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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9.第279章 Chapter 86

  這是…… 

  凌溪泉盯著相機久久無法移開目光,錄像上的背影清晰而倨傲,跪下的姿勢卻極盡卑微,聽別人說千遍萬遍不如自己親眼所見,當記憶里那個彷彿永遠目空一切的少年真的低下頭跪下去的時候,一種莫名的不忍浮上心頭,手指趕在意識之前飛快地按掉了畫面。 

  四周寂靜無聲。 

  她的心卻砰砰直跳,好像要跳出嗓子眼一樣。 

  這裡怎麼會有下午咖啡店的錄像? 

  這是誰錄下來的? 

  她驀然想到了什麼,低頭看向腳邊的黑色行李箱,梓心的行李箱不可能放在門口,陸羽卓……大概梓心也不會允許他進自己的房間,這麼說,只可能是曉月跟梓心回來放過行李。 

  那麼她手裡的相機是誰的? 

  也是曉月的嗎? 

  可是,不會吧。 

  曉月怎麼會把自己哥哥下跪的畫面拍下來呢? 

  她不自覺地蹙起眉,只要往前翻一翻相片,也許就能知道這個相機的主人是誰了,可手指點在按鍵上,卻遲遲沒有動作。 

  其實,下午只有曉月一個人在咖啡店目睹了事情經過,除了她,似乎也不會是別人了。 

  但…… 

  她不願意相信。 

  凌溪泉抿了抿嘴,視線飄忽了一瞬,卻不經意地瞥見行李箱的側面,還殘留著一半的黑白編碼條,大概是粘得太牢又撕得太匆忙。 

  她彎下腰,手指撫過編碼條的痕迹,最上面那行還殘留著一半的航班號。 

  下面,是一行日期。 

  雖然被撕了一半,但依稀可見上面的年月日。 

  她的手指驟然一頓。 

  這個日期,正是自己回國的那日。 

  怎麼會? 

  是不是編碼條打錯了? 

  她死死地盯著這半張編碼條,可這是託運行李過安檢的時候貼上的,又怎麼會打錯呢? 

  這……真的是謝曉月的行李箱嗎? 

  她不是今天早上才回來的嗎? 

  一個個懷疑接踵而至卻毫無答案,她僵在原地完全無法思考,後背卻慢慢發了涼,好像無形里有什麼未知的東西愈來愈清晰,握著相機的手慢慢收緊。 

  房間里靜悄悄的,靜得只剩下自己紊亂的心跳聲。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樓下似乎傳來開門的聲音,然後是梓心清脆開朗的笑聲,她這才驚醒般左右張望了一眼,趕忙把行李箱推回原位,把相機放到上面,迅速踮著腳出了房間,輕輕合上房門,貓手貓腳地溜回了自己的房間。 

  背身關上門,這才發覺背後已經出了薄薄的冷汗。 

  為什麼本能地躲回房呢? 

  明明她們回來了,當面問清楚才是正確的決定不是嗎? 

  此時此刻,她好像有些明白了,為什麼電視劇里的誤會,明明可以當面解釋清楚,編劇卻總是遵循著老套的設計,不給彼此解釋的機會。 

  她想問,可她,不敢問。 

  後背緊緊地貼在房門,沒一會兒,就聽見外面傳來歡快上樓的腳步聲,以及李梓心略顯疑惑的聲音,「這家裡怎麼開著燈啊?我記得我早上關了啊?」 

  「會不會是叔叔阿姨他們回來了?」謝曉月輕快的聲音也從外面傳了進來。 

  「不會,我姨他們忙得十天半個月都不著家一次。」李梓心的語氣很肯定,「而且,小溪現在受了傷,他們就算有時間回來,也會去醫院陪她的。」 

  這麼說著,外面的腳步聲慢慢臨近,然後在自己的門口停住。 

  「不知道小溪現在怎麼樣了。」突然聽見謝曉月這麼問。 

  「她呀,有葉大帥哥在,肯定已經被平安護送到醫院了,你就別擔心了。」梓心笑嘻嘻地開了門,突然驚呼了一聲,然後不滿的聲音響起,「哎呀,你怎麼把行李放門口啊,多礙事……咦,怎麼還有個照相機?」 

  「給我!」謝曉月略帶緊張的聲音隨之響起,卻很快恢復如常,理所應當地說,「誰讓你催的那麼急,非要拉我去看電影,我哪有時間放行李。」 

  「那你也不能放中間啊,要是把我絆倒了怎麼辦?」 

  「你沒長眼睛啊?」謝曉月哼了一聲,「這相機可是我的寶貝,你絆倒也就算了,要是把它摔壞了,看我怎麼教訓你。」 

  李梓心不信地嗤笑,「什麼寶貝啊,放的這麼隨意。」 

  「你懂什麼,這裡面可存著每一個有紀念意義的瞬間。」謝曉月的語調低沉,氤氳著某些奇異的意味深長,她的心陡然一寒,李梓心卻沒有聽出來,反倒不滿地說,「那你還不好好放,要真摔壞了怎麼辦?」 

  然後是房門關上的聲音,一切都重回平靜。 

  凌溪泉卻維持著這個姿勢一動不動。 

  真的是曉月的嗎? 

  可是,為什麼? 

  她的大腦一片空白,睜大眼茫然地盯著黑暗的吊頂,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兩人第一次見面的場景—— 

  異國他鄉的第一個月,一切都是那麼陌生,陌生到除了空閑時間和男生聊QQ才會展露笑顏,她把自己孤僻起來,每天只是迫切地等著下課放學的時間,心心念念著今天要給他發什麼樣的消息,就連一個學校的表妹,她都沒有放太多注意。 

  然而,枯燥乏味的科學實驗課從來需要同伴。 

  謝曉月就是在她孤身坐在角落裡,按著一個翻譯器一字一句認著實驗步驟的時候走了過來,眉眼彎彎得笑得像一個天使,「你是梓心的表姐吧?我是她的好朋友,我叫謝曉月,沒想到這麼巧啊,和你上一節實驗課。」 

  同年齡的女生總能很快找到共同話題,尤其當談著談著,發現興趣愛好也極其相似的時候,總有一種惺惺相惜的感情。 

  她沒有自閉症,也不是有意斷絕交朋友的可能,只是那時候的她心思大多放在遠隔重洋的英國,對人際交往沒有太多的興趣。 

  可當熱度退減,她小心翼翼的表白再一次沒有得到回應,她痛定思痛,慢慢把生活的重心重新轉移到了學校里,積极參与一切組織的活動,成為一個開朗而時刻帶笑的人,就好像這樣,那個從前孤僻隔世的自己只是一場彼岸的夢,再沒有往日的痕迹。 

  此時此刻,就現在而言,她可以稱得上幸福。 

  葉清庭在她的身邊。 

  自己想擁有的東西,好像也都擁有了。 

  雖然一想起從前,那斷了聯繫的幾年,心裡總像有一根刺烙著一樣難受。 

  可她突然發現,比起這個,仔細回想起來,自己竟然從來就沒了解過謝曉月,一個是自己的表妹,一個是表妹的好朋友,彼此之間成為朋友好像也只是水到渠成的事,她從未追問過謝曉月的家庭,也很少談論彼此的過去,可能有一部分的原因是自己從小的被動性格,可另一部分原因,也許是自己所了解的,就只有她願意給自己看到的那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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