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流光正徘徊
舜華早已癱在床上暈了過去。
她捏開舜華的嘴，被劃傷的那隻手握緊拳頭。血匯聚成一注，滴入他的口中。
既然她的體內擁有強大的靈力，那麽她的血肯定比以前更有用。
果然，沒一會舜華的眼睛就動了動，眼珠在眼皮下不安的來回滾動。
“姐姐？”他的眼睛掀開一條縫，奇怪的看著蘇子畫。
懸在心上的巨石總算落地，蘇子畫癱坐在床沿邊，任由傷口還在不停的流血。
他感受到口中的異樣，抬手用手背擦了下嘴角，看著沾到皮膚上的血跡震驚不已。舜華剛開口想說話就被她搶了先，“你救了我，我也不會看著你死的。”
蘇子畫一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你好好休息，等一覺睡醒了，這一切……說不定就都結束了。”
“姐姐，你要去哪裏？”舜華像是感應到了什麽，他握住蘇子畫的手弱弱的問，“我都聽你的，你不要離開我好嗎？”
她隻是笑笑，轉而問：“鬼母呢？”她從回到這裏以來就沒有見到鬼母，舜華受了這麽重的傷都不見其出現，這很不正常。換在平日，隻要外頭的天陰沉一些，鬼母必要來問舜華的情況。
“別難過了，外頭的大雨下的實在煩人。你讓雨停了吧。”蘇子畫將他神色失落，知道其中必有隱情。她也不忙著逼問，準備慢慢引導舜華說出來。
“姐姐，你忘了？現在你才是聖女，我已經沒有靈力了。”他輕聲說，接著轉頭看向外麵，“這雨是你下的，是你在難過。”
溫和的微笑凝固在她的唇邊，然後一點點坍塌。
“我知道你喜歡蝴蝶，你和他都是凡間的人想必來這裏以前也是認識的。”他說，“我想著將你送回去後，也將他送回去。小蓬萊的一切本與你們何幹？何苦被牽扯進來。可是我沒有做到，這點小事我都不能為你辦到……”
“我是自願留下來的。”蘇子畫沉下聲音，鄭重的看著他，“這一切都跟你沒關係不用自責。”她頓了頓，連扯動嘴角的力氣也沒有了，“告訴我鬼母在哪裏，以後的事情你都不用管了，隻管休息吧。”她會親手結束這些紛爭，與白墨歌兵戎相見的那一天不會太遠。
鮫人族和仙族永不可能和解，這場戰爭必須分出個輸贏。輸的那一方會用鮮血來為長久的戰爭畫上句點。
舜華一聽到鬼母的名字，剛有些回轉的臉色又暗淡下去。
“不能說嗎？”蘇子畫耐著性子問。
他搖搖頭，“鬼母被祭司們關起來了。沒想到她竟然會勾結閑門，這些年以來一直是閑門安插在這裏的臥底。”
蘇子畫有些詫異，是不是臥底她不知道，她看到的鬼母隻是一個將舜華當成親生孩子的母親，“你相信？”
舜華似乎不明白她為什麽要這樣問，愣在那裏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從他的眼神中，她同樣看到了痛苦，“我會查清楚這件事。你留在飛羽殿，哪裏都別去知道嗎？”
“姐姐，你要去哪裏？”他一聽說她要走，慌忙坐起來牽住她的手。他這才發現蘇子畫受傷的手臂還沒有包紮，又手忙腳亂的從衣服上撕下一塊布條笨拙的替她綁上。
蘇子畫摸了摸他的頭，歎氣後安慰道：“我一會兒就回來。鬼母被關在什麽地方了？”
等她找到鬼母被囚禁的那座山峰時，雨已經停了。隻剩下散不開的陰雲籠在小蓬萊上空，也遮住了她的心。
蘇子畫走進山洞，掃了一眼石壁上的筆畫。她忽然想起跟白墨歌一起走過的那個洞穴……以及那個吻。她猛地一個激靈回過神，扯著濕漉漉的袖子在唇上用力擦了兩下。就當是被狗咬了！
滴水聲子啊空曠的洞穴內被放大，聽起來讓人有些心驚。越往裏麵走越暗，蘇子畫摸著牆壁憑感覺一步步小心翼翼的前進。
“別再過來了。”黑暗中有聲音幽幽傳來。
她聽出這是鬼母的聲音，感覺明明很近，可是探手在前方摸索，連走好幾步都隻是虛空。
“這裏設了法術，你永遠的走不過來。”鬼母的聲音中帶著濃濃的疲倦，“你怎麽回來了？”
“你和閑門的人有來往？”蘇子畫沒有回答她，反問到。
鬼母沒料到她會這麽直截了當的問出來，先是愣了一下，才否認，“沒有，我是被陷害的。嗬嗬，我怎麽可能會幫他們去害自己的孩子？聖女，能不能麻煩你告訴他，我沒有勾結閑門的人，也從沒有想過害他！”
“這話等你出去了自己說。”她說，“我該怎麽救你出去？”
黑暗中的聲音一下子消失了，蘇子畫能感覺到對方還在這裏，她耐心的等待鬼母開口。
“抱歉，蘇姑娘，是我的私心讓你卷到這些事中。”鬼母的聲音有些縹緲，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時而又像是在她的耳邊竊竊私語，“我隻想利用你，你卻一心想著幫我……”
“我想幫的是舜華，其他人的事都與我無關。”她冷漠的回答。
“你聽我說完……”鬼母止不住的歎息，“聽完後你可以決定自己的去留，我隻求你一件事。不管去哪兒，請將舜華帶上，他是仙族唯一一個手上還幹淨的人了。”
“好。”她上次在壁畫上了解了所謂的聖女真正的使命，那時便大致猜出了鬼母找她來是要當替死鬼。但她還是想從對方口中，將所有的事情，完完整整的聽一遍。
鬼母的敘述從祭司們算出下一任聖女降生之時開始。
她奉命帶回聖女，可是卻遭到了舜華父母的阻止，便殺光了舜華的親人。她在祭司們手下待了很長時間，早就沒了感情這種東西。
可是祭司們卻像是在跟她開玩笑一般，讓最冷漠獨行的她來撫養一個剛出生的嬰兒。慢慢的，她從一個殺手變成了一位母親。
因為心中有了感情，也就會變得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