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零五章 召見
麝月公主來得突然,暢明園事先也沒有充分準備,所以入園之後,道路兩邊並無點燈,顯得頗有些昏暗。
不過暢明園常年都有人在這邊收拾打理,卻也是清幽乾淨。
秦逍跟在長孫元鑫身後,行走之時,那鎧甲摩擦之聲引人矚目。
「蘇州平叛,長孫統領居功至偉。」秦逍對長孫元鑫倒是很客氣,於公而言,蘇州城能被拿下,長孫元鑫確實是功勛卓著,於私而言,這位統領大人是長孫舍官的兄長,而長孫媚兒對秦逍頗有照顧,是以秦逍對長孫元鑫也充滿好感,聲音熱情:「今日得見統領,三生有幸。」
長孫元鑫沒有回頭,但語氣倒也客氣:「效忠朝廷,不求有功,平叛剿賊,實乃分內之事。不過秦少卿在蘇州護持殿下,卻是忠心耿耿,如果沒有秦少卿,蘇州的局面也不會那麼快就被扭轉,論起功勞,秦少卿才是首功之臣。」
「統領過譽了。」秦逍微笑道:「來江南之前,長孫舍官還特地囑咐我,有機會一定要見見統領。」
長孫元鑫突然停下步子,迴轉身來,詫異道:「你是說……媚兒?」
秦逍點頭笑道:「正是。」從懷中取出長孫媚兒贈送的那塊玉佩,遞給長孫元鑫,長孫元鑫接過之後,仔細看了看,還回秦逍,臉上難得顯出一絲笑意:「她一切可好?」
「都好。」秦逍收起玉佩。
秦逍心中清楚,長孫元鑫此番領兵前往蘇州,事先沒有經過兵部調派,雖然是形勢所迫,但終究也是壞了國法,之後朝廷會不會降罪,還真是未知之數。
長孫媚人是聖人貼身舍官,有這層關係,長孫元鑫即使受懲處,也自然不會被定重罪。
他一心想要在籌建新軍,而籌建新軍就勢必與江南脫不了關係,長孫元鑫是杭州營統領,在軍中威望極高,而且背後還有長孫媚兒這層關係,要在江南順利進行自己的募軍計劃,長孫元鑫這位軍方大佬就不得不拉攏,如果一切順利,在籌建新軍的時候得到長孫元鑫的幫忙,那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也正因如此,秦逍主動拿出玉佩,正是希望以此拉近與長孫元鑫的關係。
「蘇州那邊現在是什麼狀況?」暢明園面積不小,順著青石板小道前行,秦逍輕聲問道。
長孫元鑫道:「王母信徒在蘇州城剿滅殆盡,或許還有個別漏網之魚,已經掀不起風浪。為以防萬一,公主下令由顧大人暫且統領蘇州城內的兵馬,目前蘇州城內還算穩定,應該不會有什麼太大問題。至於後面該如何處置,要等朝廷的旨意。」頓了頓,才道:「見到殿下,殿下應該會對你細說。」
長孫元鑫加快步子,來到一處院子外,這院外牆根下一排青竹,隨風搖擺,拱門打開著,呂氏兄弟竟然守在院子外。
秦逍和他二人已經十分熟悉,拱手微笑,呂苦一直苦著一張臉,拱手還禮,也不說話,呂甘卻是拱手笑道:「秦
秦逍一時也不知道將大氅放在何處,只能搭在手臂上,這幾日公主顯然一直披著這件大氅,所以大氅上面粘有公主身上的體香,瀰漫開來:「神策軍中郎將喬瑞昕領兵護衛。」
「可有什麼線索?」
秦逍想了一下,才道:「刺客的武功極高,陳少監都被他打成重傷,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大天境。陳曦目前已經從鬼門關拉回來,但還有兩天時間才可能醒轉,我們也在等他醒來之後,看看能否從他口中問出一些線索。」
麝月微微頷首,看上去也並不歡喜,神情頗有些凝重。
秦逍忍不住湊近一些,輕聲道:「公主是在擔心什麼?」
「夏侯寧被殺,並不是什麼好事。」麝月美麗的眼眸兒瞟了秦逍一眼,輕嘆道:「他帶著神策軍來江南,搶奪江南財富,能否得手,就看他本事,聖人看著江南爭鬥,也只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會偏向誰。他在江南折騰歸折騰,畢竟還有國法在,倒也不敢毫無顧忌,也正因如此,你在杭州翻案,他才無計可施,不敢明裡和你爭鬥。」抬手指著身邊另一張椅子道:「坐下說話吧。」
秦逍卻沒有立刻坐下,而是過去將桌上那盞精緻的燈盞端起放在麝月身邊的案上,麝月蹙眉道:「移燈過來做什麼?」
「屋裡有些暗,這樣能看清楚公主的面容。」
公主一怔,淡淡道:「要看本宮面容做什麼?」
「小臣要仔細聆聽公主教誨,公主對事情的態度,小臣只有看清面容才能判斷。」秦逍笑道:「察言觀色,免得說錯話被公主訓斥。」
公主白了他一眼,道:「什麼時候學會這一套?」不過燈火靠近,那柔和的燈光灑射在公主美艷絕倫的面龐上,白裡透紅,嫵媚嬌艷,確實是風情萬種。
「公主覺得安興候這一死,國相會毫無顧忌?」
「不錯。」麝月微點螓首:「你不知道國相對夏侯寧的感情,他一直將夏侯寧當成夏侯家未來的繼承人,甚至.……!」頓了一頓,漂亮的唇角泛起一絲嘲諷冷笑:「他甚至想過讓夏侯寧繼承聖人的皇位,如今夏侯寧死在江南,對國相來說,比天塌下來還要可怕,你說這樣的情勢下,他怎可能善罷甘休?如果找不到真兇,這筆仇他一定會放在整個江南頭上,至少杭州大批的官紳都要為夏侯寧陪葬,真要如此,聖人也未必會阻攔.……,你莫忘記,夏侯寧是聖人的親侄兒,大唐天子的親侄兒死在杭州,如果杭州不死些人,天子的威儀何在,夏侯家的威名又何在?」
秦逍皺起眉頭,輕聲道:「如此說來,找不到兇手,杭州將會大難臨頭?」
「我只盼自己會猜錯。」公主苦笑道:「如果聖人縱容國相在杭州大開殺戒,即使是本宮,也保不住他們,甚至……本宮連自己也保不住。」說到這裡,抬起手臂,手肘擱在案上,撐著臉頰,一雙美眸盯著燈火,神情凝重,顯然此事對她來說,也是異常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