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第163章 左右為難
血月的手心裏握著兩個女孩，一邊是他深愛的，一邊是深愛他的。
郝誌從沒想過有一天，這個抉擇會以這種形式擺在麵前。
“我提醒你，不要有僥幸心理，我放過一個，另一個就會被碾成粉末，我知道你在等待將來還有機會可以用你們團隊裏的那個女孩的血救活什麽人，但是，那已經不可能了！”
“嗯？”郝誌一愣，血月回頭看了看半空中的天幕投影，巨大的畫麵在緩慢切換，從血月的高度，幾千米的高空照射下去的鏡頭，定位了地球上的一個坐標，郝誌認得出來，那是中國！
鏡頭在飛快地拉近，像一個人從半空中直墜地麵，衛星鏡頭把畫麵不斷放大，直到現出司令部的大院……
那裏，已經狼藉一片，到處都燃燒著斑駁的火焰，有瘋狂的人抓著汽油瓶子投向主體大樓，操場上有兩架被炸毀的戰車，遠處，還有一輛坦克，炮座已經被掀掉，履帶也斷了，歪歪地靠在一邊，有些奇裝異服的家夥舉著槍在上麵狂歡，跳著叫著。
遍地都是士兵的屍體，看得出來，司令部已經被攻占了！
“徐哲呢？樂樂和點點……”郝誌瞬間瞪大了眼睛。
“他們已經逃了，就在主樓的實驗室裏，不過，我們的人已經攻了進去，他們被抓到殺掉也就是幾分鍾的事兒，曙光組織的人有這實力！”
郝誌恨得咬牙切齒，可是遠在半個地球以外，自己的能力又沒了……對了，能力！
長久沒有用，郝誌幾乎都忘記了自己還有特殊的能力，他咬著牙，努力調動身體內那股神秘的力量，可是，卻好象被什麽壓抑著似的，那怪力像被關進了鐵籠子的獅子，隻能焦躁地徘徊掙紮，卻始終無法衝破出來！
“麻的！麻的！我要……我要躍遷，隻要找回我的能力，我就能反擊！”郝誌暗暗嘀咕著，牙齒都咬出了血絲兒，怒目瞪著血月機器人。
“選擇吧，左還是右？不要太貪婪了，有些時候，你得到一邊，就要失去一邊……如果你拒絕選擇，那麽兩個都會同時被我殺掉！”
“我……”郝誌感覺渾身發冷，這選擇太殘忍了，他不是在選擇誰活下去的，而是選擇要誰去死！
王琰珂嗎？選擇自己愛的女孩，自己在以往曾經無數次努力想要救她，也幾次和她同生共死，經曆了失而複得的艱難，兩個人磕磕絆絆才走到今天。
那天，在司令部的宿舍門外，我曾經說過，我會陪著她的……
她是我應該用生命去守護的女神，是我一生的責任！
郝誌打定主意，卻遲遲無法開口，他說不出來，隻要張口，這就是此生的訣別……
“選擇，還是投降，你本可以有退路的，是你太過固執了！”
“投你麻比！”郝誌怒罵，“都已經到這一步了，老子要投降早都投降了，何必搭上師長和將軍兩條人命？”
“很好，有骨氣，那你選擇哪邊？”
郝誌不敢說話，他默默地抬起手，顫抖著，那手臂仿佛有千斤沉一般，仿佛根本抬不起來，仿佛像壓著一座大山，他的手指抬了起來，就在血月機器人的正中間。
兩個女孩，四隻眼睛齊齊地看著那指決定生死的手指，慢慢地移向一邊，偏過來，指著郝誌最終做出的選擇！
“很好！你終於還是明白，自己內心最愛的女人是誰了！”
血月搖頭一笑，忽然猛地用力，“哢嚓”一聲，他左手心裏握著的王琰珂被捏了個粉碎，她那本已破碎的機器身體在血月手中像個玻璃玩具，一下就被捏碎成一地零件，僅剩半個肩膀和腦袋，掉在地上……
郝誌不敢看王琰珂臉上幽怨的表情，在聽到她被碾碎的聲音的同時，閉上了眼，眼淚隨著麵部表情的抽搐掉下來，他的心也跟著揉碎了……
血月哈哈大笑起來，你應該感謝我，否則，你永遠不知道哪個對你是最重要的！
郝誌想走過去看看王琰珂，但是卻邁不動步子，他的身體像是生了鏽，雙腿像是灌了鉛，再一次，他的生命中再一次失去了王琰珂，不同的是，這次做出選擇的人是他自己！
他慢慢挪步過去，一隻手把隻剩半個身體的王琰珂的腦袋捧起來，聲音嗚咽起來，對不起，對不起……我實在是做不下選擇！
“沒事的，我知道，這對你太艱難了……太艱難了……”王琰珂的電子係統還在掙紮閃爍著，她的眼睛深處，有一盞淡藍色的燈，正在緩緩暗下去。
“我，我隻是想……”郝誌泣不成聲。
“相信你自己，你做的事，都是對的，要相信你自己，隻是可惜，我還以為將來有一天，能夠為了你披上嫁衣，郝誌，請記得，有一個女孩愛過你……乖，讓我離你近一點……”王琰珂的眼角慢慢地，滾出一滴淚來！
她哭了！
作為一個機器人，她體內預先隻存了一滴眼淚，那是徐哲為了小冰的人工智能係統在能夠體驗到人類的痛苦時準備的，一滴紅色的，血淚！
徐哲說過，當她流出血淚的時候，就是她作為機器人的生命走到盡頭的時候！
郝誌把王琰珂的頭摟起來，臉貼著她冰冷的臉，王琰珂夢囈般地對他說著愛慕和不舍，聲音越來越小……
她眼中的燈光終於消失掉，黯淡成一個僵硬的零件。
哢嚓！一道閃電在這個瞬間忽然從天而降，像一條蜿蜒的蛇，照亮了郝誌弓著的背，抽動的肩膀……
宋小葭在不遠處，也無力地跪倒在地上，無聲地大哭起來。
“血月！我跟你拚了！”郝誌猛地站起來，他憤怒了，在狂怒中，宋小葭忽然發現，郝誌身體周圍的空氣，竟然出現了一陣漣漪！
“什麽？”宋小葭揉了揉眼睛，天，難道……
沒錯！
沒錯……又一道漣漪，以郝誌的身體為中心，空氣像水波紋一樣蕩漾起來！
“你這家夥的能力竟然還能複蘇？”血月機器人也感覺吃了一驚，“看來不能留著你了，這是玩火自焚！”
說著，他猛地把五指變成五根尖刺，紮向郝誌的後背！
刺……像紮進湖水中的影子一樣，穿過郝誌的身體，直直次插入草地裏，郝誌像個鬼影子一樣，低著頭，感覺體內的那個鐵籠子被憤怒燒得逐漸變形扭曲，熔化，轟地一聲，狂暴的獅子竄跳出來，朝天地間一聲怒吼——血月！
郝誌的身體仿佛變成了一個單薄的畫片，又像隻是投入水中的影子似的，完全不在乎穿過自己的五根尖刺，原地，輕輕地轉了過來，抬頭冷冷地看著血月。
“你不是要戰嗎？你不是要我投降嗎？”郝誌嘲笑似的問。
“哼！又耍這些邪魔歪道！”血月機器人刷地收回自己的五指，胳膊上忽然變形，抬起一門炮來，宋小葭見狀不好，一個墊步，竄到遠處躲起來了。
轟轟轟！一連串的攻擊，血月機器人發出的死光引起了大麵積的爆炸，連郝誌站立的地方周圍的岩石也都跟著融化成了氣態，地麵上炸出一個大坑來。
可是，郝誌仍然在原地站著，冷冷地看著他，每當有爆炸的衝擊波閃過，他就會隨著空氣的漣漪蕩漾起來，然後很快恢複平靜……
“你……”血月驚詫地看著毫不為所動的郝誌，“你竟然進入了四維態？”
“錯！”郝誌冷冷一笑，“你可以在固、液、氣三種狀態之間自由轉換，難道忘記了，這世界上的物質，還有第四種形態？”
“什……什麽？你可以把自己的身體變成等離子態？”
“哼哼……”郝誌冷笑，“這回該你試試對敵什麽樣的攻擊都不起作用是什麽感覺了！甘特將軍臨死前說，你對人類做的，我們遲早都會還給你，看來，報應來得還真快！”
血月驚恐地倒退一步，它猛地調動混身的表皮，化成液態，飛出去數萬根銀針，暴雨一樣刺向郝誌！
“用針去刺火苗，有用嗎？”郝誌諷刺般地笑著，他猛地朝前衝過去，揮舞起自己的右手，一拳砸向血月！
血月機器人看拳頭打過來，卻不知所措，不知道該躲還是該擋，躲，卻見郝誌速度快得驚人，他幾乎是瞬間就移動到眼前的，擋，怎麽擋？如果說液態多少還有點形態的話，郝誌現在的身體根本不具備形態！
果然，郝誌的那一拳，竟然融化般打進了對方的身體裏，不，不止是一拳頭，而是整個郝誌的身體，都融了進去！
郝誌像個附身的鬼魂一樣，竟然整個人都鑽進了血月機器人的身體裏！消失不見了！
“郝誌！”宋小葭眼看郝誌沒了，急得大叫。
“現在，我就在你身體，請問，你會怎麽攻擊我？”郝誌的聲音忽然在血月體內響起。
“……”血月不知該如何作答。
“那，換我給你一個選擇，你是願意死在固態，還是液態？或者被蒸發成一場酸雨？”
“什麽意思？”血月機器人大驚失色，它也感覺到了不對勁。
“哦，哈哈，我開玩笑的，我沒有你那麽仁慈，你怎麽死，你說了已經不算了！”郝誌的影子在血月體內遊移著，像一道真氣，眨眼從小腿大腿，遊蕩到它的軀幹，又飄離到他的頭頂上，最後，像靈魂出殼似的，從血月機器人的頭頂飛了出來……
在他剛離開血月機器人的身體的瞬間，血月忽然像件撤去了衣架的大衣，刷一下坍塌下去，化成一灘液體金屬，像打翻了一地的牛奶！
郝誌的手裏，握著那個“火橘子”！
那是血月機器人的中央控製核，失去了它，它的液態身體就徹底失去了控製，隻能萎靡地散落一地了！
“麻的，你再變化一個我看看？”郝誌對著手心裏的火核罵道！
“好吧，就算你勝了，作為勝利的恩賜，我們給你機會成為我們的一份子，我們可以幫你成為血月文明的一員，拋棄你現在的身體，成為偉大的血月文明的一份子，擁有數千年的壽命，這是無上的光榮……”
“放你娘滴出溜拐彎狗臭屁！”郝誌忽然運足混身的力氣，狠狠地把手心裏那團柔軟的像個橘子一樣的中央控製核捏成了碎片！
“吱吱嗷嗷……”血月機器人那可憐的小核心發出古怪的掙紮聲，眨眼就成了碎末。
半空中，巨大的投影屏幕上，郝誌衝著血月慘淡一笑，他知道，他現在說的話，全球有數十億人都在收看：“地球的兄弟姐妹們，隻要你們不放棄，我們人類總有勝利的一天，請相信我，請與我一起，堅持戰鬥到最後一秒……”
血月刷地收回了投影，天空又再次黯淡下來，它的心理攻堅戰最終以失敗告終，郝誌恢複正常體態，走過去把宋小葭攙扶起來，不管怎麽樣，我們還是打敗了血月機器人，好艱難……
“耗子！”宋小葭後怕地一下撲上來，抱住郝誌的脖子就哭，“我還以為我死定了，幸虧你選擇的是我，我就知道，你內心深處最愛的還是我……我沒有白白的喜歡你這麽長時間！”
“嘿嘿……”郝誌尷尬地笑了笑，然後抬起手腕，用下巴摁動腕表上的按鈕，一台戰貓從不遠處的山岡後麵飛了出來，直飛到二人麵前才緩緩落下。
“這……你怎麽知道還有一架戰貓？”宋小葭吃驚地打量著那惟一剩下的一台完好無損的戰貓。
“多簡單，這手表就是戰貓呼喚裝置，我當然認識，甘特將軍老謀深算，肯定是在開戰之前先藏了一架以備不時之需，隻是可惜，他自己也沒用上，讓給我了！”郝誌唏噓道。
“那，接下來怎麽辦？”宋小葭看了看四周。
“我們要抓緊回去救點點，珂珂剛剛對我說，她發現了血月的一個秘密！”郝誌擦擦眼角，聲音幹澀地說。
“哦？”宋小葭眼睛一瞪。
“就是最後的那一會兒，當她的腦袋貼在我的耳邊的時候，對我說的，她說，血月之所以一直在跟我們耗時間，就是在等司令部最後被攻克的消息，隻要點點死了，它們就會立刻開始引爆黃石火山的計劃！”
“為什麽？這跟點點有什麽關係？”宋小葭奇怪。
“因為點點可以控製聲波，準確地說，她可以控製一切波狀物，你別忘記了，血月想要讓黃石火山爆發，就要加熱它的內部，而加熱它，靠的就是這些機械戰蟲發射的微波，王琰珂推斷，這個加熱過程有可能不是一瞬間的，而隻要點點在，她就有可能利用自己控製波長的能力，讓血月的計劃崩潰掉！”
“我的天，難怪林濤說，張點點是個關鍵人物！”
“是的，點點一死，外星人無所顧忌了，就會立刻展開攻擊，我們已經沒時間了，這戰貓以三倍音速飛回祖國大概需要3個半小時，你得動作快點了！”郝誌指了指戰貓。
啊？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嗎？
郝誌抬頭看了看遠處被機械戰蟲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黃石火山，搖了搖頭：“我得留下，還有點事兒沒做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