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第88章 借畫
「拿出來看看吧。」蘇茹笑道。
楚離打開匣子，幽香撲鼻，是用來防腐防潮的香料，這香料一般人家可用不起。
一個個畫軸疊在匣內，楚離小心取出一軸，慢慢展開，一隻白睛黃虎躍然紙上，仰天長嘯。
楚離脫口讚歎：「好！」
看著這幅圖，真像一隻真正的猛虎在眼前長嘯，渾身發涼。
雪凌好奇的瞥一眼，臉色大變。
楚離扭頭看她，笑道：「膽量不足，得練練啦！」
雪凌強忍著懼意再看一眼，臉色又變，好像真有一隻猛虎撲過來，要把自己吞掉，害怕是由心而生，不由自主，無法控制。
蘇茹笑道：「行啦，別嚇人！」
楚離扭頭笑道：「雪凌，你得練練膽子，把這幅畫掛到牆上，每天過來看幾眼！」
雪凌遲疑道：「真要掛起來？」
楚離指了指一幅松鶴延年圖：「掛那兒！」
松鶴延年圖掛在正北牆上，正沖著大廳門口，踏進大廳一抬頭就看到。
雪凌無奈的看向蘇茹。
蘇茹嗔道：「楚離，你發什麼瘋呢！」
楚離道：「這對她有好處，如此膽量，真要出去，遇到兇惡之輩，再強的武功也施展不出來！」
「……這倒也是。」蘇茹想一下，點點頭。
外面的武林中人個個凶神惡煞的，什麼惡毒的話都說得出，甭說雪凌武功不行，就是武功好，膽子小也施展不出，太危險。
雪凌嘟了嘟嘴，無奈的摘下松鶴延年圖，小心翼翼掛上那副畫。
楚離背著手站在門口，指揮她調整，把它掛得很正，乍看上去，就是一隻虎站在那裡。
蘇茹笑道：「雪凌，你的武功練得怎麼樣？」
雪凌露出一絲笑容：「好多了。」
「那就好。」蘇茹笑道：「有楚離這麼個明師指點，可是福氣，你得好好珍惜機會。」
雪凌看一眼楚離，輕輕點頭。
楚離又打開一個畫軸，猛虎獵羊圖，皮毛涌動如潮水，牙如尖錐，綻放森森寒光，雙眼冰冷無情，當真有萬物皆口下之物之勢。
他搖頭讚歎，不愧是陸伯遠。
陸伯遠的畫不僅僅傳神，更重要的是蘊著一絲精神力量，楚離推測，或者這位丹青大家是天神高手，或者是以畫入道，摸到一絲道韻。
讓雪凌時時觀瞧，不僅能增其膽魄，還能壯其精神，益處無窮。
精神力強，修鍊心法維持時間更久，內力運轉更快，也是日後晉陞境界之關鍵。
蘇茹坐在一旁，看他一臉陶醉之色，不由微笑。
小姐看到這些畫也是這般表現，自己就做不到，看到這畫就覺得心驚膽顫，毫無美妙可言。
楚離一幅一幅觀瞧，把十個畫軸都看了遍，宛如吃了一頓豐盛的大餐，心滿意足的放回匣中，笑道：「真是無上妙品！」
「你畫得也不錯啊。」蘇茹笑道：「我看你畫靈草，功力很深的。」
「我差得遠，沒名師指點，沒摸到真竅。」
「可惜了。」
「有機會一定要拜一位名師，好好學一學！」
「府里有一位名師。」
「哪位？」楚離忙問。
「二小姐呀。」蘇茹笑道：「二小姐拜過韓惜大師，你知道韓惜大師吧？」
楚離訝然道：「二小姐竟是韓惜大師的弟子？」
韓惜乃當代最頂尖的畫家之一，擅長山水，胸有萬里江河，十萬里山川，所繪之畫，讓人身臨其境，乃陶冶心神之上品，被無數人追捧。
「韓惜大師在府里住了五年。」蘇茹歪頭想了想：「那時候二小姐十三歲，後來韓惜大師說沒什麼可教的了，就走了。」
楚離道：「據說韓惜大師脾氣古怪，從不收徒，也不見外人。」
「韓惜大師住在深山，一次出外採藥的時候被毒蛇咬了，恰巧二小姐經過，救了他，於是教了二小姐五年，還清了人情。」
楚離訝然，笑道：「二小姐運氣真夠好！」
「二小姐的運氣確實不錯。」蘇茹嘆口氣：「可惜不能練武。」
「為何？」
「身子孱弱，受不住內力。」蘇茹搖搖頭道：「胎裡帶來的，沒法子，時不時的生病。」
「可惜可惜。」
「你想跟二小姐學畫希望不大，還是先練功吧！」
楚離笑道：「那倒也是。」
「走啦。」蘇茹擺擺玉手，款款離開。
——
月色如水
夜風拂過青竹，簌簌輕響。
楚離坐在小亭一動不動，如一尊雕像。
腦海虛空里，一隻銀白猛虎活過來一般，不時咆哮，演練白虎煉陽圖中一個個姿勢。
他心思微動，白天看過的十幅猛虎圖浮現在腦海。
白虎撲向一幅圖，如水滴落入一窪水裡，白虎消失在圖中，片刻后，圖畫炸碎消失，白虎躍現，添了一分神韻。
白虎依次把十副圖全破碎，發生了脫胎換骨的變化，靈動如真虎無異。
楚離心神進入虎中，感受著平靜與冷漠，無所畏懼。
他分一絲精神觀照自身，自虛空湧入的力量在改變著身體，身體彷彿浸入葯汁中，時刻發生變化。
當他醒過神，天光大亮。
不知不覺中已是一夜，他身體越發緊密與強韌，握握拳，感受到力量增強，效果顯著。
起身練金剛度厄神功，氣息流轉，大有進境。
雪凌也在練著太陰八式，練完了開始做早飯。
楚離在大廳吃的早飯，背對門口，雪凌站在他身邊，只能正對著北牆，迎著那幅猛虎圖。
她知道楚離是故意如此，一臉無奈神色，楚離吃完飯時，她已經一身汗，快要濕透衣裳。
她拾掇好碗碟，忙回屋洗了一個澡。
隨後的幾天，楚離呆在小院，好像從沒回來一般，足不出院，有什麼事都是吩咐雪凌去辦，一心猛練金剛度厄神功，要一個月內練成第三層。
自從看過了陸伯遠的畫，白虎煉陽圖的威力大增，金剛度厄神功進境也跟著加快，但他也隱隱覺得，金剛度厄神功與白虎煉陽圖合在一起練，有一大後患。
練完白虎煉陽圖后，練金剛度厄神功更快，心境卻有微妙變化，從猛虎的心境中沒脫離，再練金剛度厄神功，好像火把拋進油鍋里，殺意沸騰，熊熊不可遏。
修鍊的時候，他靠著大圓鏡智鎮壓，平息殺意，不受其影響。
但這是強行鎮壓，並未消除，一旦大圓鏡智停止不轉，則殺意重新沸騰起來。
雪凌又開始誦讀佛經，以佛法消彌殺意，楚離修鍊的時候，她要在一旁誦讀佛經。
楚離藉助雪凌所誦佛法，能夠消除殺意恢復心境。
但每天修鍊過後，都要誦佛法消彌殺意，佔去了修鍊時間，讓他頗為焦急，可惜不能練大日如來伏魔經。
大日如來伏魔經是灌頂傳授，自己無論如何也學不來，只能用笨辦法，耗費時間。
還好有大圓鏡智，覺得不妙一運轉大圓鏡智，馬上恢復平靜，殺意操縱不了自己，否則他也不敢再練下去。
——
這天蘇茹過來看天靈樹的長勢，還有其餘靈藥，楚離趁機問：「總管，府里還藏著不少畫吧？」
「嗯。」蘇茹一襲杏黃羅衫，目光從天靈樹挪開，抬頭看他：「怎麼，你還想看畫？」
楚離笑道：「我想看些陶冶性情的，修心養性。」
蘇茹道：「修心養性？」
楚離道：「練金剛度厄神功戾氣太重，想調和一下。」
蘇茹止住笑容：「怎麼，出問題了？」
楚離擺手笑道：「問題不大，只要調伏一下心境就好，韓惜大師的畫有嗎？」
「嗯，有幾幅。」蘇茹道：「不過是二小姐的，……我去跟二小姐借來！」
「多謝總管。」楚離抱拳笑道。
蘇茹打量他一眼，看他不像心境被染的樣子，仍難掩擔憂。
楚離嘆口氣：「可惜不能跟二小姐學畫。」
「你就死了這份心吧！」蘇茹道：「二小姐跟小姐不一樣，小姐是外冷內熱，看著冷冰冰的，其實容易說話，二小姐是外熱內冷，看著溫柔親切，卻沒人能親近，平時足不出戶，不見外人，……我去問問，看能不能借出來。」
她說罷起身裊裊而去。
一會兒功夫，她抱著一個長長的白木匣子過來，遞給楚離：「借來啦，這裡面都是韓惜大師的畫作，一共八幅，你可小心點兒！」
楚離忙打開，小心翼翼的抽出一幅，一幅山水畫映入他眼帘，墨綠的山峰，隱約露出屋院的一角。
楚離心懷莫名的一暢，露出笑容，心中翻湧的燥意消散一空。
「怎麼樣？」
「不愧大師之作！」楚離讚歎。
「一個月，別弄壞了！」蘇茹叮囑。
楚離笑道：「總管放心！」
蘇茹不放心的道：「這些可是二小姐的寶貝，真弄壞了，不知會出什麼事呢！」
楚離笑道：「二小姐夠大方的。」
「那是跟小姐的感情好。」蘇茹白他一眼，裊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