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6.第496章 體製的廉恥2
“你到底……想知道什麽?”那多教授從那劇烈的神經疼痛中緩和過來,斷斷續續地問,“你已經坐上了地國元首的寶座,手握天下生殺大權,身處世界的顛峰,還有什麽不滿?”
“我知道,你手裏握著一份可以使人類壽命延長到300歲以上的秘方,而你從來沒有對外公布過……”
“你想長生不老?”那多教授問道。
“長生,每個人都想不是嗎?如果我掌握了這份秘方,那麽將是一個多大的政治籌碼?我可以讓忠於我的人獲得三五百年的壽命,而我,也將可以在這個位置上長久地坐下去,享盡人間榮華富貴!”
“人類目前的社會結構還不支持長壽人的存在,如果整個人類的壽命都增加一倍,你有沒有考慮過後果?”
什麽後果?李惟攻眼一瞪。
“血月人到來還有八十年的時間,按照目前地球人的主要人群壽命為三十歲來算的話,他們活不到那個時候,但又對那場戰爭的勝利抱有希望,才會極力生育以保障人口的增加。
可是,如果每個人的壽命都增加到兩百歲以上,這一批人將直麵末日的到來,你有沒有想過,整個社會目前的穩定正是由於這幫人不用去麵對末日的暫時現象。
我們隻能給他們以長生,卻不能保障永生,所以,如果在這個時候推廣長生,將來麵對血月的社會主要人群將是一幫一百二十歲左右的老人,他們活得夠久了,尖酸圓滑甚至看透人生,這些人怎麽會有戰鬥力?
所以,一旦推廣長生,勢必會出現一大批放棄人生,及時享樂的人,而他們是不會為社會貢獻力量,也不會把自己的孩子帶到這個世界上來迎接末日,整個人類社會不用血月到來就會被懈怠情緒拖垮……”
嗯,很有道理……李惟攻摸了摸下巴,和我想的一樣!
“你明白這些還要秘方做什麽?”
哈哈,我又不是為那些白癡的老百姓要的,雖然多數人不能長生,少數對社會有貢獻的,重要的精英份子總是必要的吧,像我這樣的……誰不想活著去看看那場末日大戰?
“所以你發動政變的目的還是為了私利!”那多教授冷冷地說。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李惟攻雙手插在口袋裏站起來,“我根本不擔心地球人類能否戰勝血月,事實上,在他們到來之前,我們的科技就已經發展到可以造出星際航行的飛船了。
到時候,我會私下建造一艘諾亞方舟,如果血月人輸了,那麽我將成為書寫曆史的男人,而假如地球人輸了,我們也可以逃出地球,去往宇宙深空流浪。
到時候,我們可以把自己冬眠起來,直到漫長的幾萬或者幾十萬年以後,漂流的方舟遇到新的適合我們生存的蠻荒星球,我們可以再蘇醒過來,而到那個時候,我將成為新世界的鼻祖,一個開辟文明先河的人類祖先……”
瘋子!那多教授叫道,你難道就沒有一點點的廉恥嗎?
廉恥?
李惟攻轉過身來,你跟我談廉恥?在你們當政的時候,有沒有照顧過百姓的廉恥?
他幾步踱回來,一把揪起那多教授的衣服領子,啪地巴掌打在臉上,打得那多教授頭歪向一邊,李惟攻甩了甩生疼的手:“我忘記了,你沒有痛覺,可是我有!”
我本來隻是一個很普通的人,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大的野心,末日之前,我的家族很富有,我生在一個衣食無憂的澳洲商人家庭,父親從事煙草業,我的祖母,是華人。
末日來臨的時候,我正在美國留學,也曾熱心地球保衛大戰,也曾經狂熱地崇拜過救世五人,把他們的照片放在自己的手機裏,以他們為榜樣,發誓要為人類文明的進步和發展貢獻自己的力量。
所以末日後,我報名成為地國南非分區的稅務官,二十二歲的時候,我在那裏認識了一位美麗的黑人姑娘。
我們相愛了,如每一個感人的故事中描繪的那樣,在世界末日之後相遇,相知,相愛,我們一起關注社會,關心政治,一起看著地國一天天壯大發展,一起發誓要為了地國的未來而終身努力。
那個時候,我就是一個被你們洗腦的普通民眾,沉浸在徐哲為全人類勾畫的二百年人類文明中興的偉大藍圖中,激動不已。
直到第三次地國體製改革,你們廢除了繼承法,我父親在戰前為我留下的大筆家業被軍隊沒收,歸為國有,而我,一夜間成為了一個體製內的小公務員,所有的財產都被迫捐給了人類的未來。
好吧,我能理解,人類想要複興,想要壯大,必須要有原始資本的積累,我忍了,並勸說自己,這也是為地國貢獻的一種方式,我連命都可以不要,這點錢又算得了什麽呢?
然後,你們又廢除了婚姻,條例宣讀的那一天,我和我的艾米麗正走在去辦理婚姻手續的路上,我們站在人事部緊閉的大門前呆了很久,忽然意識到我們永遠不可能像傳說中的幸福的那些人一樣,擁有一個法律承認的自己的家了。
這我也忍了,為了人類的未來,我服從地國的決定。
可是,該死的你們又宣布了生育法,要最大限度地利用每一個年輕女性的生育價值,讓她們像聲音機器一樣,把生孩子當作工作來做,並且,為了生育基因的平均,你們在全球招募誌願工作人員,隨機打散分配,讓她們和許多之前根本不認識的男人交敖配,生育,隻為了末日之戰時擁有足夠多的人口基數……
可憐的艾米麗,她竟然被你們的這一套鬼理論給說服了,並背著我偷偷去報名參加了生育部的招募!
為此我們大吵了一架,為了安撫我,她甚至像是施舍一樣地對我說,加入生育部之前願意先為我生一個孩子,我罵了她,罵得很難聽,她憤怒地指責我,說我忘記了自己當初為地國貢獻一切的誓言,喪失了為人類文明負責的大義,她已經被你們的體製徹底給同化了,我無力改變……
這就是你們犯下的罪惡,為了文明的延續和生存,放棄了過去的道德底線,以毀滅人倫的方式去推動發展,隻為最後那場無恥的勝利!你現在坐在我的麵前,跟我談廉恥二字?
你配嗎?
那多教授沉默了,他終於明白了眼前的這個男人為什麽眼神中始終帶有一股怒火,那種發自內心的憤恨,是燃燒靈魂的結果!
這樣的人,什麽事都做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