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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三七章 苦海無邊

  陳長書心中疑惑,也便在此時,聽得一名弟子驚呼道:「師傅小心上面。」


  陳長書卻已經聽到上面傳來風聲,立時後退,抬頭望時,只見一道身影從天而降,他心下駭然,暗想這壓頂數丈之高,此人能從上面飄下來,輕功之高,只怕這江湖上無有人及。


  只是那身影落下后,「砰」的一聲,重重砸在地上,隨即一動不動。


  陳長書見那人趴在地上,身上的衣著,正是方才追拿的身影,而此刻手下弟子反應迅速,都是握刀在手,呈半弧形將那人圍住,一時也不敢上前。


  見那人一動不動,陳長書有些驚訝,皺起眉頭,向一名弟子使了個眼色,那弟子緩步走過去,抬腳踢了踢,那人兀自不動彈。


  其實在場諸人這時已經明白,此人並非從上面飄落,而是從上面摔下來。


  從數丈高的崖上重重落下,此人血肉之軀,肯定已經是粉身碎骨。


  「師傅,他死了。」那弟子抬腳將那人翻轉過來,看了兩眼,扭頭道:「他喉嚨被刺穿了。」


  陳長書這才鬆口氣,但心下驚訝,方纔此人攀上崖頂,功夫不弱,怎會在轉瞬間就死去?

  他湊近過去,發現此人的喉嚨是被利器刺穿,但臉龐陌生,雖然方才背影看上去與天風道人極其酷似,當這張臉卻分明不是天風。


  「師傅.……!」又有人輕呼,陳長書抬頭,見到一道身影已經順著那藤蔓迅速下來,身法輕盈,落地之後,陳長書才看清楚,此人一身黑袍,面上竟然戴著一張青銅面具,月色之下,那青銅面具泛著冰冷的寒光,極其詭異。


  陳長書立時就知道,冒充天風之人,應該就是這青銅人所殺。


  那青銅人右手拿著一根鐵錐一樣的古怪利器,自然是殺人之用。


  陳長書和門下弟子都是警惕,不過面具人截殺兇手,雖然來歷不明,但陳長書語氣倒還算客氣:「閣下是何人?」


  「我是誰不重要。」面具人道:「陳掌門手下可有人被此人所害?」


  陳長書點頭道:「一名弟子被襲擊,慘死在他手下。」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首,疑惑道:「閣下可知道此人是誰?」


  面具人並不解釋,而是抬手將一物擲給陳長書,陳長書探手接過,借著月光細看,卻是一支黑鐵所制的鐵牌,造型古怪,一面雕刻有一頭猛虎,而另一面則是刻著一個「監」字。


  陳長書有些疑惑。


  「這是紫衣令。」面具人這才解釋道:「只有紫衣監的人才有此令,也是證明身份之物。」


  陳長書吃驚道:「閣下是紫衣監的人?」


  紫衣監多年來一直是監督江湖各大門派的帝國衙門,兩大衛督四大少監,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之輩,而且許多人都知道,紫衣監的大總管更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頂尖人物。


  對紫衣監,江湖諸派骨子裡還是存著畏懼之心。


  面具人卻是搖搖頭,道:「紫衣令是從他身上搜出。」瞥了地上那具屍首一眼,道:「我察覺島上有人故意挑撥,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何來歷。目下諸派弟子都很少孤身行動,今晚我瞧見此人孤身一人,覺得有蹊蹺,一直在背後跟蹤,不過為了提防被他發現,保持了一些距離。方才他突然回來,我見陳掌門在背後追拿,就知道肯定出了事。此人攀崖之後,我正好在上面注意他動向,迎面撞上,本想擒拿,但此人身手不弱,只能將其擊殺。」指著紫衣令道:「這是將他丟下山崖之前,從他身上搜到的紫衣令。」


  「如此說來,挑撥江湖諸派血腥廝殺的幕後真兇,是紫衣監的人?」陳長書將信將疑,看了手中的紫衣令一眼,當然不會因為面具人一面之詞便相信他所言,向那年長弟子使了個眼色。


  那年長弟子心領神會,湊近到他屍體邊上,蹲下去,很快,就起身向陳長書道:「師傅,是太監!」


  陳長書聞言,這才信了八成。


  紫衣監的官吏清一色都是太監,如果屍首並非太監,面具人所言自然就是撒謊。


  「紫衣監為何會捲入進來?」陳長書皺眉道:「聽聞最近京都發生變故,紫衣監似乎也麻煩不小,他們跑到蓬萊島做什麼?」


  面具人冷笑道:「道尊死於京都,蓬萊島藏寶無數。紫衣監擔心這些武譜全都落入江湖諸派之手,如此一來,他們日後再想威懾江湖諸派就難上加難。而且紫衣監內高手眾多,他們自然也希望獲取島上的武譜。」


  「老夫就覺著蹊蹺。」陳長書冷笑道:「金山寺的廣惠和尚,自然也是死在紫衣監的手裡。」


  「我沒有親見,但應該是這樣。」面具人嘆道:「陳掌門,難道你不覺得我們已經落入一個兇險的圈套?陳掌門是否也是接到了來歷不明的信函,透露了道尊之死?」


  陳長書點頭道:「不錯。一開始老夫將信將疑,待得發現眾多頗有實力的門派開始向蓬萊島進發,就知道事情十有八九不假,所以立刻帶著本門弟子前來。」搖了搖頭,苦笑道:「雖然出發之前,就料想此行必然很兇險,但實在沒有想到竟是如此血雨腥風。各門派為了爭奪道尊遺留下來的藏書庫,互相廝殺,如今更由紫衣監從中挑撥,一些本無仇怨的門派更是生死不兩立,這樣下去,藏書庫沒找到,登島的所有人只怕都活不了。」


  「江湖門派雖然眾多,但真正有膽量登島的都是一些實力不弱的門派。」面具人道:「那些勢力孱弱的門派大部分都不敢有奢想,即使有幾個膽大包天的跑來,也只淪為被屠宰的羔羊。」單手背負身後,緩緩道:「目前我所知江湖上實力出眾的門派,有大半都趕了過來,巴山劍派、金山寺、日月盟這三大頂尖門派俱都登島。」面具下那雙眼睛犀利異常,盯著陳長書道:「雖然連番廝殺下來,這三大門派也都小有損失,可元氣未傷,反倒是像貴派這樣的諸多門派,損失慘重,繼續打下去,凶多吉少。」


  陳長書心知面具人所言不假,道:「連續廝殺之下,不少門派也清楚,這樣打下去只會同歸於盡。如果沒有紫衣監從中挑撥,其實.……一些門派可以聯起手來。大家登島不是為了自相殘殺,都是為了獲取武譜,若是能化干戈為玉帛,大家各取所需,也未嘗不可。」


  「很多人都是這樣的心思,但連日自相殘殺,互相之間難有信任。」面具人嘆道:「而且紫衣監一挑撥,仇怨加劇,一見面都不會有解釋的機會,只能是死拼到底。」頓了頓,才道:「我深知繼續下去,對所有人都沒有好處,即使一兩個門派能夠講和結盟,卻也難以與那三大門派相抗衡,就算保住性命,島上的武譜最終也只會被那三大門派獲取,其他門派死傷累累,卻只能空手而歸。」


  「閣下難道有什麼好辦法擺脫這樣的局面?」陳長書試探問道。


  面具人道:「現在很多人並不知曉紫衣監從中挑撥,我希望陳掌門能與我一道,將此事告知其他各派,大家聯起手來,團結一心,既然損失慘重,多少也要獲取幾本武譜補償回來。」


  「老夫就算說了,也不會有人相信。」陳長書搖頭道。


  面具人道:「不瞞陳掌門,在貴派之前,七殺劍派的湯掌門也已經察覺到紫衣監的存在。我與湯掌門想談許久,他也覺得大家應該化干戈為玉帛。如果陳掌門信得過鄙人,現在就可以與我一起去見湯掌門,這次結盟,就從七殺劍派和貴派開始,不知陳掌門意下如何?」


  「湯經義?」陳長書立時想到黃河幫二當家被殺一事,那自然也是有人冒充湯經義刺殺了二當家,挑起料七殺劍派和黃河幫的死斗,皺眉問道:「他們在哪裡?」


  面具人道:「距此不遠。」


  陳長書身後一名弟子湊近低聲道:「師傅,小心是圈套。」


  「閣下是何方神聖?」陳長書凝視對方問道:「既然要結盟,你我自然要坦誠相對,老夫連你是誰都不知道,如何能輕易相信?」


  面具人想了一下,終是道:「九天王母下凡塵,明月聖女度蒼生!」


  「王母會!」陳長書瞬間反應過來,駭然變色,失聲道:「你……你是王母會的人?」


  「苦海無邊,將軍弒魔!」面具人平靜道:「鄙人王母會苦海!」


  陳長書更是震驚,道:「你是苦海將軍?」


  他身後眾弟子也都是驚駭。


  王母會的名聲,天下自然少有人不知道的,十幾年前的青州之亂,去年的江南之亂,全都是王母會一手掀起來,江湖各派雖然沒有捲入其中,但因此對王母會卻是了解甚多。


  王母會的三大將軍,昊天、苦海和幽冥也一直為人所知。


  雖然王母會打著王母降世的旗號,聲稱王母會是受王母庇護,但負責王母會行動的一直都是三大將軍,而昊天將軍更是真正的王母會首領。


  知道三大將軍的人不在少數,但曉得他們底細的人卻是鳳毛麟角。


  曾有傳言說,青州之亂被平定時,三大將軍俱都被官軍誅殺,但十年後的江南之亂,讓這樣的傳言不攻自破,所有人都知道,三大將軍依然活在這世上,王母會並沒有被徹底剪除。


  哪怕是江南之亂被平定,王母會損失慘重,甚至眾多王母會眾被收編成為龍銳軍的兵士,但王母會的陰影始終存在。


  陳長書倒是沒有想到,只是在傳說中的苦海將軍,竟然也來到了蓬萊島,而且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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