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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一零章 真相大白

  衛璧被大理寺審訊的消息終究也是被衛府知曉,家主被抓,而狀告家主的竟是管家衛誠,府中甚至有人已經打聽到衛璧已經被大理寺治罪,包括衛誠在內,全都被關進了大獄。


  家主和管家都被關進大獄,主母卻是渾噩不清,衛府上下一片驚亂。


  府中的下人分為兩種,一種是雇傭在府里做事,而另一種則是直接被賣到府里,如同牛馬一般,衛家有著絕對的所有權。


  只是賣身為奴的下人不佔多數。


  衛府上下有二十多號人,賣身為奴的也不過五六人而已。


  大廈將傾,衛璧被關進大牢的消息傳到衛府之後,那些受雇的下人恐遭連累,立刻卷了鋪蓋走人,臨走之前,免不了在府中拿些器皿字畫,剩下的寥寥數人,只是賣身為奴者。


  這些人當然也想走,卻不敢離開。


  賣身為奴,便沒有自由之身,哪怕衛璧獲罪,官府查抄家業之時,這些奴僕也都算是衛家的財產,如果擅自逃離,官府必然緝捕,而且還會處以重刑。


  只是短短兩天,本來還算熱鬧的衛府便冷冷清清,剩下的家奴只憂心自己是否也會被衛璧牽累,沒有一人想著去照顧衛夫人。


  好在秋娘還在衛府。


  受雇得的下人逃離衛府,秋娘自然看的明白,卻也沒有資格去攔阻,衛夫人的貼身丫鬟含香也被大理寺傳去作了證人,一直沒有回來,秋娘只能日夜伴隨在衛夫人身邊。


  她自己下廚給衛夫人熬粥,雖然每日都能給衛夫人餵食一點稀粥,但衛夫人的氣色卻沒有絲毫的好轉,反而越來越差。


  秋娘憂心不已,看著衛夫人油盡燈枯,守在衛夫人身邊直掉淚。


  夜色深沉,衛府之內一片死寂,秋娘為衛夫人擦拭乾凈,轉身清洗毛巾,忽聽到身後傳來夫人的聲音:「晚秋.……!」


  秋娘一怔,慢慢轉過身,見到衛夫人靠坐在床頭,一雙無神的眼睛正看著自己。


  這是多日來衛夫人第一次叫出自己的名字,秋娘歡喜不已,立刻上前,握住衛夫人的手,激動道:「慧姐姐,你……你認出我了嗎?」


  「多謝你……!」衛夫人聲音綿軟無力,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我快要死了,為何.……一直沒有看到夫君?他.……他在哪裡?」


  秋娘當然知道未必已經被關進大理寺監牢,這時候又怎忍心告訴衛夫人實情,勉強笑道:「衛大人有公務在身,他.……他忙完公務就會來看你。」


  衛夫人喃喃道:「我只盼他能在.……能在我身邊,死的時候如果沒有他在身邊,我.……我走的不安心……!」


  「慧姐姐,你不會死。」秋娘眼圈泛紅,緊握著衛夫人的手:「好生調養,很快就會好起來,不要多想。」


  衛夫人輕嘆一聲,扭頭向窗外望過去,陡然間發出驚恐尖叫,秋娘吃了一驚,衛夫人,抬頭向窗外瞧過去,卻見到窗外竟然站著一個身影,披頭散髮,慘兮兮陰惻惻,詭異非常。


  秋娘也是花容失色,顫聲道:「你……你到底是誰?」


  「蓮翠.……!」衛夫人縮在秋娘嬌小懷中,渾身顫

  抖:「是蓮翠索命來了,我要死了.……!」


  「莫怕,有我在,慧姐姐,我不會讓她傷害你。」秋娘其實也是微微顫抖,卻還是鼓起勇氣沖著窗外那身影道:「慧姐姐是好人,你.……你如果真的是翠蓮,就不要纏著她,你快走.……!」


  外面那披頭散髮的身影非但沒有離開的意思,甚至翻上窗戶,進了房內,秋娘心下駭然,手頭沒有東西,竟是伸手拿過茶壺,大叫道:「你走,快走,不要害姐姐……!」


  怨靈就站在床邊,抬手分開覆蓋在臉上的長發,竟是露出一張清秀的臉蛋來,秋娘見到那張臉孔,大吃一驚,失聲道:「你……你真的是蓮翠?」


  她這些年一直與衛夫人有往來,自然認識蓮翠,乍一看去,這張臉與蓮翠極其酷似。


  「她不是蓮翠,而是香蘭。」窗外忽然響起一個聲音,秋娘心下一凜,循聲看去,卻見窗外站著一人,赫然便是秦逍。


  秋娘又驚又喜,卻見到秦逍已經翻窗而入,徑自過去打開了房門,從門外便有數人魚貫而入,當先一人一身錦衣,秋娘見到來人,詫異道:「宋……宋大人!」


  當先那人,卻正是衛夫人的兄長宋士廉。


  宋士廉身後,則是跟著丫鬟含香和馬夫廖三。


  衛夫人也終於抬頭,瞧見自家兄長,也是怔了一下,眼角餘光瞥見依然站在床邊那披頭散髮的人影,臉上依然是驚恐之色。


  「妹子,你看清楚,這不是蓮翠。」宋士廉走到窗邊,憐愛地看著衛夫人:「她是蓮翠的妹妹,你以前見過,她叫香蘭。」


  香蘭已經迅速整理好了頭髮,衛夫人握著秋娘的手,怯生生地看向香蘭,燈火之下,這時候卻也看清楚,眼前此人雖然和蓮翠十分酷似,卻也分明不是投井的蓮翠。


  「夫人,這幾個月來,一直裝神弄鬼嚇唬你的便是香蘭。」秦逍神情肅然:「從來沒有什麼蓮翠的怨靈,而且蓮翠也從來沒有恨過你。」


  香蘭卻已經噗通跪倒在地,抽泣道:「夫人,都是奴婢的錯,奴婢.……奴婢以為姐姐是因你而死,所以對你心存怨恨,又受到衛管家的蠱惑,聽他吩咐,假扮成姐姐的怨靈。奴婢一直被衛管家關在馬廄里,每到雨夜的時候,就扮成怨靈出現,目的就是想活活嚇死夫人。」


  馬夫廖三也跪下道:「夫人,小人可以作證。這幾個月,香蘭一直都是小人看守,平日里將她關在馬廄里,不讓任何人靠近,所以府中一直沒有人知道。到了雨夜,衛誠就會讓香蘭在馬廄打扮成怨靈的模樣,然後再出來嚇唬你。」豎起手臂,起誓道:「小人若有半句虛言,願遭受天打五雷轟!」


  衛夫人呆了呆,將信將疑:「為何.……為何夜裡關上門窗,她.……她還能進屋?」


  「都是奴婢做的。」含香也跪在地上:「衛管家給了奴婢一筆銀子,讓奴婢跟她們一起演戲,若是奴婢不答應,衛管家就會要了奴婢的命,所以.……所以奴婢不敢不聽話。雨夜你睡著的時候,我會偷偷打開門,讓假冒的怨靈進來,又故意裝作沒看見,這些都是衛管家一手安排,奴婢幾次想告訴你,可是.……可是衛管家威脅奴婢,這事兒若讓您知道了,不但要殺死我,連我的家人也不放過。」


  屋裡一大群

  人,衛夫人的驚恐之心漸去,宋士廉看著已經瘦成皮包骨頭的衛夫人,嘆道:「妹子,你現在該明白了,蓮翠的怨靈都是人假扮,不是怨靈要害你,而是活生生的人想要害死你。」


  「為什麼?」衛夫人喃喃道:「衛誠為何要害我?我……我哪裡對不住他?」


  「衛誠並不是主謀。」秦逍看著衛夫人,平靜道:「真正的主謀,是衛璧……!」


  「秦大人,不要再說了。」宋士廉出聲阻止。


  他知道衛夫人現在無論身體還是精神狀態都很不好,如果這時候秦逍將衛璧背後謀划殺妻的真相告知,衛夫人很可能是受不了,不想讓衛夫人再受打擊,斷然阻止秦逍說出真相。


  秦逍只是搖搖頭,沒有因為宋士廉的阻止而隱瞞真相,看著衛夫人道:「一年多前,衛璧就存有謀害夫人之心,只是他擔心用其他法子加害夫人,會留下痕迹,到時候宋大人追查夫人的死因,難免會露出破綻。此人心思歹毒,竟是想出以怨靈恐嚇夫人的手段,為此精心準備,但一切的事情,都是讓衛誠在前面去辦。」


  「不可能!」衛夫人厲聲道:「夫君絕不會害我,你……你為何要冤枉他?」


  「他已經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秦逍神情冷峻:「而且現在和衛誠都已經被拘押下獄,大理寺議罪,衛璧指使衛誠害死蓮翠,還有殺妻未遂,罪大惡極,已經決定判處衛璧斬監候。衛誠雖然是受命殺人,確有殺人之實,同樣判了斬監候。」


  衛夫人臉色煞白,不敢置信,緩緩轉過頭,看向宋士廉。


  宋士廉臉色凝重,見衛夫人看著自己,目光中滿是詢問之色,猶豫了一下,終是頷首道:「妹子,秦大人說的並沒有錯,衛璧心狠手辣,製造怨靈之事,欲將你置於死地,大理寺審明無誤,衛璧也已經自承其罪!」


  衛夫人閉上眼睛,猛然間發出一聲凄厲嘶叫,隨即撕心離肺大哭起來,秋娘立刻過去,抱住衛夫人。


  宋士廉揮揮手,示意香蘭等人退下,看著悲痛欲絕的衛夫人,心下難受,也是眼圈泛紅,走出房門,秦逍跟著出來,兩人走到長廊,秦逍道:「宋大人莫要怪罪,這事情今日不說,明日也要說,遲早隱瞞不住。今日將實情原原本本告知夫人,夫人固然悲痛,但對怨靈的恐懼之心也會因此煙消雲散。」


  宋士廉點頭道:「我明白秦大人的意思。秦大人,我非但沒有怪你之心,反倒是對你感激不盡,如果不是你,妹子也許真的會沒了性命,而且死的還不明不白。」握拳恨聲道:「衛璧這喪盡天良的畜生,如果不是宋家,他怎能有今天?他與妹子成親多年,一日夫妻百日恩,竟然對自己的枕邊人下此狠手,此等狼心狗肺的傢伙,我恨不得一刀宰了他。」


  「衛璧人面獸心,雖然飽讀詩書,卻是野心勃勃。」秦逍嘆道:「他利用你們宋家有了今日,但卻還想加官進爵,知道宋家已經無力讓他繼續向上爬,所以準備另攀高枝了。」


  宋士廉皺起眉頭,看著秦逍道:「秦大人,這也正是我不解之處。衛璧要謀害結髮妻子,其動機何在?妹子這些年對他百依百順,而且持家有道,兩人之間也算是相敬如賓,衛璧是因為什麼緣故,非要致妹子於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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