是清新的空氣而不是水。
連她眼前的畫麵都由漆黑一片變成俯視角度的溫泉池，她仿佛是在空中往下看，這才發現原來這裏有好幾個溫泉池。珊瑚轉身，頭仰靠在池壁上。她的視線以居高臨下的角度望進珊瑚的眼中，對方則完全沒發現自己的存在。
“你說蝴蝶……他喜歡我嗎？”珊瑚問，嘴角浮現出笑意，眉間卻是憂愁。
“公主身份高貴，美麗大方，試問哪個男子不會動心？”婢女說，“雖然不知道女皇是做的什麽打算，但是這真是太抬舉他了。”
“我知道母親是為了束縛住她的的行動才讓我們成婚。”珊瑚閉上眼睛，魚尾在水麵輕輕擺動，“可是，我當他會拒絕，他為什麽答應……蝴蝶為什麽要答應與我成婚？”
蘇子畫的心一痛，猛地睜開眼睛，畫麵又回到水中。舜華被甩開，他驚奇蘇子畫體內殘留的靈力竟然還是這麽強大。保護著她的力量被化解，蘇子畫被水灌進鼻腔嗆了兩下，暈過去。
婢女撇撇嘴，驕傲的說：“能娶您是無上的榮耀，我就不相信有人能拒絕。”
“真的？”珊瑚看著婢女，眼角眉梢的憂色都被愉悅取代。她慢慢沉到水底，薄薄的水汽之下顯出一個遊弋的黑影。
各色的花瓣被撒到池中，平靜的水麵蕩起一圈又一圈漣漪，就像少女初次萌動的心，久久不能回複平靜。
“蘇子畫，不要離開孤。”白墨歌霸道的聲音割破黑暗。
在甬道的出口處，她明明記得白墨歌將她緊緊的抱住，那種感覺至今還十分清晰。
“姐姐？”舜華見她醒來，欣喜異常。
蘇子畫的眼睛又疲憊的合上，過了好一會才睜開看清眼前的一切。飛羽殿還是那個飛羽殿，不過舜華已經換上男裝，一身白紗長袍，長發束成飄逸的馬尾。還是那張好看的臉，不過蘇子畫卻感到十分陌生。
世間種種，到底是大夢一場？
“我沒事。”她刻意避開舜華伸過來要攙扶的手，獨自下床倒了杯水。
“姐姐，是不是不喜歡這樣的本座。”舜華坐在床邊低落的低下腦袋，“若是你喜歡先前的樣子……”
蘇子畫望著外麵的山峰搖頭，說到底舜華才是被傷害最深的那一個。她隻不過是一個感到驚奇的旁觀者，與她並無半點影響，她隻是不太適應這樣的轉變。
不僅僅是舜華，還有白墨歌……她在心裏一直清楚白墨歌嘴裏的喜歡不過是一時興起，但現在他將興起給了另一個人，她為什麽還會有點難過？
“沒有，你這樣挺好的。”她笑笑，“我隻是……隻是昨晚在水裏泡的太久，有些乏力。歇一會兒便好了，不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