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7.地宮的秘密
黑曜石製成的地磚將頂端吊燈的光一點不漏的全部反射了回去，精心布置過的高檔家具還有那些價值連城的字畫古玩將這座距離市區八十公裏外的倉庫布置地格外豪華。
“真是沒想到，在這裏還有一套房子。”張悅瑤望著這奢華的內飾搖了搖頭。
肖嘯搓了搓手，站在門口抖了抖大衣上的雪花。“才十一月中旬就開始下雪了，最近這天氣是越來越差勁了。”話語間沒有一絲和這次過來的目的相關的字眼。
張悅瑤手裏拿著一封信，將它重重的拍在了肖嘯的胸口。“進門的第一句話你應該解釋一下為什麽遲到了，而不是在這裏抱怨天氣。”
“還在生氣？”
“現在是工作時間。”張悅瑤瞪了他一眼，雖然嘴上沒說，但是眼睛裏寫滿了‘我在生氣’這幾個字。
“好，好。這是什麽？這”潔白的信封上那個惡魔臉形狀的符號像是一個夾子將肖嘯臉上的笑容拉展。
“茶幾上放著的。沒拆開看。應該是他留給你的。應該是那封信的後續吧”
這已經不是第一封了，兩周前開始，這位“惡魔”先生已經陸續的給肖嘯寄出了三封信。這是第四封。肖嘯將信塞進了大衣口袋，鐵青著臉，目光在周圍掃視著。
“看出什麽了？”張悅楚問道。
“他沒有騙我們，李國忠確實有洗錢的嫌疑。”
“老幹部，二十多年的清譽。你相信他說的？”
肖嘯指了指一旁擺放瓷器古玩的架子，“包括這架子在內，沒有一件估價低於五十萬的。一個清廉的老幹部，背景那麽幹淨。若是我，給我二十年我也買不起這麽多。”
“那可不一定。你還看出了什麽？比如，這位省級幹部的蹤跡”
“你們沒找到？”
“沒有”
“舉報電話呢？也沒查到？”
張悅瑤不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再找找吧。他就算跑了也跑不遠。”肖嘯摘下手套將他們小心翼翼的疊好放在了口袋裏。
180㎡的倉庫被分成了兩室一廳一廚一衛。
廚房的位置很大，除了擺設廚具的櫥櫃灶台外旁邊還有一張五六米長的長條形餐桌。
肖嘯走進廚房，發現餐桌上擺著還冒著熱氣的菜肴和一副西餐具和一瓶還未開封的紅酒。
“來的時候就有的。”張悅瑤站在餐桌旁邊向肖嘯解釋道。
“中餐配著西餐的用具，你們沒人懷疑過這桌菜嗎？”
“個人喜好不同有什麽可懷疑的？你是警察還是我們是警察？”
肖嘯微微愣了一下，瞥了一眼張悅瑤，“工作時間”
“肖醫生，請您好好協助我們的工作。”
“還在生氣？”
“沒有”
“看起來剛剛做好沒多久。你真沒感覺這桌菜有什麽不一樣？”肖嘯看著桌子上的菜肴岔開了話題。桌子上擺放著二十盤葷菜，肖嘯看了一眼居然全是自己和張悅瑤愛吃的。
“肖醫生要是不想協助我們調查，那就請回吧。畢竟這裏對於一個心理醫生來說太大材小用了。”
“你還是在生氣。我還是個偵探，請將這點補充上，警察小姐。”
周圍的警員們還在追查著蛛絲馬跡。張悅瑤雙手伏在桌前望著肖嘯“那是你自封的。我打賭李國忠肯定聽到了風聲跑了。應該沒跑多遠，現在追還能追上。”
肖嘯沒有理會張悅瑤，雙目直勾勾的看著桌子上那些菜肴。
見肖嘯不搭理自己，張悅瑤有些不樂意的說道：“你要是餓了，你坐下來慢慢吃。我帶人去抓李國忠。”
肖嘯拿起餐刀將距離自己最近的那盤紅燒肉裏的肉塊叉起一塊放在鼻子前聞了聞，又用舌頭小心翼翼的舔了一口臉色一變將肉塊丟回了餐盤裏。厭惡的表情已經將整張英俊的臉占滿。
“不合胃口？李書記的廚藝比我還差勁？”
“這桌菜可能不是李國忠做的。李國忠沒有逃跑，他就在這屋裏。”
“在哪兒？”
“我要沒猜錯的話”
肖嘯看了會兒桌子上的飯菜接著問道：“最好再派一位法醫過來。垃圾桶翻過了嗎？”
“嗯？”
“翻一翻。興許還能找到些邊角料。”
“小劉，你你去翻一翻。”張悅瑤看了眼廚房裏麵，她實在不願意去翻別人家的垃圾桶。
剛剛畢業的劉光旭點了點頭走進了廚房的操作間。
“瑤姐，”劉光旭略顯激動的拎垃圾桶從操作間跑了出來。帶著白手套的手上攥著一簇黑色的短毛。
張悅瑤朝後退了一步，撞在了人身上。一轉頭不知道肖嘯何時已經站在了自己身後。
肖嘯從她背後輕輕扶住她，又指了指劉光旭手裏的垃圾桶，“手攤開，是什麽？”
“指甲蓋和腿毛我覺得這應該是腿毛。”劉光旭有些耳紅的瞟了張悅瑤一眼。
張悅瑤已經沒有心情去猜測年輕小夥的意思，她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劉光旭手裏的“邊角料”上。
“難不成”張悅瑤突然捂住了嘴巴。
“肉聞著發酸，有福爾馬林的味道。，這肉質，很細膩，我猜測是人肉。但是是誰的肉就不好說了。也許這桌菜不是李書記做的，而是有人用李書記做的。”肖嘯又夾起那塊被丟在餐盤裏的肉細細端詳著。
“這些菜不可能是整個人”
“應該隻是用了一部分。叫法醫過來吧，把這些菜拿回去拚一拚，應該能看拚出來是哪一部分。”肖嘯說著又掏出了自己的皮手套帶上準備離開現場。
“等等”
張悅瑤攔住了肖嘯。
“信呢？”
“沒看”
“你最好現在看完然後給我。那可是犯罪現場的證物”
“但是我可是和你們領導提起協商好了的。信隻能由我看過後才能交給警方。總不能言而無信吧？”肖嘯狡猾地一笑。
張悅瑤翻了個白眼，“你會告訴我上麵的內容的，對麽？”
肖嘯頓了頓，“今晚下班我去接你，晚點再說這件事情。”
張悅瑤點了點頭。
出了屋，肖嘯回到車上取出那封信。麵色凝重的將信拆開。裏麵一如之前的是一張信紙，信上寫著：親愛的肖先生，遊戲還在繼續
18：20
“一個人想睡就睡，想吃就吃，多自在，穿著睡衣隨處走，碰到趣事才出門，看誰不順眼就別看。白就是白，黑就是黑，用不著看別人臉色行事。對我來說這就是財富。這可是我被某個警察諷刺成魯邦三世才換來的啊！不想就這麽輕易失去。何況，我感到寂寞的時候，還有你在啊，所以我並不是一個人，那樣的生活我就很滿足了。”
——禦手洗潔
“這不是你讓我拎著菜還要開門的原因”張悅瑤重重地將防盜門關上，聲音很大，大到像是在和肖嘯抱怨似的。
肖嘯停止了朗讀，轉過頭看著拎著兩個大購物袋的女友微笑道：“對於一個成年女性來說，五公斤並不是很大的負重。”
“有十公斤。”
“你在開玩笑。”
“家裏有一個可以三天不去上班宅在家裏的男朋友，十公斤的儲存應該並不多吧？還有，你今天沒有去接我。”
張悅瑤的話裏帶著刺。肖嘯將書合住放在茶幾上，起身走到玄關前結果女友手裏的購物袋。右手接過購物袋左手放在張悅瑤的右手手心裏輕輕撫摸手指上的勒痕。“看書忘了時間。嗯？確實買的多了。”
“這兩天局裏加班，我怕你餓死在家裏了。”
“什麽時候你的嘴裏少帶點兒刺，我覺得你會是一個好妻子的。”
“嗯？那你要看我會不會嫁給你了，廁所先生。”
“那我努努力？”肖嘯故作吃力地挑了挑眉毛
“加油吧，廁所先生。”張悅瑤踮起腳刮了一下肖嘯的鼻梁笑眯眯地朝著屋內跑去。
廁所先生是張悅瑤對肖嘯特有的稱呼。因為肖嘯極其喜歡島田莊司筆下的大偵探禦手洗潔。而禦手洗潔這個名字在日語裏又有廁所的意思。所以“廁所先生”便成了張悅瑤對肖嘯的愛稱。
肖嘯走進廚房將塑料袋放在案板旁，從裏麵將這幾天的儲存糧取出放在冰箱裏。張悅瑤洗了手也走進了廚房。
肖嘯緩慢地向冰箱裏塞著食物，“我來做就好，加了一天班了，你需要休息。”
“你做飯的速度，會餓死我的。”
“慢工出細活”
“也不一定，有時候手底下快點兒會做的更好。”
“骨頭拚起來了？”
“嗯？”
“嗯？”肖嘯返回了一聲。
“”張悅瑤挽起袖子站在水池前翻眼思索了一會兒又低下了頭，“你在逗我開心？你早上在局裏懟我的氣我還沒有消呢！”
肖嘯憨憨一笑，“嗯？哈哈，我的錯，我的錯。”肖嘯才想起來，下午那桌子上的葷菜裏沒有骨頭，地上的垃圾桶裏也隻有一撮毛發和幾片指甲。
“如果不是垃圾桶裏的‘廢料’，連人死了都不知道。”
“是李國忠嗎？”
“基本是了。張醫生用垃圾袋裏的指甲測的。想想都覺得惡心。”
“那些曲卷的毛發應該是腿毛。指甲看上去不是手指甲，是腳趾甲。一桌二十道葷菜。看樣子李先生的兩條腿是在桌子上擺著了。”
“太惡心了。真不知道張醫生是怎麽忍受在那樣的地方枯燥無聊惡心的工作的。”
肖嘯從水池中抽出洗好的胡蘿卜輕輕點了一下張悅瑤的腦袋，“你要尊重醫生的工作。”
“很奇怪，你有沒有覺得？”
“嗯？”
“第三封信來的太突然了。前兩封查不出來是怎麽來的也就罷了，居然連第三封都出現的那麽突然。”
“確實挺突然。畢竟警察局門口的攝像頭就差懟到行人臉上了。”
“喂喂，你要注意你的言論。我還在你家呢”張悅瑤白了一眼肖嘯。她知道肖嘯沒有往下說是給她麵子，或者說給她的工作單位一個麵子。在監控下的空蕩蕩的投訴信裏出現一封投訴信。信件是誰寫的？又是誰放進去的？一無所知。那封信就像是天生存在於那個箱子裏的一樣。
“說起廁所先生。你說李國忠剩下的屍體會在哪？會不會也變成‘阿索德’嗎？”肖嘯將切了一半的胡蘿卜和剛剛削了皮的土豆放在了一起。
張悅瑤搖了搖頭，“如果他被做成‘阿索德’那將會是所有‘阿索德’裏最難看的一件。”
“說說之後的事情吧”
“張醫生把桌上二十盤菜裏的肉都用水衝洗後做了研究。肉是提前切好然後泡在福爾馬林裏帶到了倉庫裏。犯人將飯做好後離開的。咳咳，”張悅瑤忽然停頓住，輕咳兩聲故作深沉地接著說道：“你想聽最不可思議的地方在哪裏嗎？”
雖然張悅瑤自認為剛剛那句話非常的古老而神秘。但是話中的語氣早已充斥著強烈的激動。好像肖嘯隻要點點頭，她就會從頭到尾告訴肖嘯似的。
當然，結果並沒有她預想的那麽好。肖嘯依舊忙著手裏的活，兩片嘴唇不急不慢地上下擺動碰撞著。“最不可思議的地方是那一桌菜從最後一道做好擺在桌子上後，凶手就消失了。我說的對吧？”肖嘯極其平淡地道出了張悅瑤含在嗓子眼裏的答案。
聽到自己的回答被說了出來，張悅瑤不悅地歎了口氣，“切，接著說，我想聽聽我們肖大偵探怎麽想到這一點的？”
“我進去的時候飯菜還熱著。說明大概做好也就十幾分鍾，再考慮到餐廳裏那個多餘的壁爐，撐死算半小時。從出鍋上桌到我們發現過了半小時。我大概遲到了五分鍾。進屋到坐在桌子前大概花了十分鍾。十五分鍾，算上你們進去的時間，十分鍾。”
“十分鍾？”
“凶手消失到你們進屋隻過了大概十分鍾。“
“白天那麽大的雪，十分鍾？跑得了嗎?”張悅瑤白了肖嘯一眼。
“當然跑不了，倉庫四周都是平地，今天淩晨三點開始下雪的，下到了現在。倉庫周圍的雪很厚，按照當時的堆積量來看能漫過小腿。凶手在十分鍾內跑不了多遠，而且地上會出現很深的痕跡。邁過小腿的雪，放上兩三個小時都未必能被覆蓋掉，所以他不是從雪地裏逃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