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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三四章 血色長歌

  雙方的勇士所剩無幾,秦逍雖然大開殺戒,這片刻間又斬殺十數人,但圖蓀勇士依舊有四十多人,而賀骨這邊,僅剩下三十人上下。


  空氣似乎靜止,這一刻雙方勇士都停了手,站在同伴身邊,握著沾血的戰刀,兇狠地看著對方。


  河水已經完全被鮮血染紅,數百具屍首堵滿了河道,殘肢斷臂不計其數。


  這就是人間地獄。


  秦逍回頭看了一眼,只見有人扶起了莽德勒。


  莽德勒臉色煞白,兩隻肩頭空空如也,不但兩臂被砍,一隻腳也被砍斷,這時候也根本沒有機會包紮治療。


  「告訴可……可敦,我沒有……沒有辱沒賀……賀骨勇士之……之名……!」莽德勒失血過多,聲音虛弱,眼見也是不可能活得了。


  秦逍當然知道這位碎骨者的都尉已經竭盡全力。


  他無愧於賀骨勇士之名。


  「拜託.……!」莽德勒拼力抬頭,看著秦逍,目光中充滿了期許。


  秦逍點點頭,他當然知道莽德勒的託付是什麼。


  莽德勒嘴角泛起一絲笑,身體一沉,就此死去。


  賀骨勇士們知道還不是悲痛的時候,對面的敵人還沒有殺絕,勝負未分。


  秦逍握緊手中虎骨刀,看著對面的圖蓀勇士,賀骨的勇士們自發地以秦逍為中心,站在他兩邊,一個個都是握緊兵器,準備進行最後的搏殺。


  圖蓀人也知道很快就能分出勝負,當分出勝負之時,還能有幾人如現在這般站著?


  「殺!」


  濃重的血腥味,讓秦逍的雙眸也是赤紅,殺性勃發。


  雙方同時吼叫起來,揮舞著兵器衝上去。


  「可敦,敵方首領被著甲勇士斬殺。」一名兵士飛奔到可敦面前,跪倒在地稟道:「莽德勒都尉已經戰死!」


  雖然大軍後撤,但兩邊其實還是派出了幾個人靠近打探決鬥情況,時刻回來稟報。


  「莽德勒……!」攣鞮可敦身體一震,俏臉黯然。


  莽德勒是她的心腹戰將之一,正因為莽德勒的忠心耿耿,可敦才會將鐵宮衛隊碎骨者的指揮權交在他的手中,而多年以來,莽德勒沒有出過任何差錯,就像一條忠誠的獵犬般守衛著鐵宮。


  可是他現在已經戰死,對可敦來說,失去了一個可信的愛將。


  一邊的賀婁泰感慨道:「可敦,莽德勒無愧賀骨勇士之名,他和那些勇士的威名,將世世代代傳下去。」


  可敦望著嘎涼河,沒有說話。


  「報,可敦,著甲勇士勇猛無敵,圖蓀人已經所剩無幾。」很快,又有人來報:「著甲將單刀至少斬殺三十多名圖蓀人。」


  聽到此言的眾人都是顯出震驚之色。


  賀婁泰只以為探子說錯了,皺眉道:「你說什麼?向.……向恭獨自斬殺三十多名敵手?」


  可敦向他介紹過秦逍,而他也看到秦逍著甲上陣,探子口中的著甲勇士,當然只能是可敦介紹的那位向恭。


  「回吐屯,確實是三十多人。」來人道:「他著甲殺敵,我們看的很清楚,不會有錯。」


  賀婁泰怔了一下,周圍諸人更是吃驚。


  所有人都知道,契利汗既然派人出來決戰,自然都是最剽悍的勇士,正如賀骨派出的兩百人,都是部族中最勇猛的壯士。


  一人斬殺三十多名剽悍的勇士,簡直是匪夷所思。


  攣鞮可敦美眸之中也顯出震驚之色,但唇角很快輕輕上揚,抬頭望向天幕。


  天開始暗下來。


  「我知道他是天神派來的保護者。」可敦檀口喃喃道:「他是派來保護賀骨的使者。」


  並沒過多久,嘎涼河那邊的廝殺聲忽然靜下來。


  那條河道,本來充斥著嘶吼和參慘叫,但這一刻卻突然都停了下來。


  兩軍十萬之眾,寂然無聲,天地之間只有蕭蕭風聲。


  兩軍都盯著嘎涼河。


  嘎涼河中,依然站立的不足十人,片刻之後,只見到那幾人互相攙扶著登上了東岸,這一瞬間,所有人都知道,賀骨勇士勝了。


  賀骨軍中,將士們已經拔出腰間佩刀,高高舉起,山呼海嘯的歡呼聲響徹天地。


  左右兩翼的錫勒人顯然也知道結果,齊聲歡呼。


  只是三千不死軍牽著自己的戰馬,如同木樁一般,毫無動作,更無聲息。


  可敦再不猶豫,一抖馬韁繩,戰馬向前馳出,將士們紛紛讓開道路,賀婁泰翻身上馬,帶著一隊騎兵跟上保護。


  攣鞮可敦策馬到得秦逍身前,連上秦逍,兩百勇士只有七人回來,而且數人還受了傷,那七人赤膊的身體滿是血污,秦逍的戰甲也早已經被鮮血染紅,但黑巾未去,只有一雙眼睛露出來。


  「他們都死了!」秦逍抬頭,看著馬背上的可敦,簡單而平靜道。


  可敦回頭吩咐道:「來人,趕緊帶他們下去療傷。」看著秦逍眼睛道:「多謝你,你先歇息,回頭我和你說話。」


  秦逍也不多言,躬身行了一禮,早有騎兵上前攙扶著傷兵下去。


  「收回勇士們的遺體。」可敦吩咐道。


  賀婁泰立刻下令兵士前去收回屍首,而對面的圖蓀人很快也派了人下河收屍。


  收屍隊都沒有帶兵器,等到天黑下來,雙方各自收回了自己人的屍體,只是不少屍體身首分離殘肢斷臂,想要收回全屍卻也不容易。


  兩軍很快也都點起了火把。


  可敦在護衛的保護下,騎馬屹立河畔,而對面的契利汗也終於在護衛的保護下來到了對岸。


  屍首雖然已經收回,但嘎涼河中的血水瀰漫著濃郁的血腥味道,那股聞到甚至能讓人嘔吐窒息。


  「你贏了!」契利汗終於開口道:「可敦,著甲勇士是什麼人?他的勇名將在草原傳唱,我希望知道他的名字。」


  可敦搖搖頭,道:「他和其他一百九十九名勇士一樣,都是賀骨的驕傲。」


  契利汗沒有廢話,翻身下馬,吩咐道:「來人,下甲!」


  契利汗終究是一條漢子,勝敗已分,也是到了兌現承諾的時候,他並沒有逃避。


  身後兩名護衛猶豫了一下,還是上前幫著契利汗脫下了精緻的戰甲,擺放在地上。


  「契利汗言而有信,確實是草原勇士。」可敦點頭道。


  契利汗看著嘎涼河,若有所思,片刻之後,才橫臂於胸,躬身向可敦行了一禮,二話不說,翻身上馬,兜轉馬頭,拍馬便走。


  沒過多久,便聽到圖蓀軍中號角聲響,數萬大軍開始緩緩後撤。


  賀婁泰低聲道:「可敦,我軍暫且不能退,派出探子叮囑他們的行蹤,等他們真正撤走,我們再撤軍。」


  可敦微微頷首,道:「原地駐營。」猶豫一下,才吩咐道:「派人去向真羽人和步六達人表示感謝。」


  黑夜如墨,錫勒三部的兵馬都沒有輕舉妄動,俱都是原地駐營。


  在確定契利汗真的撤走之前,錫勒聯軍並沒有著急撤退,甚至在河邊依然部署了兵馬,而且大批的探子過了嘎涼河,打探契利大軍的動向。


  雖然決鬥取勝,但契利領著數萬大軍遠道而來,大軍壓境,如今卻鎩羽而歸,還是讓人覺得不踏實。


  營帳連綿,可敦召集麾下商議過後,又和賀骨汗親自巡視了一遍營地,這才問清楚秦逍所在帳篷,獨自前來探望,只是掀開帳篷,卻發現帳內空無一人,蹙起眉頭,邊上已經有人稟道:「可敦,向恭去了真羽軍那邊,留下話來,如果可敦前來,告訴您他去去就回。」


  可敦抬頭望向南邊,真羽軍也在那邊紮營,火光點點,可敦輕咬了一下飽滿的嘴唇,嘟囔道:「你還真是左右逢源!」


  真羽軍中,烏晴塔格正閉目養神。


  這一陣子事情一樁接一樁,她幾乎沒有好好睡一個安穩覺,疲憊不堪,如今契利大軍撤走,她才微微鬆口氣,打聽到秦逍安然無恙,也是長出一口氣。


  今日一戰的結果,她自然清楚,亦知道秦逍單刀誅殺三十多名敵手,賀骨勇士能夠取勝,秦逍功不可沒。


  她知道秦逍的能耐,不過能夠一戰殺死三十多名剽悍的圖蓀勇士,其中更有不少屠狼士,這還是讓塔格頗為震驚,心中始終在尋思,秦逍到底是何方神聖,他的武功到底有多恐怖?

  「報,塔格,有人求見!」賬外傳來聲音。


  塔格只以為有軍情,立刻坐起身,道:「是誰?」


  「是我!」帳門掀開,火光之下,一張熟悉的臉龐率先出現,不是秦逍又能是誰。


  塔格顯出歡喜之色,正要迎上,忽然想到什麼,一張臉立刻沉下去,冷笑道:「你來做什麼?被那頭母狼趕出來了?不會啊,你今天為了她,連命都不要了,她怎麼捨得放你走。」


  秦逍此時已經換上了一聲毛襖,鑽進帳內,道:「塔格不歡迎我嗎?」


  「來人,將他拉出去。」塔格揮揮手:「你既然效忠那頭母狼,又何必跑回來?」


  後面真有兩名護衛進帳,準備將秦逍拉出去,秦逍回頭瞪了一眼,道:「塔格是在開玩笑,我有重大事情要向塔格稟報,你們跑進來做什麼?出去。」


  那兩人對視一眼,隨即看向塔格,見塔格冷著臉不說話,猶豫了一下,還是老老實實退出帳去。


  秦逍這才走過去,一屁股坐下,看著塔格美麗的臉龐,輕聲道:「塔格,你瘦了!」


  「有什麼重大事情趕緊說,我沒空和你啰嗦。」塔格也是一屁股坐下,側身對著秦逍,沒好氣道:「說完了趕緊滾回她身邊,她沒看到你,只怕很著急。」


  秦逍苦笑道:「塔格以為我留在那邊,是因為看上了可敦的美色?」


  「你不用否認?」塔格斜睨了秦逍一眼,淡淡道:「我承認,那女人不但是一頭狼,還是能誘惑男人的狐狸,那雙眼睛天生就是勾引男人的利器,你.……哼,你好色如命,被那女人勾上兩眼,哪有不入套的。」她咬了一下嘴唇,臉頰微紅,道:「她……她給了你什麼好處,你連命都不要去幫她?」


  秦逍看著烏晴塔格,已經感覺到了濃濃的醋意,柔聲道:「我不是幫她,而是幫你們。塔格,我留在她身邊,不是好色,而是……有一個天大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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