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九章 捲軸
秦逍想不到田鴻影會將血魔刀送給自己,有些意外。
不過這血魔刀乃是神兵利器,這自然無疑,接過血魔刀,感覺有些沉重,忍不住問道:「田閣主,那鄭千秋可有門徒?如果……如果他們知道血魔刀在我手裡,會不會找我麻煩?」
「不曾聽說。」田鴻影道:「不過據聞前任兀陀汗王曾經請鄭千秋入王庭,要冊封鄭千秋為兀陀國師,被鄭千秋拒絕,鄭千秋始終是獨來獨往,兀陀人將他視若神明,但鄭千秋卻不屑一顧。」
「兀陀國師?」秦逍愕然道:「兀陀人要封他為國師?」
天風道長在旁道:「小兄弟可能不知道,鄭千秋本名賀樓千秋,是兀陀八部之一賀樓部族的人,也是兀陀汗國少有的絕頂高手,百年出一個,所以才被兀陀汗國視若神明。傳聞他年輕之時便開始雲遊天下,刀法啟蒙出自中原,所以改姓鄭。兀陀人以騎馬射箭為榮,亦擅長徒手摔跤,像他這般痴迷刀法的卻是鳳毛麟角。」
秦逍這才明白過來,道:「原來兀陀人也仰慕中原武學。」
「他的刀法據說融合中原和西域兩家之長,出手狠辣,但凡與他交手之人,無一存活。」天風道長道:「所以中原武林給他個綽號叫血魔老祖,公認的大魔頭。不過兀陀人卻是稱他為大火神!」
「大火神?」秦逍愕然道:「這外號真是奇怪。」
唐蓉道:「兀陀人以火為圖騰,大火神應該是說血魔老祖乃是火神的化身,這在兀陀人心中,確實是奉為神明。」
秦逍笑道:「蓉姐姐懂得真多。」
唐蓉臉一紅,白了他一眼。
「血魔老祖名聲在外,這血魔刀也是為人所知。」田鴻影道:「兀陀人瞧見這把刀,也是心生敬畏,不敢褻瀆,你拿這把刀在手,日後若真的遇上兀陀人,危難時候,這把刀或能有些作用。」聲音猛地冷下來:「尼扎目,事到如今,還要藏頭露尾嗎?出來!」身形前欺,「嗤」的一聲,青色長劍點在一隻箱子邊角,木屑紛飛,隨即長劍一挑,那箱子已經被打開。
卻只見尼扎目從箱子里站起來,湯經義和天風道長立刻刀鋒指向尼扎目。
尼扎目裡面穿一條短褲,外面披一件長袍,十分狼狽,顯然今晚事起倉促,來不及穿戴,就這般匆匆躲了起來。
他整理了一下衣衫,竟然露出笑臉:「幾位果真是神通廣大,竟然能從地牢出來,真是沒有想到。你們贏了,我甘願認輸.……!」指著琳琅滿目的珠寶道:「你們各自拿一些離開,我們也不會再追究,這件事情,就此了斷,你們覺得意下如何?」
湯經義冷笑道:「尼扎目,你是腦子進水了?死到臨頭,還敢大言不慚,老子一刀劈了你。」
尼扎目卻並不畏懼,只是淡淡笑道:「我的性命如同一顆細沙,不足一提,你若要殺我,現在就可以動手,我並不畏懼死亡。」
「你若不畏懼死亡,又何必躲藏到這裡?」秦逍冷笑道:「尼扎目,你可曾想過有今天?」
「都只是生意。」尼扎目展開雙臂:「你們不是我的敵人,我也從不曾將你們當做敵人,我要做的,只是完成客人請求的任務。你們同樣可以和我做交易,那時
候,我們就是朋友。」
他從箱子里走出來,顯得很是淡定:「這次生意失敗,我無話可說。這裡的東西,你們沒人可以挑選幾樣拿走,離開斷空堡,自今而後,和你們有關的生意,我們不會接受,我們不再往來。」
「百里長舟是你派人所殺,所以我們這筆賬總是要算的。」田鴻影淡淡道,青色長劍已經抵住尼扎目的喉嚨。
尼扎目笑道:「這裡有的是寶貝,你覺得百里長舟值多少價錢,可以從這裡拿走相等的珠寶。」盯著田鴻影眼睛:「這個世上,無論是什麼,都可以用價錢來衡量,只是有些命值錢,有些命不值錢。」
「你覺得百里長舟的性命可以用價錢衡量?」
「不只是百里長舟,還有你們。」尼扎目微仰起頭:「你們的生命同樣也有價錢。我只想問一句,究竟是百里長舟一人的性命值錢,還是你們加起來更值錢?」
天風道長冷聲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為百里長舟復仇,殺了我,當然很容易。」尼扎目含笑道:「你的劍現在抵住我的喉嚨,往前一送,我的性命就沒有了。可是殺死我,你們一定也都會死,一個也活不了。」
湯經義厲聲道:「你還在威脅我們?」
「沒有威脅,只是向你們說一個事實。」尼扎目嘆道:「你們也許已經知道我是什麼人,也知道首領究竟有什麼樣的力量。你們是否覺得斷空堡的這些人不堪一擊?就像羊羔一樣可以輕易殺死?」
湯經義笑道:「你還有自知之明。」
「那你們當然不知道,這裡的人,都只是信使,他們只負責交易,並不擅長行動。」尼扎目緩緩道:「斷空堡只是一處商鋪,要殺死商人,當然很容易。」
湯經義冷冷道:「便是真的刺客來了,也高明不到哪裡去。」
「如果我死了,你就會見到刺客。」尼扎目含笑道:「首領麾下的刺客,就像幽靈一樣,無處不在。我現在原諒你們,你們還不算是敵人,可是如果你們殺了我,那就是他們的敵人,就算走到天涯海角,那些刺客也會到你們身邊,讓你們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恐怖。」
「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殺了你,山中老人手底下的刺客就一定會追殺我們?」田鴻影淡淡道。
尼扎目道:「除非你們全都失去生命,否則他們不會停手。你們如果成為我們的敵人,他們不會輕易殺死你們,一定會讓你們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恐怖,當你們因為恐懼想要自己了結自己的時候,他們就會做出最後一擊,讓你們在恐懼中死去。」
「你放心,也許有一天,山中老人一樣要去陪你。」田鴻影話聲剛落,長劍刺出,已經穿透了尼扎目的喉嚨。
尼扎目雙目暴突,臉上顯出不敢置信的神色,似乎想不到田鴻影竟然真有膽量向他下手。
他喉嚨里發出「咯咯」之聲,田鴻影已經迅速抽出青色古劍,尼扎目向後退了兩步,剛好被身後那空箱子絆住,倒進箱子里。
田鴻影收起長劍,面色冷峻。
「他也許沒有撒謊。」天風道長沉默了一下,終於道:「也許自今而後,我們真的要被山中老人一直追殺。他們無孔不入,自然能查出尼扎
目是死在我們手裡。」
湯經義冷笑道:「那又如何?咱們回去中原后,看看他們有多少人追過來。說得玄乎其玄,我倒要領教山中老人究竟有多厲害。」掃了一圈,道:「幾位,咱們運氣好,遇上這些珍寶,要不收拾一下,將這些珍寶找車子全都拉走,到時候大伙兒都分了。」
「如果你真的想用車子將這批珍寶拉回去,我保證山中老人不會讓咱們走到崑崙關。」天風道長道:「他們以鷹隼作為傳訊工具,這裡發生變故,也許已經有鷹隼前去山中老人那邊報訊,找車輛運載珍寶,耽擱時間,而且這裡的珍寶是他們花了不少心力斂聚,山中老人也不讓咱們得到。」
湯經義知道天風道長言之有理,皺眉道:「那該怎麼辦?難道……就算了?」
秦逍心下也是覺得可惜,並不多言,將那血魔刀先放下,取出魚腸刺,用魚腸刺撬開了幾隻箱子,打開來看,裡面都是奇珍異寶,回頭道:「不能用車運走,不過咱們也不能白來一趟,能拿多少就是多少,蓉姐姐,看看能不能找個袋子,咱們裝一袋子走。」
唐蓉心下好笑,但也知道大批財物就在眼前,要空手而走,恐怕也沒有幾個人做到。
田鴻影只是瞥了一眼,並不廢話,轉身離去,倒是對這些財物沒有什麼興趣。
秦逍心想高人就是高人,你能做到心無旁騖,可是老子是世俗中人,可不來你那一套,在箱子里搜找,瞧見一隻赤紅色的手鐲,拿了起來,入手卻是溫潤得很,回頭道:「蓉姐姐,你過來。」
唐蓉走過去,秦逍將手鐲遞過來道:「你戴上試試,這手鐲真是好看。」
「我不要。」唐蓉蹙眉道。
「你就當幫我收著。」秦逍塞進唐蓉手中,又在箱子里翻找。
天風道長出家人,還有些矜持,田鴻影離開之時,他本想跟著一起出去,終究沒有移動腳步,瞧見秦逍和湯經義在翻箱子,故意道:「我瞧瞧有沒有什麼道家遺失的孤本。」也跑去一隻箱子找尋。
三人不亦說乎,唐蓉看在眼裡,心下好笑。
不過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也不是什麼稀罕事,但是看到天風道長一個出家人,一身道袍,卻撅著個腚在箱子里找尋,眸中劃過鄙夷之色。
秦逍在箱子里翻出五六件稀罕物,先擺放在一邊,他知道攜帶的東西也不能太多,自然是精挑細選,唯恐看走了眼,知道唐蓉既然商賈出身,應該對這些古玩珍寶更為了解,道:「蓉姐姐,過來幫忙挑選,可別挑錯了東西。」
唐蓉也不理會,自己走出石室,去了外面等候。
秦逍忽然瞧見箱子的角落處,有一隻捲軸,這捲軸極為袖珍,中指長短,伸手拿過,入手卻感覺這捲軸似乎是皮質,解開束著皮質捲軸的細繩,打開來看,有些昏暗,看不大清楚,湊到天風道長放在一隻箱子上的油燈邊上,仔細瞧了瞧,只見捲軸邊緣並不規則,似乎是被人剪過,上面畫著奇怪的圖案,而且圖案並不完整,似乎是從一整片皮質圖案上剪下來一小塊。
他有些奇怪,這箱子里都是名貴的珍寶,怎地卻有這樣一隻皮質捲軸,這皮質入手還是頗有些光滑,也不知道是什麼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