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黑白色
“啊！”楚笑笑大喊一聲，手機扔在了地上然後又撲進了李勤的懷中。
“笑笑。“楚笑笑的母親走了過來將楚笑笑從李勤的懷中拽了出來，同時還瞪了李勤一眼。
李勤朝後退了一步，他本想對著眼前這位“阿姨“說些什麽，但是對方不給他機會。楚笑笑的母親拉著楚笑笑轉身朝著楚家”陣營“走去。
李勤看著地上的手機，手機早已經被楚笑笑剛剛那用力一摔，摔的電池都跑了出來。看樣子是已經不能再用了。李勤拿起手機的殘殼，慶幸的是雖然電話卡也甩了出來但是還沒有斷。李勤將電話卡放進口袋，殘殼丟進了旁邊的垃圾桶。又走了回來站在了原地。
李勤身邊的李含墨拍了拍李勤問道“你這姨媽也真是不靠譜。當著這麽多人麵還甩臉子。“
“啊？哦，嗬嗬，習慣了，習慣了。“李勤打了個哈哈。
李勤看著走過去的楚母笑了笑，臉上雖然掛著微笑內心裏卻很緊張。李勤現在才想起自己自己在這裏的身份是楚笑笑家的遠房親戚，他隻能抱著僥幸的心理，希望剛剛自己的表現讓李含墨沒有產生懷疑。
李含墨倒像是真沒懷疑，指了指另一邊說“我家人在那邊，你和我過去吧。”
李勤還沒有拒絕，李含墨就拉著李勤的手走了過去。
衝進了李家“陣營”李勤發現這邊的幾乎都是中年人，沒有老人。
“爸，媽”李含墨朝著站在中間的夫婦喊了一聲。
李含墨的母親故作生氣的看著李含墨輕聲斥責道“怎麽來這麽慢？！”當李母看到李含墨一旁的李勤時，嘴角又笑開了花。走到李勤跟前握了握李勤的手說道“小夥子是陌陌的男朋友嗎？”
“我？我”
“我們家陌陌啊，太男孩子氣了。從小慣的，嘿呦，老李，你看看這小夥子。陌陌能攀上這麽個小夥子真是祖墳冒青煙了。”李母眼裏布滿了對李勤的喜愛。李含墨的父親上下打量了下李勤也點了點頭。
“媽，他是我朋友。是笑笑的表親。”
“那又怎麽了？小夥子，你叫什麽？”
“李勤”
當李勤說出自己的名字的時候，他注意到李含墨的父親突然眉毛上挑，眉頭微微皺起。很明顯李含墨的父親對於自己的名字有些敏感。
李含墨的母親也是微微愣了一下然後笑著說道“你也姓李，我們家陌陌也姓李。可不就是一家人嗎。”
李含墨的父親拍了拍李含墨母親的後背輕咳一聲說“咳咳，老婆，該我們進去了。”
李母點了點頭，招呼了李勤一聲“叔叔阿姨先進去了，你一會兒和陌陌他們一塊進去吧。小李，周五有時間的話跟著陌陌回來，來家裏吃個飯。”
“行了媽，你也不看看場合。趕快進去吧。”李含墨推了推自己的母親嚷嚷道。
看著他們走進了單元樓，李含墨喘了口氣。一旁的李勤皺著眉頭問道“你怎麽不進去？”
李含墨指了指後麵的幾個年輕人說道“我們這邊的習俗，過了七十的老人走了，進去要按輩份分開。”
李勤看了看周圍大概有一百多號人感歎道“孫奶奶生前人不錯，這麽多祭拜者。”
“這裏以前就是個小縣城，後來開發的發展起來了，外地進來的也就多了。但是這裏原來的老一輩也就幾家子人。”
“對了，我那會兒看見了笑笑家的老一輩，你們家的老一輩呢？”
李含墨擺了擺手說“我們李家上三輩命不好，我爺爺那輩一共四個孩子，兩個姑娘兩個兒子。我爺爺排老二。我爺爺上麵有個姐姐，就是我大姑奶奶。前兩年不在了，，算是壽終正寢。呐，你看，我左邊那些就是我大姑奶奶家的人。我還要一個小姑奶奶，嫁到外地去了也沒再回來過。還要一個小爺爺，聽說也在外地發展，一直沒回來過。所以老一輩就剩下我爺爺一個人。孫奶奶年輕的時候又是我爺爺的好友，家裏人怕老爺子來了一心急出什麽岔子就沒讓老爺子來。”
“喲，陌陌，你也來了。“不遠處一道尖銳有些刺耳的聲音打斷了李含墨的話，傳入李含墨和李勤的耳朵裏。
李勤轉過身，隻見斜對麵一個看上去四十來歲，身材浮腫的女人甩著自己手上的金戒指朝著二人走來。
李勤看了眼站在原地沒有動彈的李含墨，李含墨雙手抱在胸前眉間微微皺起。李勤看得出這女人很不招李含墨待見。
李含墨靠近李勤在李勤耳邊小聲嘀咕道“那是我堂姐。大姑奶奶的大孫女。四十多的人了連壺水都不會燒。嫁了個搞建築的被養成肥豬了。“
那女人走到李含墨跟前眯縫著眼睛看了眼李含墨又自顧自的轉過身看著那棟單元樓說道“這孫蓮芳人沒什麽錢，死了倒是來了挺多人。也不知道圖個啥，老頭子，非要我回來，放著幾千萬的生意不談來這湊湊熱鬧，真是煩心死了。”
“李勤，快到我們了，我們去找笑笑吧，一塊進去。”李含墨低聲對著李勤說道，似乎完全沒有發覺自己堂姐的存在一般。
李勤點了點頭，二人朝前走去。李勤知道找楚笑笑隻是李含墨的借口而已，她隻是不想理會那個堂姐。
兩人朝前走了走並沒有看見楚笑笑，李勤也盡可能的和楚家人隔開一段距離。沒一會兒，李含墨的父母走了出來，李含墨和李勤走了進去。
孫蓮芳的家在四樓，雖然隻有短短的幾十節台階，但是對於李勤來說那是一段漫長的到路。李勤和李含墨一節樓梯一節樓梯的朝上走著。走到二樓時正好碰見了朝下走的楚笑笑和一個比她小一點兒的女孩。楚笑笑的麵色無光，神情憔悴的看著二人微微點了點頭說“我在下麵等你們。”
走進了孫蓮芳的家中，這早已不是曾經的那間小小的破平房。這個房型的格局和林小睛家的不一樣。沒有小走廊，進門便是客廳。往日裏李勤肯定要誇讚一二，但是今天卻沒那個心思。因為一進門伴隨著一股淡淡的香煙外正對著門麵的就是孫蓮芳的靈堂。孫蓮芳的家人看著進來的李勤，將點好的香遞給了二人。因為是小輩，二人需要跪拜。跪拜完後，二人將香插在香爐上。李勤望著那張黑白遺照，照片上那微笑著的老人仿佛是在和李勤說再見一般。四十年，整整四十年，李勤沒想到四十年後還能再次見到這位曾經對自己頗有關照的姐姐。但是讓李勤更沒有想到的是自己隻是短短的見了她一麵。
從孫蓮芳的家裏出來，李含墨遞給李勤一張紙巾，李勤擦了擦早已濕潤的眼眶。李含墨有些不理解的問道“你以前也沒見過孫奶奶，怎麽這麽傷心？”
李勤回頭望了一眼還開著的房門“被時間留住的人，才是最孤獨的。”
“哎，什麽意思啊？”
李勤沒有回答李含墨，微微一笑朝著樓下走去。轉過了身，李勤收起了臉上的笑容，一串淚水又順著他的眼角慢慢地流淌了下來。
李勤走出單元門的時候，楚笑笑已經一個人站在一旁等著他了。李含墨走過去安慰了兩句，對著站在一旁的李勤說“帶笑笑回去吧，我先回警局了。那個周末有時間來家裏吃飯。”說罷，李含墨小跑著鑽進了自己的車。
望著遠去的李含墨，李勤拍了拍楚笑笑的肩膀“我們也回去吧。”
“我剛剛”
“手機回頭我給你買，還好卡沒摔壞。”李勤將電話卡從口袋裏掏出攤在手心裏放在楚笑笑麵前。
楚笑笑看到手機卡搖了搖頭，小心翼翼的又看了眼孫蓮芳家的單元樓，帶著哭腔的說道“我剛剛接到了孫奶奶的電話。昨晚，昨晚也是！昨晚大概一點多的時候！可是那個時候嗚嗚，李老頭，我害怕。”
楚笑笑哭著又窩進了李勤的懷中。李勤抱著楚笑笑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溫和的說道“沒事了，我在，別怕。”
李勤雖然很想問問孫蓮芳到底和她說了什麽，但是此時的楚笑笑怕是說不出來，自己也沒有多大心情去聽。
下午李勤帶著楚笑笑去電子城重新換了部手機，回家前又去燒烤店買了些燒烤和啤酒。回到家裏，二人吃著烤串喝著啤酒看著電視。楚笑笑微紅著臉靠在李勤的肩頭“李老頭，和我講講你和外婆年輕時候的故事唄。我們都一塊住了兩個月了，我還不知道你那個年代的故事呢。”
李勤愣了一下，這是同居兩個月以來楚笑笑第一次提出這樣的要求。李勤搖了搖腦袋“那時黑白色的年代。沒有智能手機，沒有機，沒有液晶電視，沒有電腦，沒有。什麽都沒有。就是個黑白的年代。”
“黑白色年代，那也有不一樣的地方啊，就當是給我補補曆史嘛，李老頭。給我講講。”楚笑笑說著躺在了李勤的腿上。仰麵看著李勤。
李勤有些著急的說道“快起來。”
“不要，小時候，外婆講故事的時候我也是這樣躺她腿上聽的。李老頭，快講。”
楚笑笑的臉上早已浮現出了紅暈。李勤知道她已經喝醉了，歎了口氣將楚笑笑懷裏抱著的空酒瓶放在了茶幾上“你安靜地聽著，不能再喝了。”
“好，我聽著。嘿嘿”楚笑笑說著，眼睛卻早已合上。
李勤開始講述那段乏味老舊的故事，曾經的一幕幕又浮現在了已經是“現在”人的李勤眼前。而躺在李勤腿上的楚笑笑也伴隨著李勤那悠久的故事睡著了。
窗外的一顆大樹上，一個衣著古樸，紮著高馬尾的女人手裏攥著一枚玉佩低聲說道“掌門不在了，三號實驗品還存活著。觀察期完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