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2.第502章 墳場3

  化身蜜桃的女孩提著隨身的小包，左顧右盼地從豪華酒店的大門穿行出來，隔壁街上一輛7座中型麵包車同時啟動，從後巷急轉出來，在恰當的時機停在門口，車門滑來一道縫隙，女孩剛好彎腰，麻利地鑽了進去。


  關上車門，明媚的陽光立刻被擋在了車外，汽車無聲地加速，駛離邊道，插入湍流的車河。


  陰暗的車廂後排座位上，坐著一個短發白人男子，微開的車頂窗把一道光亮從上至下地打在他的臉上，顯得整個麵目如刀刻的雕像一般剛毅，他的雙手交叉盤在胸前，一臉冷峻地看著還在拿鏡子梳理著頭發的女孩兒：“怎麽樣？問出來了沒有？”


  女孩收起化妝鏡，吃吃地笑了起來：“那批元首府遺留物資全都送到前地球時代的美國卡森市去了！”


  坐在他身邊的另一個男人點了點頭，將手從女孩的長發中伸了進去，輕輕地在她的後腦某個位置點了一下，金發女孩的目光立刻定格住，身體也從鬆弛變回緊繃，腰背挺直地坐了起來。


  “係統任務完成，資料刪除中！”從金發女孩的口中，發出生硬的電子語音。


  “很好！”正襟危坐的白人男子對操作員吩咐道，“我們立刻起程去卡森，你聯係一下那邊分部的同誌們，讓他們做好武裝劫掠的準備，雖然未必要使用強行手段，但是，還是要做好兩手的準備！”


  “是！”頭發油亂的年輕男人應聲答道，隨即又換了一臉迷惑的表情，“布魯斯，我真不明白費這麽大周折去尋找一批垃圾有什麽用呢？”


  “這個我也不清楚……尼爾森，但是不可大意！”被稱作布魯斯的男人有四十歲左右，看臉型是典型的美國人，帶著一臉青灰色的胡子茬兒，兩個眼窩深深地凹進去，陰影之下就像戴了一副深黑色的墨鏡，他的表情始終冷峻剛毅，像隨時嚴陣以待的戰士，“雖然不知道最終尋找的東西是什麽，但是我知道它對首領一定很重要，甚至關係到這次行動的最終成敗，否則，首領絕不會下達如此嚴格的執行指令，哪怕以犧牲組織為代價，也要找到它！”


  “什麽東西會超過組織存在的意義呢？”尼爾森把目光移向一邊已經關機的女機器人，又楞楞地看向車窗以外……


  三天後，前地球時代美國的卡森市郊，天微微地下著蒙蒙細雨，初春的季節天色陰冷，三五個身穿黑色雨披的男人低著頭走向“汽車墳場”的大門。


  所謂汽車墳場，便是報廢汽車回收站，這裏堆著成千上萬架鏽跡斑斑的廢舊車輛，有些甚至堆得像五六層樓房那麽高，各種顏色的汽車在灰塵和鏽跡的遮蓋下都變得麵目模糊，許多折斷的車梁和保險杠裏出外進地插在車堆之間，讓這裏看起來很像一個後現代化的工業廢墟。


  汽車墳場外是一道簡易的鐵絲網，四米左右的鐵絲圍牆圈起這中間巨大的空間，外麵沿著圍牆腳下，是泥濘班駁的小路，幾個黑色的影子深一腳淺一腳地踩著濕滑的泥水來到大門前。


  其中一個人不情願地抬起手，嘩啦嘩啦地搖晃著墳場的大門，門衛小屋的燈在青灰色背景下點起惟一的一點暖色亮光，扯著一根彈簧的小門吱呀一聲推開，看門的老頭舉著一稈老式的獵槍探出身子來，身後的木門砰地一聲關上……


  “嗨，老盧克，好久不見啊朋友！”拍門的男子強裝熱情地打招呼。


  老盧克眯起眼睛在雨中仔細打量了一下來訪的五六個人，才一瘸一拐地從木屋的台階上走下來，掏出鑰匙打開那道手臂粗的鐵鏈，閃出一道縫，讓幾個人走進來。

  “我說，最近過得怎麽樣啊夥計？”帶頭進來的男子繼續寒暄著無聊的話。


  “還是那個鬼樣子……”老盧克把獵槍扛在肩膀上，朝汽車墳場中間泥濘的道路指了指，幾個人並肩往裏溜達。


  “哦，那就是還不錯嘍，你經營這麽大的廠子，日子一定還過得去吧，最近有和兒子聯係嗎？聽說他在外麵混得不錯！”


  “已經很久沒有打電話了！”提起兒子，老盧克臉上露出詭異的難堪來，“你知道的，我們大吵了一架，他就走掉了，聽人說，他在地國軍隊裏謀了個什麽差事，現在還在不在地球上都不知道……”


  “那也挺好啊！”那男子把黑色雨披的帽子拿掉，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模仿電視中廣告的語氣說道，“加入地國軍事聯盟，成為下一個宇宙英雄，就是你！”


  “你快別開玩笑了！”老盧克仰臉看了看這淒冷的鬼天氣，“連卡森市都能下起春季的冰雨了，還能有什麽好事兒？他們這一代的孩子，根本沒有見過血月人，哪知道它們的厲害？隻怕是上了戰場，也會變成宇宙冤魂哦！”


  “哦？”走在後麵一言不發的布魯斯忽然來了興致，非常突兀地接了一句，“您見過血月人嗎？我是說，真正的戰爭中的……”


  老盧克聽身後的男人問話，在一堆垃圾麵前站住了，他卸下肩上扛著的獵槍，然後拉起一條褲管兒來，露出裏麵鈦合金的義肢，用黑鋼的槍管敲了敲，當當作響：“這就是蒙塵元年，機械戰蟲入侵大陸的時候留下的……當時我的祖父奮力把我推開，一個大活人，就當著我的麵瞬間變成了一堆碎血渣子，你要知道，是一轉眼，連骨頭都沒了！”


  “當時您多大？”布魯斯敬佩地問道。


  “四歲！人生的第一個記憶，就是這個！”老盧克撇了撇嘴上白色的胡子，歎息一聲，“不管外麵的人怎麽宣傳，我始終無法想象，還好，我活不了幾天了，不用再經曆第二次戰爭……隻是這一代的孩子們，唉，令人擔心呐！”


  他說著話，轉身指著身後的那一堆兩人高的垃圾：“喏，都是從地國元首府拆遷之後剩下的無用的垃圾，全都堆在這裏了，你們要找什麽，自己去找吧……不過，我猜這些東西對你們沒用，我看你們不像是普通人！”


  “哦？”布魯斯對老人家敏銳的觀察力所吸引了，“那您知道我們要找的是什麽嗎？”


  老盧克自信地笑了笑，然後領著一幫人繞過高大的垃圾山，走到垃圾堆的後麵去，那裏，有一張殘破的黑色油布，他吃力地彎下腰，刷啦一聲把它掀開，露出裏麵一個棺材模樣的東西，顯然經過了長途運輸之後，上麵沾滿了各種肮髒汙穢的痕跡，有泥巴，還有一些黑色的機油。


  他得意地直起身，看著眼前幾個因吃驚而發呆的神秘來客。


  布魯斯搶先一步走上去，蹲下身體仔細打量那個龐大的金屬盒子，雨水混雜著的泥濘覆蓋住了它本來的麵貌，布魯斯拿手抹了一把，露出下麵灰色的金屬來。


  他連忙三把兩把將纏繞在艙體表麵的舊電線和膠帶撕去，然後脫下自己的外罩，在貌似玻璃的位置鄭重地擦了擦，借著雨水，渾濁的玻璃被擦得嶄新如初，裏麵黑漆漆的，他隻好拿出隨身的手電，朝裏麵照過去……


  一個緊閉雙眼的東方男人的臉，在光線下反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