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溝通

  萬物都是可以溝通的,人和人、人和動物、人和植物。為什麽我要以人為主?因為我是個人吧。當然,自己和自己溝通也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情。我時常懷疑自己的左手中住著一隻寄生獸。這大概是我看過那部電影後給我留下的印象吧,雖然主角那隻奇葩的手是右手。假期這個無聊的時間裏,我一個人在家嚐試著和那個小怪物溝通著。我總是和我的左手說話,當然是我一個人在家的時候。我可不想被人看見這一幕再被拉去醫院鑒定出個精神病什麽的。


  “你覺得那個顏色好?”我看著母親給我買的兩件短袖t恤問道。一黑一白兩件,我的左手拍在了白色那件上麵。我不清楚是我主觀地想做出和自己原本想法相互違背的決定,還是這真的是“它”做的決定。但我有感覺是“它”選擇了白色的那件。


  “白色?可我平時都不穿白色的。我還是喜歡黑色。”說著我將白色那件衣服收拾了起來,準備穿上黑色那件。但是奇怪的是不論我怎麽穿我的左手都套不進袖子裏麵去。很明顯,“它”又開始和我作對了。我也習慣了這樣,“它”和我作對不是一次兩次了。從最原先每晚都在謀劃著暗殺我,到後來老是在公共場合給我找麻煩。說真的我是已經習慣了。所以不管它喜不喜歡我照舊強行穿上了黑色那件衣服。接下來,我一個人無聊的坐在電視前看著電視。與其說是在看電視,不如說是在發呆。腦袋裏很亂,大概是因為昨晚和李墨姳說了那樣的話吧。雖然當時感覺挺有承擔力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麽,說完的那一刻有些後悔。我知道,如果我當時答應了,在大人的眼裏那就算是早戀了吧。雖然想反駁這句話,但是此時此刻躺在病床上的我也不知道從哪裏開始反駁。至少我現在可以肯定的是,十五年前的那絲愛意兩人都是認真的。但是,我卻耽誤了她十五年,這筆賬,在我馬上停息的生命上又怎麽還得起呢?


  在我依舊發呆時,那個不受控的家夥又開始開小差了。“它”悄悄地拿起我放在桌子上的手機給李墨姳撥了電話。趕我發現時,對麵已經接通了。我無奈地瞪了那家夥一眼,它卻伸出大拇指像是再告訴我不用謝謝“它”一樣。


  “喂,洛邶?”電話的對麵李墨姳的聲音傳了出來。


  “嗯”我試圖拖延時間,因為我現在貌似實在沒有給她打電話的理由。


  “怎麽了?”


  “沒,沒什麽,就是打個電話看看你在幹什麽。怎麽樣?那麽過得還好嗎?”也不知道我是想問還是隨口問出來的。


  “挺好的,我給你說啊”


  不知道是我打開了她的話匣還是她真的想和我多說會話,就這樣我們隔著屏幕說了兩個半小時的話。溝通大概就行這樣吧,至少少年時期的我認為是這樣的。拋出話題然後做一個傾聽者,我突然回憶起曾經墨墨姐在的那些日子。墨墨姐也是這樣一直在我身旁微笑著看著我,聽著我講那些我認為有趣實際上極其無聊的廢話。


  煙雨朦朧這一景象我想我這輩子都不會遇見,但是如果把現實中的雨和心中的煙放在一塊,我倒還是有幾分體會。幾分悲落,幾分無力再添上幾分迷茫。現在我還記得那日母親是哭著回到家中的。我記得那一天,我一如既往地度過著自己這無聊的暑假。可去上班不到兩個小時的母親突然回到家中然後一句話也沒有說的走進了臥室反鎖上了門。接著一陣哭聲從臥室裏傳出。我有些意外,母親在我印象裏是個溫柔的女人但也是個堅強的女人。我從來沒有聽母親哭過,更何況哭的如此傷心。我關了電視起身準備去臥室看看母親到底怎麽了的時候,門鈴又向了。這一次是父親回來了,父親比母親好一些。起碼看到我朝我示意地笑了笑雖然那笑容很明顯是從臉上強行擠出來的。


  “爸,媽媽她怎麽了?”我問道。


  “小邶,如果有一天爸爸離開你和媽媽,離開這個世界了。你會傷心嗎?”


  “你是指你死去是嗎?”我總感覺父親這樣問我,接下來會告訴我些不好的消息。很顯然我的預感是正確的。


  “是。”


  “我想我會傷心的。”


  “那麽,現在我告訴你。你媽媽她現在也是這個心情。你外公,你外公他不在了”父親說完也沉默了起來。


  常理來說人們都喜歡說新的開始新的結局,但是也許我不是個常人。誰讓我是個有病的人呢?或者再自誇些是個接受現實的人罷了。每當有一件事情有可能會重複發生時,對於上一次所帶來的開心,痛苦,悲傷,無力,後悔……我們都會無視這些而選擇重新開始。大義凜然地說著自己要重新開始,這樣沒準會有一個新的結局。但事實上那些隻是自己逃避的借口罷了。當一件事再一次發生時,不管怎麽想它終究是發生了。所以,這一次我又該如何去麵對呢……


  在和你們說這些話的時候,此刻躺在這充滿消毒水味的病床上的我此時腦海裏已經回想到了自己高中的生活。或者準確地來說是剛剛進入高中的第一天又一次對著同一個人做出來一件曾經發生過得事情――襲胸。


  “唉,還好我認識你不是一天兩天了。”琴墨雅看著我那隻放在她胸上的左手歎氣道。


  “嗯。”


  “手感好嗎?”


  “嗯,比上次有手感。”我誠實地回答了這個問題。其實是被逼無奈地回答了這個問題。我不做答會顯得很尷尬。我要是回答沒有,對於一個十六歲的女孩來說就有些太傷人了。所以隻能帶著猥瑣的語感地回複這個問題。


  “你還要繼續摸下去?”


  “不要。”


  “那就鬆手啊,笨蛋洛邶。很疼的!”琴墨雅小臉一紅朝我喊到。


  “我也想,可是它不鬆,我有什麽辦法?”我無奈地回答道。


  大概三分鍾後,那個猥瑣的變態可能摸夠了終於停了下來。雖然手不是我控製的,但是手部的感覺還是受我大腦控製的。鬆開手後,我看到琴墨雅臉上已經掛好了淚珠。很明顯她又要因為這事來勒索我了。


  “給,別哭了啊。反正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習慣就好。”我掏出口袋裏的紙巾給她,幫她擦掉臉上的淚珠然後淡定地說的。


  “疼~”我剛剛擦掉臉上的眼淚,這小妮子又流了下來。


  “說吧,那家店……”


  “離都街的那家烤肉店。”說話的同時臉上的眼淚也順道消失了。有時我真覺得這丫頭不去做演員太可惜了。


  就這樣,開學第一天的早上我又一次欺負了琴墨雅。相同的開始但是卻有不同的結局。高中的生活就這麽開始了。也是快樂而傷心的三年。到此刻我還會再想如果回到過去,我還會不會去做那個選擇。我還會不會有如今的結果。誠然地說在後悔的事情麵前沒有人不是自私的。就像我剛剛騙你們說我是個誠實地接受現實的人。因為我也隻是個普通人罷了。是人,我想都不會做到那樣吧,問心無愧地講是這樣了。


  每個舊的開始都有它存在的意義,每一個新的結果都是一次妙不可

  “外外公”一時間我有些麻木。那一刹那我沒有放聲大哭,也沒有笑。麵無表情,因為這個消息太意外了,意外到我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麽樣子的表情來麵對這個消息。十分鍾後,我淡淡地問道“我,我再也見不到外公了對嗎?”


  父親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看到父親點頭的那一刹那,我的淚腺終於開始了工作。就這樣,下午一點,一家人坐上了回家的列車。到現在我還記得,當夕陽西下的時候,母親看著窗外的茫茫戈壁。我好奇的問道“媽,你在看什麽?”


  “我在看我的故土啊。”母親轉過頭來說道。


  晚上十點半,我們到了目的地。母親很想下車就去看外公,可是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了。那晚家裏的親戚們聚集在一起,煞白的白熾燈下就這樣無話的坐到了很晚。第二天天還沒亮就有親戚和外公生前的朋友同事前來拜祭。當然,半夜的時候也有人來。有幾個人我記不清楚了,第二天依舊在悲傷中度過。第三天是該出殯的日子了,按著儀式地走完了全程,不過可惜的是我沒有去殯儀館。應該說沒有讓我進去,可能是老家那邊的禮儀吧。整套流程完畢後,親戚客人們也隨著散去,隻剩下一少部分的人。不管怎麽說,即使那天天氣晴朗,在我們眼裏都是悲傷的。這大概就是人的情感吧,能左右人對於這個世界的看法的東西。細細想來也是個神奇的存在。


  到了晚上,一大家子人坐在一塊吃飯。我一個人坐在院子裏的那顆胡楊樹下。其實很多年來我一直沒明白為什麽別人家園裏都是種著棗樹、梨樹、桂樹,唯獨我家種著一顆胡楊樹。我曾經問過外公,外公說這顆樹是他當時在那戈壁上看得最順眼的一顆,所以挖回來種在了院子裏。幹什麽隻要自己覺得舒服就行,這大概就是西北人的豪爽了吧。


  我捧著一杯可樂坐在樹下靜靜地抬頭看著頭頂的樹枝。“怎麽不進去?”大舅家的孩子,我的表姐問道。


  “太吵了,你知道的,我喜歡安靜。”我笑了笑,我看到表姐手裏拎著啤酒瓶子朝我走來。走到我旁邊順勢坐了下去,然後朝我手中的可樂裏倒了些啤酒。


  “喂,我”


  “別和我說你不會喝酒,十五六歲的小夥子了。”姐姐擺了擺手說道。


  “嘖,你怎麽也出來了?”我無奈的搖了搖頭然後喝了一口被她混了啤酒的可樂。那味道,酸甜苦是齊全了。


  “看你一個人,出來陪陪你唄。”


  “怎麽?你是打算一個人出來在這偷偷哭一會結果發現這被我占了吧?”


  “嘖,就你小子聰明?來,喝。”表姐瞪了我一眼說道。


  “唉,姐你難受嗎?”


  “難受。”


  “想哭嗎?”


  “想。”


  “你覺得,死亡是間痛苦的事嗎?”


  “不是。”


  “為什麽?”


  “這個世界的一切總有一天會結束它的使命而消失。生命也是一樣,誰都有離開的那一天。你有,我也有。所以,為何覺得痛苦呢?咱家這顆胡楊樹,生而不死一千年,死而不倒一千年,倒而不朽一千年。即使早已不在這世間,也有它曾經來過的證明。人活這一世,圖個這些就夠了。”表姐含有深意地說完這席話後和我碰了下杯然後抬頭將瓶中的啤酒一飲而盡。喝完了酒,我發現在她那微紅的小臉上,不知何時已經多出兩道淺淺地淚痕。


  “哈哈,進屋去吧,外麵冷。”我笑道。或許表姐發現了我注意到了她哭了於是故作生氣地說道“我沒醉,也沒哭。我進去了。天氣預報說晚上有雨,你一會早點進屋。別被淋了。”說完便起身跑進了屋。我一口將杯中的酒喝完,感到有些眩暈


  再一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早上在自己床上了。啤酒兌可樂,果然很容易喝醉呢。我的床旁邊的窗戶正好對著園裏的那顆胡楊樹。也許就像姐姐說的,活著也許就是為了讓人知道你曾經來過。外公雖然不在了,但是他依舊還在我們心裏。


  昨夜雨以停,今日風依舊。


  “我一直在這等著你”


  當我寫下這句話被你們看到時,你們的反應是什麽樣的呢?有人覺得接下來我依舊要說自己那似有似無,若隱若現的感情故事。有人看了標題覺得我接下來要說一個夢中的故事。腦細胞活躍的人覺得接下來是個驚悚的故事。而事實上,是我在這裏繼續和你們廢話著。如果說這輩子作為人類,哪一點讓我感到自豪的話。我想是我的這顆大腦了,人的大腦真的很奇怪,它們製造出了各種各樣的思考方式,各種各樣的對事物的認知。我想之所以人類如此獨一無二也許正是因為有著獨一無二的想法來承載著那顆獨一無二的靈魂吧。


  事實上這不是很久前發生的事情,而是剛剛發生的。也許是故事講得太久了,人也累了。剛剛不小心睡著了也可能是昏迷了。反正我剛剛聽見醫生是這麽說的,但對於我而言昏迷和睡著沒什麽區別。在我昏睡的那半個小時裏,我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我記不清我睡著時是什麽樣的表情,但我清楚地記得我醒來的那一刻。我是哭著醒來的,眼淚止不住地從眼角流出。


  我現在已經不敢去回憶夢中夢到了什麽,我隻記得她一襲紅衣,隻記得她說了一句話“小邶,不要放棄,現在還不需要你來陪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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