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五一章 陷阱
阿毗迦是真羽部威望極高的智者,即使真羽汗在世,對阿毗迦也是禮敬三分,族中的許多大事還會與阿毗迦做商量。
真羽汗過世,群龍無首的狀況下,阿毗迦實際上已經是部族的精神領袖,即使新的大汗繼位,也需要得到阿毗迦的輔佐,這時候大家聽說阿毗迦竟然被殺,震驚悲痛之餘,更是憤怒無比。
「不是我!」真羽恪臉色慘白,厲聲道:「有人栽贓陷害,阿毗迦不是我殺的。」
「你的刀在哪裡?」圍住真羽恪的人群中,一人抬手指著真羽恪手中的馬刀,沉聲道:「眾所周知,大汗曾經贈送你一把豹骨刀,刀鞘是豹骨製作,你從來都是帶在身上,我記得在大帳議事的時候,那把豹骨刀你還佩帶在身上,為何現在手中不是豹骨刀?」
這兒一提醒,許多人都是反應過來。
烏晴塔格神情凝重,猶豫一下,終是道:「刺穿阿毗迦胸膛的便是豹骨刀,上面刻有真羽恪的名字。」
四周一片轟然。
「果然是他。」有人厲聲高叫:「塔格,真羽恪殺死了阿毗迦,罪不容赦,要將他五馬分屍。」
真羽垂盯著真羽恪,冷笑道:「怪不得我們進入帳內,你立刻逃竄,原來是殺人兇手。」瞥了真羽烏晴一眼,道:「塔格,人贓並獲,真羽恪殺死部族的阿毗迦,你覺得該如何處置?」
「如果阿毗迦真是他所害,自然按照部族的法令懲處。」真羽烏晴神情冷峻,問道:「真羽恪,你作何解釋?」
真羽恪環顧四周,只見到所有人對自己都是怒目相視,即使是平日和自己交好的一些吐屯長老,也都是忿忿不平,那眼神分明是要將自己千刀萬剮。
「豹骨刀……!」真羽恪長嘆道:「塔格,我若說是中了圈套,你可相信?」
真羽烏晴平靜道:「現在不是我相不相信,而是大家相不相信。你如果要讓大家相信,就該做出解釋。」
真羽恪目光在人群中掃動,大聲道:「真羽坦,你站出來!」
人群之中上前一人,冷笑道:「如何?」正是之前在大帳內和真羽恪發生爭執的真羽坦。
「豹骨刀是不是被你拿走?」真羽恪目光如刀,厲聲道:「你讓人偷走了我的豹骨刀。」
真羽坦聞言,放聲大笑道:「所有人都知道,你右大都尉刀不離身,你將豹骨刀視為生命,天底下有誰能從你身上取走豹骨刀?」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不禁點頭。
部族眾人都清楚,當年真羽恪立下赫赫戰功,真羽汗賞賜寶刀,為此還一度被許多人嫉妒,而真羽恪獲贈豹骨刀之後,就一直帶在身邊,視若生命,若說有人能從他身上盜走豹骨刀,簡直是匪夷所思。
「塔格,方才我們離開大帳之後,真羽坦出言挑釁,要和我一決高下。」真羽恪知道自己已經是身處懸崖邊上,唯一可能救自己的就只有烏晴塔
格,看著真羽烏晴道:「我被他激怒,同意和他比試摔跤。他帶我到了僻靜的地方,我們脫下了外襖,解下佩刀放在一旁。他說三局兩勝定勝負,我連勝兩局,他承認不是我對手,拿了外襖就離開。」
真羽烏晴瞥了真羽坦一眼,只聽真羽恪繼續道:「我過去取了外襖穿上,那時候才突然發現,放在外襖邊上的豹骨刀竟然不翼而飛。」
四周眾人面面相覷,真羽坦卻是大笑道:「真羽恪,你到現在竟然還在欺騙塔格和大家。不錯,我摔跤是輸了給你,可是你穿好外襖,掛上佩刀,揚長而去,連頭也沒有回。你現在竟然說豹骨刀丟失,你問問大家,有誰能相信?」
許多人都是搖頭,真羽烏晴蹙眉道:「可有人證明你丟失了佩刀?」
真羽恪搖頭道:「真羽坦故意帶我去偏僻之處,當時沒有其他人,所以.……所以無人能證明。」
「這就怪了。」真羽坦笑道:「當時既然只有你我二人,我的行動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如果真的拿了你的豹骨刀,難道你看不見?難道你會眼睜睜地看著我偷走你的豹骨刀?」
真羽恪嘴唇動了動,終是咬牙道:「定是你事先埋伏了人在那邊,我和你摔跤之時,沒有注意那邊,你的人趁機拿走了豹骨刀。」
真羽坦淡淡一笑,向真羽烏晴道:「塔格,我好歹也是部族的吐屯,也是你的叔父,現在真羽恪沒有任何證據,竟然誣陷我是盜賊,你說該如何處置?我的聲譽難道就這樣任由他踐踏?」
「真羽恪,你說坦叔父派人拿走了你的豹骨刀,有沒有證據?」真羽烏晴問道。
真羽恪盯著真羽坦,咬牙切齒,卻終究只能搖搖頭。
「豹骨刀先不說。」真羽垂冷聲問道:「你為何會出現在阿毗迦的帳中?大家都知道,阿毗迦喜歡安靜,沒有他的邀請,誰也不得擅自去打擾他,你為何會在阿毗迦帳中出現?」
真羽恪立刻道:「是阿毗迦派人找我過去。」
「阿毗迦找你?」真羽垂笑道:「誰能證明?」
真羽恪道:「是阿毗迦派人找到我,讓我去見阿毗迦,那人.……我不知道他的姓名,也很眼生.……!」
「原來是陌生人,你連名字也不知道。」真羽垂哈哈笑道:「阿毗迦身邊只有兩名僕人,安格爾和都野風,你都認識,現在竟然和大家說一個陌生人找你去見阿毗迦?」
邊上已經有人大聲道:「不用再聽他狡辯。他從阿毗迦的帳中跑出來,阿毗迦是被豹骨刀刺穿胸膛而死,如果這還無法證明阿毗迦是他所殺,那麼我們的眼睛難道都已經瞎了?」
「不錯,阿毗迦如果不是他殺的,他為何要跑?」
真羽烏晴見得群情激奮,瞥了真羽垂一眼,又看了看真羽坦,若有所思。
「我進入阿毗迦的大帳,裡面漆黑一片。」真羽恪大聲道:「我點上了燈火,發現阿毗迦的帳篷里一
片凌亂,隨後……隨後就看到躺在血泊之中的阿毗迦。」
「既然發現阿毗迦被刺殺,為何不喊人?」真羽垂咄咄逼人。
真羽恪一手握刀,另一手握拳,手背青筋暴突,道:「我本想喊人,可是.……可是卻發現,刺入阿毗迦身體的那把刀,竟然是我丟失的豹骨刀,如果.……如果我喊人過來,那什麼都說不清楚了。」
「因為人是你殺的,你當然說不清楚。」真羽垂冷笑道:「你見到我們都在大帳內議事,偷偷來到阿毗迦這邊,無人發現,想要從阿毗迦手中得到一件東西,可是阿毗迦斷然拒絕,你們很可能發生了爭執,你擔心自己逼迫阿毗迦的事情被傳出去,於是殺人滅口,殺人之後,自己在帳內搜找,卻想不到我們會來找阿毗迦,被我們正好碰上,無奈之下,連豹骨刀都來不及拔出來,隨手拿了阿毗迦帳內的刀,想要逃脫。」
真羽恪厲聲道:「你不要血口噴人!」
「事情的真相,大家都看在眼裡,沒有人是瞎子。」真羽垂冷聲道:「真羽恪,你刺殺阿毗迦,罪大惡極,按照部族的法令,必須要五馬分屍,你右大都尉的大帳,也將有大汗收回。」
「陰謀!」真羽恪嘶聲道:「塔格,這是一場陰謀,他們計劃好的,就是想要栽贓陷害。」
真羽烏晴看向真羽垂,問道:「左大都尉,你說真羽恪要從阿毗迦手中得到一件東西,又是什麼東西?」
「塔格又何必明知故問?」真羽垂笑道:「當然是鷹頭指環。大汗歸天之前,將鷹頭指環交給阿毗迦保管,由阿毗迦將鷹頭指環戴在新的大汗手上。真羽恪偷偷來找阿毗迦,就是想讓阿毗迦交出鷹頭指環!」
真羽烏晴淡淡道:「他就算得到鷹頭指環又有什麼用?沒有阿毗迦主持加冠儀式,他得到鷹頭指環又能如何?」
真羽垂笑道:「塔格當真要我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將真相說出來?」
「無事不可對人言。」真羽烏晴面不改色,平靜道:「如果你有所謂的真相,不如告訴大家。」
真羽垂道:「好。真羽恪要得到鷹頭指環,自然不是自己想要繼承大汗,以他的資歷和能力,他當然不配成為部族大汗。不過他卻擔心鷹頭指環戴在我的手指上。他和我素來不和,以為我的心胸和他一樣,如果成為大汗會秋後算賬,所以他從中作梗,就是不想鷹頭指環落在我的手中。」瞥了真羽恪一眼,繼續道:「他殺死阿毗迦,如果找到鷹頭指環從容逃離,那麼阿毗迦被害之後,大汗的遺命就無法由阿毗迦宣布,鷹頭指環落在誰的手裡,誰就可以得到大家的支持,成為新的大汗。」
「不錯。」真羽坦也是冷笑道:「真羽恪自知沒有資格成為大汗,可是他如果將鷹頭指環獻給塔格,就為塔格立下了大功勞,以後塔格自然會對他另眼相看。」
這句話的煽動性極大,所有人都確信真羽恪殺死了阿毗迦,而真羽坦這幾句話一說,不少人都看向真羽烏晴,甚至有人眼中顯出疑竇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