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再遇故人
「老爺，這是真田藩士派人送來的邀請函」管家恭敬地遞上邀請函，手冢國一嚴肅地看完「給他回封信，就說周六我們會如約拜訪的，通知弟子們今天晚上六點過來」管家順從地接過「是，老爺」
「彩菜，清依原來是不是真田家的孩子？」手冢國一向兒媳求證著這件事，彩菜的手一頓「是的，真田家正是發現清依不是真田正雄的孩子所以……」說到這裡彩菜不由得哽咽了一下。
「清依現在還記得真田家的人嗎？」手冢國一意味深長地發問，彩菜搖了搖頭「這個不好說，之後沒聽清依提起過這事，我也沒敢問」
「那麼只有兩種可能，要麼清依完全忘記了這回事，要麼就是她壓在了心底不願意提起。」手冢國一老道地分析
「爸爸，您為什麼突然會問這個？」彩菜有點奇怪，手冢國一抿了口茶「真田家希望與我天心流來一場友誼賽，清依的實力不錯，我準備派她上場。如果她的心緒被影響，派她上場也沒什麼用處」
「清依回來您先問問她的意思，看清依怎麼說吧！」彩菜最終建議道，手冢國一點了點頭，要是清依邁不過這道坎，他不介意推她一把。
六點的時候清依隨著爺爺來到劍道室，發現所有的師兄們都在，是有什麼大事吧？清依如此想到。
「師傅好！」二十餘名弟子齊齊起身，向手冢國一行禮。手冢國一『嗯』了一聲走到中間的位置坐好。
「今天真田新陰派送來邀請函，想與我們天心流來一場比賽，我需要十個人隨我一同前去。本周六哪些人有時間？」手冢國一的學生多半是警察局的人，他們有空閑的時間不多，一旦有什麼要案大案幾天幾夜都沒時間睡覺。
舉手的多半是年輕一輩，清依作為唯一的女弟子不管怎樣也是要去的。之前的武術交流會清依沒有出場過，為此其他的家主打趣他沒有女弟子，搞得自家女弟子沒機會上場。有一回喝高了柳生空海拍著他的肩膀說「國一，要禁止你的弟子們內部談戀愛也不用這麼極端的方式吧！」
說得手冢國一老臉一紅，他收徒弟的標準可是很高的，從來沒碰到過合適的女孩子能做他的弟子，不合資質的他絕對不會收。什麼禁止弟子內部談戀愛，他從來沒想過。感情來了擋都擋不住，他只是老師又不是紅娘。
真田家……這三個字勾起了清依不太美好的回憶，她一直忘不了那天曾經所謂的父親絕情地將她們母女二人趕出家門的情形。她年紀小，不代表她不記事。原以為這麼多年的平靜生活可以讓自己忘掉這一切，然而她沒有忘，只是壓在了心底而已。
對真田這兩個字，她實在沒多少好感可言，當初他們可以毫不留情地將她和母親掃地出門，就算時隔這麼多年，她心中的疙瘩依舊還在。
或許她應該像電視里演的堅強女主角那樣，表現出一副離開他們仍舊過得很好的樣子讓他們嫉妒、眼紅不已。
可這畢竟是生活不是小說，她現在是過得很好沒錯，不過她無比懷疑真田家是不是會像電視里演的那樣嫉妒……好像沒那個必要吧……
她只要像平時一樣去參加武術交流會就好了，不需要什麼刻意的舉動。真田家或許早就忘記她這號人了，她也沒必要過於在意他們的事。
原本就沒有血緣關係，不過是因為幾年的生活呆在一起有了些羈絆，但是早就被斬斷了不是嗎？他們本來就是毫不相關的陌生人。
清依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真田家的人對於她而言只是普通人，可是童年留下的印象太過深刻，怎麼樣都揮之不去。
「清依」所有的弟子都離開劍道室，只剩清依一個人還坐在原地出神，手冢國一看了她一會出聲喚道。
清依驚得一震「是，爺爺」
「清依，你在想什麼？」手冢國一抿了口茶，幽幽地問道。
「沒什麼，爺爺」清依不知該如何啟齒，選擇了隱瞞。
「我知道你曾經和真田家有一段瓜葛，能坦率面對嗎？」手冢國一的問話果然很具有手冢家的特色，不拐彎抹角單刀直入。
「說實話，我不能」清依不會撒謊，對於她的親人她更不會隱瞞。
「那麼你有什麼想法？」
「沒有想法」清依確實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事情沒發生的時候怎麼想都行，然而事情一旦發生了人的反應會如何就不知道了。
「如果我說要你保持平常心，能不能做到？」
「我盡量」清依老實地回答道，雖然她不知道自己會有什麼樣的反應，但她會盡量保持平常的心態的。
「阿娜答，這樣真的好嗎？我擔心……」得知父親的決定，彩菜還是有些不放心。手冢國晴安慰道：「沒事的彩菜，要相信清依，實在不行還有爸爸坐鎮」
「說的也是，清依需要自己來邁過這道坎。只是……她還是個孩子啊~」彩菜有些語無倫次了。
「孩子也是要長大的，我們做父母的就是在關鍵的時候拉他們一把。國光和清依都是有分寸的孩子，若是有解決不了的問題會來問我們的。好了，彩菜，快睡吧！」手冢國晴勸著妻子，盡量減少她的擔心。
從周六大清早開始真田雄太便讓傭人們收拾場地準備迎接客人，十點整手冢國一帶著弟子們出現在真田宅。
「手冢藩士，歡迎您的到來」真田家的管家在門口恭迎客人，手冢國一點點頭「打擾了」
一行十一人到達真田家，稍作歇息喝了杯茶真田正雄就帶著他們前往道場。
「手冢，你終於收女弟子了」真田正雄的目光在清依身上停留了幾秒，半是打趣半是好笑地說道。手冢國一點點頭「這是我孫女清依，資質很不錯」
簡單地寒暄了幾句，練習賽開始。
雙方在比試之前互報姓名，鞠躬后開始比賽。
清依看著場地中奮戰了師兄們，順道觀察對手的姿勢和步法。他們的攻擊喜歡集中在一個瞬間，前期積蓄力量，攻擊完畢便是長時間的防守。這樣的打法頗有賭博之嫌，一擊必中自是好，如若不然便要等待下一輪進攻，提防對方的進攻。從主動化為被動，要扭轉局勢不是那麼簡單。
大段的時間差給對方留下了太大的空隙，一旦對方反撲成功將無還手之力。
比過六場之後，真田正雄建議讓女弟子們來一場比試，手冢國一沒有反對。
「結木詩音，請多指教」一個高個的女孩子站在距離清依三步之遙的地方，居高臨下地說道。
「藤井清依，請多指教」清依不冷不淡地回禮，真田弦一郎心下一沉，清依？！會是她嗎？
真田正雄和雄太四目對視，很快轉移視線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藤井是結子娘家的姓氏，這個孩子……是不是當年的那個呢？
清依雙手握刀，嚴陣以待。先是試探性地進行攻擊，初步判斷對手的實力。幾輪交戰下來，清依對結木詩音的速度、爆發力有了一定的了解。
結木詩音蓄勢待發準備給清依迎頭一擊，卻被清依擋下。攻擊未成，結木立即轉為防守，準備下一輪攻擊。然而清依沒讓她得手，結木詩音的攻擊結束，清依立刻開始反撲加緊攻勢。
行雲流水般的動作，步步緊逼的招式，結木詩音節節敗退。清依連環進攻之下擊中她的身體兩次，取得兩本。
手冢國一對清依的表現很滿意，判斷很到位，戰術運用準確，已經洞察了對手的攻擊方式。很大膽的攻擊呢！稍有不慎對手也會反擊，清依的攻守界限把握得非常好。
另一邊真田正雄的臉色就不大好看了，結木詩音是他的女弟子中實力最為出色的一個，竟然這麼快就失了兩分。
清依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不是擅長攻擊么？那我便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以攻還攻。
十分迅速地轉身，刀隨著清依身體的轉動準確無誤地擊中了結木的身體，這場比試在很詭異的五分鐘之內結束。目前是歷時最短的比賽，真田正雄震驚於藤井清依的實力。
真田雄太越看清依越像結子，她們兩個的發色、除了眼睛之外的其他五官和結子有九分相像。莫非……她真是清依？！
「多謝指教」清依率先鞠躬，結木詩音憋著一肚子氣，沒料想自己竟然輸得這麼快，雖說比賽時輸了但是風度不能輸。
「多謝指教」結木詩音回禮道，對上師傅的目光，她知道自己的訓練要翻倍了。
最後一場真田正雄讓自己的孫子真田弦一郎出陣，很不巧，他碰上的是手冢國一的第一大弟子齋藤。目前已是劍道三段，雙方酣戰二十多分鐘，齋藤以三比一拿下了比賽。
真田弦一郎雖然實力不錯，畢竟缺乏實戰經驗，這一點從比賽時清依就已經看出來了。這樣稚嫩的他，絕不是齋藤師兄的對手。
練習賽結束后，兩位藩士讓弟子們先行離去，兩個人在書房中下將棋。清依因為要和爺爺一起回去，所以留在了真田家。
真田正雄讓弦一郎帶清依好好參觀，真田弦一郎在看著清依的時候心裡湧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清依的身影跟小時候的妹妹漸漸重疊，不自覺地開口問道：「藤井桑，請問……」
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失禮，若是清依心裡還恨著他們不願意承認怎麼辦？他又不能硬逼著她承認。
「怎麼了？」清依偏頭問道，這人怎麼回事？說話說到一半
「你跟隨手冢爺爺學藝幾年了？」真田弦一郎之前沒有看到他們直接跟著父親到了道場，至今仍以為清依是手冢爺爺偏愛的弟子。
「他是我的祖父，至今七年」清依淡淡說明了兩人的關係，成功將真田的話堵了下去。看他的樣子，他似乎想向她求證什麼，可惜她什麼都不想說。
「二少爺，您的朋友來了」家中的傭人畢恭畢敬地說道，少爺早先吩咐過他的朋友來訪直接帶來找他。
「弦一郎，打擾了」某人笑得萬物黯然失色，清依猛地一怔，這個人是真田的女朋友嗎？
不…不對，雖然樣貌很像女孩子，可是給人的感覺不像，聲音也不像。不過……一個男孩子長成這樣……太妖孽了。
「噗哩，我們貌似來得不是時候」仁王意味深長地笑道，眾人不意外地被仁王所誤導。
清依淡淡地瞥他一眼，不欲多解釋，只是對這油腔滑調的少年不太有好感。真田狠狠地瞪仁王一眼「仁王，她是我家的客人」言下之意就是警告他別亂說話。
「真田君，我先過去書房了」清依微微傾身，隨即轉身離去。他的朋友來找他恐怕是有什麼事吧，她處在中間有點怪異，這個局外人就不要參加了。
看著清依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處，幸村斂起了笑容「弦一郎，好像藤井桑不怎麼歡迎我們呢！」
「她是隨手冢爺爺來我家做客的，現在應該是去找手冢爺爺了。幸村，你們來找我有事？」真田解釋了一句，帶著同伴去了自己的房間。
手冢爺爺和清依離去之時恰好碰上了幸村他們，清依微微頷首，隨即跟著爺爺坐進車內。
留下深思的某人在原地，會是她嗎？會是清依嗎？百思不得其解的真田弦一郎，很肯定自己在看到清依的時候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為了得知真相，他準備找一個機會親自問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