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九八章 約定
塔格這才輕聲問道：「這次計劃，你有幾分把握？」
「不敢說。」秦逍搖頭道：「我不想看到塔格麾下的士兵們血流成河，也不希望這場戰事導致錫勒部族實力大衰，唯一能想到的辦法，就只有這一招。在此之前，我甚至都不知道黑水泊的存在，只是以前聽人說起過圍魏救趙的故事，所以如法炮製。」
「中原人的辦法一直都很多。」塔格道：「不過鐵山那邊到底是怎樣的情況，我們也根本無法確定，雖然估算他們應該有三千人守衛鐵山，但到底有多少兵力，我們完全無法肯定。」頓了頓，柳眉蹙起道：「攣鞮奴雲那頭母狼十分狡猾，雖然你的計劃讓人意想不到，但那頭母狼是否有準備，誰也說不清楚，所以這次迂迴襲擊賀骨人的老巢，並不容易。」
秦逍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想要有非常之功，就要行非常之事。只是我倒沒有想到北方草原還有沼澤地帶。塔格，現在是冬季，天寒地凍，即使有沼澤地，是否也已經被凍住？如果沼澤被凍住，那麼就是堅硬的凍土，要穿過死亡沼澤應該不是很難的事情。」
「黑水泊是個很奇怪的所在。」塔格解釋道：「你說的沒有錯，到了冬天，草原上的所有湖泊都凍結成冰，要從湖中取水，需要用鎚子砸開湖面，破冰取水。可是死亡沼澤卻不同，即使是到了冬天，死亡沼澤上面都漂浮著一層淡淡的毒氣，只是氣候寒冷，毒氣無法擴散，不像平常那樣到處瀰漫。有人說死亡沼澤下面有火焰在燃燒，萬年不滅，所以即使到了冬天，死亡沼澤也無法凍結，但到底是怎麼回事，誰也說不明白，沒有人敢查探死亡沼澤下面到底是怎麼回事。」
秦逍心下奇怪，他知道西陵雖然氣候惡劣，可是傳聞有幾處地方即使到了冬天，泉水依然是溫暖如春，許多貴族到了冬日，便喜歡去往那些溫泉水泡澡，難道這死亡沼澤下面也是一處溫水？
這種地理情況他也鬧不清楚，不過死亡沼澤是自己面前的擋路虎，那卻是千真萬確了。
「塔格盡量避免與賀骨人發生直接廝殺。」秦逍囑咐道：「我和突牙吐屯竭盡所能去達成目的，讓這場戰事儘快化解。」
塔格凝視著秦逍，飽滿的朱唇微動，欲言又止，似乎想說什麼，卻又沒發出聲音。
「塔格是在擔心我嗎？」秦逍輕輕一笑：「是否塔格現在發現我為人不錯，捨不得我死在鐵山那邊？」
塔格瞪了他一眼，怒道：「胡說八道，誰說你會死在鐵山？你要是不回來，我.……!」握起拳頭，想說幾句狠話，可是如果秦逍真的無法回來，說再狠的話又有什麼用？
秦逍見這美麗的塔格眉宇間帶著擔憂之色，靠近一些，輕聲道：「塔格，你說的也沒有錯，這次襲擊計劃，確實很兇險，為了塔格，我也是用命去博，不如咱們做個約定，塔格鼓舞一下我的士氣，有了塔格的激勵，我相信這次計劃一定能夠成功。」
「什麼約定？」塔格一怔，但馬上道：「向恭，我答應你，若是計劃成功，你安然無恙回到我面前，我送你一百匹戰馬，你可以到真羽草原任何一個草場去挑選。」
秦逍搖搖頭，道：「一百匹馬對我還起不到太大的激勵作用。」
「那你想要什麼？」
秦逍似笑非笑，輕聲道：「塔格難道不知道我喜歡什麼？」
塔格想了一下，沒好氣道：「我自然知道，可是我讓羊叱吉給你找了幾個姑娘，她們.……她們的屁股都很大，你沒有收下，你如果是不滿意，等你回來，我讓羊叱吉帶你到各帳去挑選。」
「塔格難道忘記了，見過彩虹，怎會喜歡燭火？」
塔格見他笑的古怪，臉頰卻是一燙，惱道：「你想怎樣？難道.……你還敢打我的主意？」
「我這一去，兇險至極。」秦逍輕嘆道：「如果沒有個念想，真要遇上麻煩，也不知道能不能撐得住。」湊近塔格耳邊，低聲道：「要不塔格和我約定，等我活著回來，讓我.……嗯，讓我摸一下？」
「你……！」塔格一張俏臉瞬間怒中帶臊，按住佩刀便要拔刀，秦逍卻已經閃身拉開距離，哈哈一笑，道：「塔格別生氣，臨別之際，只是和你開個小玩笑。」橫臂一禮，道：「塔格，咱們就此別過！」轉身便要走。
「你等一下！」塔格卻是叫住，等秦逍轉過身來，塔格才向他招招手，示意他過去，秦逍看著她腰間佩刀，有些顧慮，塔格一跺腳，惱道：「讓你過來就過來，我不打你。」
秦逍這才靠近過去，塔格卻是湊近到秦逍耳邊，低聲問道：「你說要摸一下，是摸哪裡？想摸我屁股？」
「塔格，我是開玩笑.……！」塔格說的這麼直白，秦逍倒是老臉一紅。
「我答應你。」塔格貼在秦逍耳邊低聲道：「你如果完成任務，安然無恙回到我面前，我答應……答應讓你摸我……摸我屁股……！」
塔格承諾，倒是讓秦逍有些驚訝，塔格卻不再廢話，揮手道：「滾吧！」
秦逍看向塔格，卻見塔格已經扭頭不和自己對視，嘴角泛起笑意，也不多言，轉身出了帳篷。
烏顏山下的各帳兵馬卻已經在迅速調動，眾吐屯按照塔格的吩咐，從自己麾下挑選出最精銳的真羽武士，俱都交給突牙吐屯統領，雖說各帳兵馬平時都只聽從本部吐屯的調遣，可是一旦發生戰事，各部吐屯卻都要服從部族首領的安排，各帳兵馬也會隨時調動。
真羽汗已經不在人世，雖然烏晴塔格尚未稱汗，但大家已經將她視為此次戰事的最高統帥，其實大家心裡也清楚，只要烏晴塔格能夠率領部落在這次戰事中取得勝利，那麼真羽汗的位置，就非烏晴塔格莫屬。
草原騎兵行動起來的速度極快，半夜之前，三千五百名精銳勇士已經編製成隊，所有人都分發攜帶四天的口糧和水袋，這次奇襲輕裝簡從，不可懈怠太多東西，而且主力兵馬雖然已經集結，但因為時間匆促，聚集到烏顏山下的兵馬所攜帶的糧草也並不多，後勤糧草還在後面，所以優先將手頭的糧食和水分撥給奇襲隊伍，主力部隊等待後勤跟上再做補充。
除了四天所需的糧食和水，每一名騎兵還需要攜帶坐騎所需的馬料，在冬日行軍突襲，戰馬所消耗的體力只會更大，要保證戰馬能夠隨時發動突襲，就必須它們的口糧不能出現任何問題。
一騎負擔四日的人馬所需，再加上自身裝備，負重其實已經不少。
秦逍心中清楚，這一次的奇襲計劃，真羽部是放手一搏，如果這支隊伍一切順利，那自然是皆大歡喜，可是一旦計劃受挫，甚至在賀骨人的地盤被圍，這三千五百人只怕沒有多少能活著回來。
但目下糧草的部族以及為了保證奇襲兵馬的速度，也只能這樣孤注一擲。
真羽部眾多將士也不知道為何會從各帳抽調精兵重新組隊，更不知道為何要將現有的糧草優先分撥給奇襲兵馬，但大家都知道，塔格既然有這樣的安排，必然是深思熟慮，一切都是為了贏得這場戰事，那麼自己要做的只能是完全服從命令。
丑時時分，塔格便下令主力兵馬率先開拔，黑壓壓的騎兵隊伍井然有序地向烏洛蘭草場方向挺進，秦逍看著一身戎裝的塔格騎在戰馬上，英姿勃勃，統率主力騎兵離去，心下也是感慨，知道塔格最近一陣子承受的壓力前所未有，從一名受父親寵愛的塔格陡然間便要擔起部族興衰的重擔，著實不容易，哪怕是個勇悍的男人也未必能撐得住，但塔格卻依然堅持，沒有絲毫的退縮。
塔格率領主力騎兵離開之後，秦逍這邊也沒有閑著，稍作準備，便在突牙吐屯的帶領下，向黑水泊方向出發，烏顏山下只留有少量人等待尚未按時抵達的兵馬。
大草原一望無垠，奇襲兵馬雖然有三千五百之眾，但在浩瀚的大草原上，卻是滄海一粟。
突牙吐屯對黑水泊也有所了解，多年前甚至還親自靠近過，不過事過多年，對那邊的地形已經有些陌生，好在隊伍之中有不少對黑水泊十分了解的兵士，其中一名叫做阿赤羅的老騎兵當年甚至試圖穿過黑水泊，被突牙吐屯選出來作為嚮導。
「死亡沼澤最危險的地方不是中間地帶。」阿赤羅介紹道：「沼澤地的中間大片地方，都是藤蔓荊棘，上面漂浮著灰氣，一看就和其他地方不同，連禽鳥都不會靠近。可怕的是沼澤地周圍大片地方，看上去和普通的草場沒有什麼不同，可是只要一腳踩錯，立刻就陷進淤泥里，想要拔腳出來，越用力氣陷得就越快，很快就能將一個人吞下去，死了都見不到屍體。」
「有傳說在沼澤地下面是惡魔的烈火，即使到了冬天，沼澤地中間積雪也不能覆蓋，雪落在上面很快就會融化，而且瘴氣還會漂浮。不過周圍被枯草覆蓋的地方就沒有瘴氣飄出來，現在是冬天，那些枯草還會被積雪覆蓋，根本看不清楚哪塊地方會陷下去，所以一定要有人在前面先探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