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七零章 良策
天師殿外的廣場上,諸派傷者都在此處接受治療。
這些人有的是攻打天師殿時候受傷,有的則是今晚廝殺之時被傷,都被集中到天師殿外療傷。
秦逍見得不少天齋弟子穿梭其中,顯然是在協助療傷,心中寬慰。
這天師殿內有葯庫,而且天師殿不少弟子精通醫術,既然出手,傷者自然都能得到很好地治療。
他心下感慨,不管怎麼說,朱雀在這件事情上倒是做的很漂亮,並沒有因為諸派攻打天齋就放任傷者不管。
諸派與東極天齋之前已經結下了梁子,甚至是生死之仇,如今朱雀能夠主動派人協助療傷,確實可以緩和天齋與諸派的仇怨。
進到大殿之內,只見到朱雀正站在三清塑像前。
尚付等天齋弟子要麼與諸派一同正在撲火,擅長醫術的則是幫助治療傷者,留在天師殿內的人不多,朱雀是天齋首徒,自然不必親自去做那些事情。
即使將大火撲滅,遍地屍首也都要收拾掩埋,秦逍知道短時間內諸派還無法聚集到天師殿來。
天尚未涼,但大殿之內點著明燈,一身淺色道袍的朱雀身形豐腴娉婷,秦逍走到她身後,看著她美好的背影,輕聲問道:「影姨在想什麼?」
「師尊也許從未想過,蓬萊島會有如此血光之災。」朱雀幽幽嘆道:「他只怕也想不到,他半生心血創下的東極天齋,差點就遭受滅頂之災。」緩緩轉過身來,燈火之下,那張風韻動人的俏臉滿是感慨之色。
秦逍微微一笑,道:「但他老人家肯定知道,如果天齋遭逢大難,你必然會挺身而出。」
「我挺身而出又能如何?」朱雀道:「如果不是你,我也無法扭轉乾坤。」微頓了一下,才問道:「你收降了那些禁軍?」
秦逍倒想不到朱雀能猜到,笑道:「影姨如何猜到我會收編他們?」
「禁軍是大唐精銳,以一當十。」朱雀道:「今夜一戰,他們也確實展現了禁軍應有的實力。這樣一支兵馬,你當然不想看到他們返回京都,重新成為澹臺懸夜手中之刀。」
秦逍點點頭,道:「確實不能讓他們返京。」
「既然如此,就只有兩條路可走,要麼將他們俱都誅殺,要麼就必須將他們收編為己所用。」朱雀雙手橫於胸前,氣質脫俗,輕聲道:「你不忍心這些大唐精銳就這樣死去,所以自然會竭盡全力收編。以你的伶牙俐齒,想要說服他們投身龍銳軍,似乎也不算太難的事情。」
秦逍笑道:「影姨覺得我伶牙俐齒?我的舌頭很靈活嗎?」
朱雀聞言,臉頰竟是一熱,顯出一絲惱意,知道這傢伙是趁機調戲,腦中竟然劃過之前這傢伙的舌頭在自己身上遊動的畫面,心下一慌,但立刻凈神凝氣,不在這話題糾纏,問道:「結果如何?」
「走了幾十人,大部人都留了下來。」秦逍道:「我麾下有一支火甲龍騎,正缺能騎善射的精兵,他們正好填補進去。」
朱雀微點螓首,道:「他們如果投到你的麾下,確實是可以利用的一支精銳。」頓了頓,嘆道:「看來這天下真的要大亂了。」
「何出此言?」
「眾多禁軍投到你的麾下,看來京都種種跡象讓他們也都懷疑澹臺懸夜對大唐不忠。」朱雀緩緩道:「這幫人駐守皇城,最接近皇帝,即使不知真相,但肯定還是有感覺。如果他們堅信澹臺懸夜是忠臣,那絕不會因為你的說辭就會意志鬆動,更不可能投靠你龍銳軍。連這些禁軍都有如此判斷,那麼地方上的那些封疆大吏只會判斷的更準確,其中但凡有野心者,一定開始有準備。」
秦逍微微點頭,道:「我相信這些禁軍之中,有不少人對澹臺懸夜起了疑心。不過其中肯定還有些人想到,我們不會輕易放他們返京助紂為虐。他們沒有兵器,如果都要離開,也許就要遭受滅頂之災,所以為保性命,只能暫時投靠龍銳軍。」
「既然如此,你不擔心他們是虛與委蛇?」朱雀問道:「讓他們加入龍銳軍,會不會在關鍵時刻出現叛亂?」
秦逍淡淡一笑道:「所以我還要考驗他們一次。如果真心投靠龍銳軍,必然擔心自己的家眷會被澹臺懸夜派人報復,所以我向他們承諾,可以幫助他們遷徙家眷,而且還會在東北為他們的家眷安家。」
「我明白了。」朱雀道:「願意家眷遷徙到東北的,肯定是鐵了心要追隨你平定澹臺之亂。那些不願意遷徙家眷的,自然是還存有疑心,暫時假意答應投身龍銳軍,等找到機會,再伺機叛逃。」
秦逍道:「雖然不能以此判斷誰是真心誰是假意,但願意遷徙家眷的禁軍,自然會受到重用。那些猶豫不定之輩,還要多多觀察。」
朱雀微微點頭,想了一下,才問道:「你準備如何安排各大門派?」
「我正要與影姨商議此事。」秦逍凝視朱雀迷人的眼眸,輕聲道:「影姨接下來準備如何應付他們?」
今夜天齋和諸派聯手奮戰,無非是因為面對共同的敵人,強敵襲來,雙方即使不願意,卻也只能攜手退敵。
現如今禁軍已經被擊敗,最大的敵人已經消失,雙方自然而然會回到之前的狀態。
諸派雖然對秦逍忌憚無比,而且拜秦逍為盟主,但卻並不會因此就對天齋完全退讓,哪怕是湯經義等諸派掌門,追隨秦逍的目的,實際上也是希望在秦逍的帶領下能與三大門派抗衡,因此而獲取利益。
諸派死傷慘重,誰都不甘心空手而歸。
朱雀看向殿外,那雙迷人的眼眸此刻卻是寒意逼人。
「我知道天齋對諸派恨之入骨。」秦逍嘆道:「即使我這次與影姨聯手,讓他們撤離蓬萊島,但諸派肯定都是心有不甘,與東極天齋的仇怨也是難以解開。」單手背負身後,凝視朱雀平靜道:「東極天齋走的是江湖道,如果這次無法與他們化解仇怨,自此之後,天齋在江湖上就寸步難行,而且也將成為江湖諸派的公敵。」
朱雀淡淡道:「難道你覺得天齋會畏懼他們?」
「我知道不會。」秦逍苦笑道:「可是成為江湖諸派的公敵,恩怨無法化解,這對天齋終究是不利。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只要藏書庫存在一天,蓬萊島就始終是諸派覬覦的目標。今次他們迫於形勢也許會撤離,但他日同樣有可能會捲土重來。」
朱雀眼角微跳,知道秦逍所言不差。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如果蓬萊島始終成為江湖諸派惦記的目標,那麼天齋就永遠不得安寧,始終處在兇險之境。
事實上也證明,沒有了道尊的天齋,根本不可能與江湖諸派相抗衡。秦逍這次挺身而出,讓天齋死裡逃生,但他總不能一直守護著東極天齋。
而且秦逍這次能夠出手相救,朱雀也知道完全是看在自己的情面上,如果一直庇護天齋,諸派恨屋及烏,到最後很可能都會將秦逍視為敵手,這當然是秦逍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他們賊心不死,你覺得又如何能化解這場仇怨?」朱雀沉默片刻,終於問道。
秦逍上前兩步,距離朱雀咫尺之遙,雖然因為大火燒山,空氣中兀自瀰漫著被燒屍首焦臭味道,但此時卻又能聞到朱雀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幽香。
「想要有所得,就必須要有所失。」秦逍輕聲道:「捨得捨得,有舍才能有得。影姨若想得到與諸派化解仇怨的結果,就必須要失去一些東西。」
「失去什麼?」
「他們想要什麼,天齋就要失去什麼。」秦逍道:「影姨,你自然還記得鐵剎劍派。宋長山攜弟子拚死前來蓬萊島的目的是什麼?只不過是為了奪回他們失去的鎮門之寶。東極天齋鼎盛之時,雖然道尊和天齋弟子並沒有對各大門派大開殺戒,但卻搜羅了大批的武譜,這些武譜都是許多門派的絕學,奪走他們的武譜,比殺了他們還要讓他們感到恥辱和痛苦。」頓了頓,才繼續道:「影姨,如果【鐵鋒靈劍】能夠回到鐵剎劍派的手中,你覺得會是怎樣一番場景?」
朱雀神色淡然,道:「什麼場景?」
「自然是滿門上下歡喜不已。」秦逍道:「如果突然有一天,天齋將【鐵鋒靈劍】劍譜主動交還給鐵剎劍派,那麼鐵剎劍派與天齋的仇怨立刻就能消弭乾淨,對方甚至會對天齋心存感激。鐵剎劍派宋長山可以讓本門劍譜失而復得,自然是劍派大大的功臣,在門下弟子心中聲望大增,如此一來,宋長山又豈能不感激天齋?」
朱雀聰慧絕倫,當然已經明白秦逍的意思,問道:「你的意思是說,將諸派武譜原樣奉還?」
「道尊當年搜羅武譜的時候,也是打著借閱之名,當然不會說是為了佔為己有。」秦逍道:「既然如此,借閱多年之後,原物奉還,自然沒有任何問題。那些武譜本就是諸派先輩傳承下來,交還回去,其實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頓了一頓,道:「我知道覬覦蓬萊島的門派之中,有不少根本沒有被拿走武譜,他們不過是想趁虛而入,實為強盜。如果天齋交還武譜給眾多門派,化解了仇怨,和睦相處,那麼一些別有居心的門派也就師出無名,再沒有理由找天齋的麻煩。」
朱雀聞言,若有所思,沒過多久,卻是不自禁微點螓首道:「你說的辦法,似乎也是一條解決之道。」
「其實道尊何等了得,天齋自己的武學就足以笑傲江湖。」秦逍笑道:「諸派武學被道尊此等人物看過之後,那些精妙奧義早就被融入天齋武學之中,所以留著諸派武譜,只不過是雞肋而已,招災惹禍的麻煩,還不如丟出去。」抬頭看了塑像一眼,含笑道:「如果天齋和大部分門派化解了仇怨,誰還敢再來蓬萊島找麻煩?若真有不拍死的再來找彆扭,我和影姨一同找上門去,我就不信兩位大天境不能滅他們滿門。」
他這最後一句話自然是調侃,但朱雀知道他之前所言,確實都是大有道理,想了一下在,終於道:「你想不想去看看藏書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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