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七章 不俗的老管家
第四百二十七章 不俗的老管家
不敢有絲毫的耽擱,程賢上前一步,說:“李大管家,這位便是我們沂蒙山的首領,張楚,張將軍。”
為了暴漏身份,徐梁和眾人約定好,在外人麵前稱呼自己為張楚。
倒不是徐梁不想用真名,而是徐梁這個名號實在是太響亮了,在實力足以割據一方之前,貿然使用徐梁這個名號,定然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李義見到眼前這個威風凜凜的年輕人,毫不猶豫,雙手抱拳,一躬到地,恭敬道:“原來是大名鼎鼎的張楚將軍,我家老爺讓我代替他想您問好,並對您善待我們家公子表示萬分的感謝。這是一份小禮物,不成敬意。”
說著從身後的隨從手裏接過一把寶劍遞給了徐梁。
徐梁笑著接過寶劍,抽出劍身,沒錯,這果然是一把絕世好劍,比起陛下賜給自己的雁翎刀還要強上幾分。
對麵果然不愧是屹立在兗州多年不倒的大家族,起碼這份能屈能伸,識大局的本事就不是一般人能夠有的。
尤其是對麵這個老者,明明是後天巔峰的存在,很多武者一輩子都達不到他的境界,他卻甘心做一個家族的奴才。
可見李老爺子的手段和本事都不容小覷。
“這位先生,您也不必如此。天下沒有沒有免費的午餐。我之所以這般做,我想你們也早就料到了。咱們都是粗人,不必講究那些文人的彎彎繞,咱們就開門見山的說吧,對於我的要求,你們能否答應。”
李義抬起頭來,看著大山般屹立在自己身旁的徐梁,微笑著點頭說道:“將軍既然深有誠意,我們李家自然也不能不識好歹。對於您的要求,我們一切照辦,而且怕將軍日子辛苦,第一批糧食已經在來的路上了,至於將軍您所提出的銀兩,”李義頓了一頓,伸手入懷,在伸出來時,手裏已經多了一個普通的盒子,打開,輕輕地放在徐梁身邊的小桌上,“我已經帶來了銀票。當然,如果您更喜歡白花花的銀子實物的話,我們也能運來。”
拿起盒子,隨手翻看著裏麵大額的銀票,這東西是硬通貨,並沒有因為戰亂而消失,反而因為經常有大商人運送物資,變得越發的值錢起來。
徐梁略微有些驚訝,“沒有想到老爺子答應的那麽果斷。”
“老家住縱橫兗州幾十年,呼風喚雨,靠得便是他的果斷。”李義笑著說道:“所以在我臨來之時,老家主便提過,可以在您要價的基礎之上,再加兩成。”
“哦,這是一個什麽說法?”徐梁頗感意外,從來隻有漫天要價,就地還錢的,倒沒有想到還有肉票的家屬主動要求加價的。
“將軍所開價碼,都是針對的我兗州化鯨軍將領,看來將軍對我們兗州的了解還是很深的,這一次我到了萬勝城,看到這裏的狀況,想來那些普通士兵,將軍是沒有打算釋放了!”李義問道。
“不錯,我這裏需要大量的人手,李管家也看到了。”徐梁指了指屋子中間的城池模型,“這個城池雖然說不上大,但真要造起來,隻怕也要好幾年,除了錢糧,自然還得有人手,這些士兵不錯啊,正好改了我的燃眉之急。”
“將軍已經俘獲了十餘萬的青壯,這些將士反而並沒有那麽重要了。都是修成,士兵和青壯沒有什麽區別。
老家主加價兩成,就是想讓將軍能將這些士兵一並釋放,至於那些青壯,您可以隨意留著。”李義道。
“這不可能。放虎歸山,反受其害。”徐梁斷然拒絕。
對於徐梁的拒絕,李義並沒有絲毫的吃驚,反而在沉吟了一番之後,勸說道:“張將軍,小人雖然與您隻有一麵之緣,但是觀您行事,絕對不是那種蝸居一地的混吃等死之輩。
不出小人所料,不出三年,將軍必然一飛衝天。
而這三年,便是您蟄伏的大好時機。
我想您清楚,多個朋友多條路。
如果這一次您能滿足老家主的這個要求,那麽您就獲得了老家主的友情。我想,這對於將軍未來的發展,將是大大有利的。”
徐梁眼神閃動,若有所思地看著李義:“李管家,莫不是李老爺子遇到了什麽困境,非得要這兩三萬兵馬不可?”
李義暗歎這徐梁果然厲害,當下解釋說道:“事情並沒有那麽嚴重,不過,對於老家主來說,這些化鯨軍能安全回去的話,事情做起來便更簡單一些。”
“不知管家能不能詳細地說給張某聽一聽呢?也好讓張某判斷是不是要與李老爺子做成好朋友!”徐梁笑著。
“也不算什麽秘密。”李義道:“我們兗州府一向是由老家主說了算,而現在嘛,布政使王韜,想將兗州拿到手中,一來可以壯大他自己的實力,二來呢,也可以更好的控製地方,我們老家主不想跟上麵鬧翻了,因為王布政使現在正得勢,氣焰太囂張,如果李氏投過去,很難保證自己的獨立,隻怕當真會淪為王家的奴才。
本來這事兒對李家也算不得什麽,但偏偏出了這事兒,那就容易讓王布政使抓到口實了。
三萬化鯨軍全軍覆滅,對於手握山東政事的王布政使來說,要打擊我們李家,可謂是名正嚴順了,至少我們大公子便少不得有牢獄之災。所以我們需要這支軍隊光榮凱旋。”
“原來如此,光榮凱旋,自然也得我們好好配合一番,從此安生下來不再鬧事對不對?不然就容易露餡?”徐梁嘿嘿笑著。
“將軍果真是睿智!”李義笑道:“老家主正是這個意思,隻要張將軍能應了此事,那麽臨沂以後就歸張將軍您了,而且您的軍隊,以後也能從李老爺子那裏,得到一份固定的糧草和餉銀。”
“老家主好大的手筆!”徐梁大笑,“付出些錢糧,不但穩穩地握住了兗州府的控製權,還就相地讓我們成為了他的打手,這個算盤打得可真是極響的。”
“也於雙方都有利!”李義微笑道:“合則兩利嘛,張將軍需要錢糧,需要地盤,這對於我們李家來說,算不得什麽事情。”
“李老爺子能作得了主?將臨沂給我?”徐梁作不信狀。
“所謂的兗州知府,也不過是李家樣的一條狗罷了,在老家主的麵前,地位還沒有李某人高。”李義淡然道:“自說老家主說了,當然便能做到,張將軍想讓誰去做縣令,典史,隻消說來名字,下一次李某來的時候,便能帶來蓋著大印的委任狀。”
“可現在臨沂還在孔一發手裏,莫非李老爺子連滿人也能指揮得了?”程賢在一邊道。
“等這裏與張將軍談妥了,李某便會去臨沂縣城,與孔將軍好好談一談,我們劉府指揮不得滿人,但讓這孔將軍退出臨沂嘛,還是問題不大的。”李義胸有成竹地道。
“李管家,你也看到了,現在我這裏的確差人手,你將兩萬將士弄跑了,我這裏便混損失不少人手。我這人最是愛惜人才,您把這些人帶走,這種損失我接受不了”徐梁攤了攤手,“李管家是能人,有什麽法子能解開這個難局?”
李義沉思片刻:“將軍,現在在兗州府,有極多的逃難百姓,這些人無家無業無依無靠,生活無著,每日都生活在饑餓邊緣,李某可以為秦將軍弄來,以此抵數。一來可以讓秦將軍緩解用人之苦,二來也算是給這些人找了一口飯吃,不管怎麽說,都是一件功德無量的事情。”
“五比一!”徐梁豎起了三根手指,二萬化鯨軍,他便要十萬人丁。
“小事一樁。”李義毫不猶豫。
看到李義如此的胸有成竹,不禁讓徐梁對於李氏在兗州府的能力和控製力刮目相看,自己要想在這臨沂做大,隻怕以後與這李家少不了交集
昔日繁華的臨沂縣城,如今已是門可羅雀,大街之上,幾乎所有的店鋪都關著門,偶爾有幾個行人走過,也是步履匆匆,臉帶驚恐之色,走在大街之上,可以清晰地聽到自己的腳步聲,如此淒涼之景,讓李義不由暗自歎氣。
隻怕現在城裏的人也逃得沒有幾個了。站在縣衙門前,回望著清冷的大街,李義心中暗自想道。
此時的李義,不複在李老爺子麵前的卑躬屈膝,而是氣宇軒昂,在縣衙門口那麽一站,氣勢頗是逼人,再加上身後跟著的幾個隨從,一眼便能看出與常人大不相同。即便是在臨沂氣焰囂張的滿人的漢八旗狗腿子,站在李義麵前,也是小心翼翼。
從懷裏掏出一張名貼,遞給門口的衛兵,“去稟告你家孔將軍,就說兗州府李老爺子的管家來訪。”
衛兵不知道李老爺子是誰,但看這人高高在上的架式,倒也不敢怠慢。“請這位先生稍等,小人這便去回報。”
片刻之後,李義已經坐在了孔一發的麵前,士兵不知道李老爺子是誰,孔一發自然是清楚的。
“李老爺子讓大管家前來,不知有何事要與孔某商量?”孔一發坐在主位,神態就然傲慢。趙老太爺的確名氣很大,但作為大清的將軍,孔一發自然有著他的道理,能見這位管家,他覺得已經給了對方很大的麵子了。
李義卻不以為意,自顧自地慢慢地飲著茶,看著孔一發,不緊不慢地道:“我家老爺讓在下來,是想盡快使這一次的事件平息下來,大家都不傷和氣。”
“隻要貴地的李將軍能將沂蒙山賊匪盡數剿滅,我自然就退走了。”孔一發哼了一聲,“當然,我還要帶走殺害我部將的凶手。”
李義笑了笑,“如果是這樣,那麽我現在就可以告訴孔將軍,沂蒙山賊匪已經不存在了。他們現在已經被李化鯨將軍剿滅了。”
“是麽?”孔一發嗬嗬的笑了起來,“但我要的人呢?”
“孔將軍很清楚,殺害年將軍的人是一名先天高手,而起因,我相信孔將軍也應當清楚明了,孔將軍認為,一名先天高手有可能被生擒活捉嗎?”李義淡淡地道。“或者孔將軍根本就沒有想過要撤出臨沂?”
孔一發嗬嗬笑了起來,“隨你怎麽想吧,左右不將凶手繩之以法,我大清軍隊是絕不會退出臨沂的,如果你們不行,我們就自己來。”
李義點了點頭,站了起來,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匣子,放在孔一發的麵前。
“劉管家這是什麽意思?”孔一發放下茶杯,手輕輕地敲擊著匣子。
“老太爺給孔將軍的一點小意思,不多,區區十萬兩銀子而已。”李義淡淡地道:“孔將軍想來也清楚,臨沂是兗州的臨沂,而兗州卻是我們老太爺的兗州。老太爺不希望在兗州在生出什麽事端來。”
“要是我不答應呢?”孔一發獰笑道。
“那孔將軍可就太不懂人情了。”李義嗬嗬地笑了起來:“孔將軍所率兵馬是漢八旗,駐紮於山東西南,主要的任務可不是作戰,而是為大清軍隊籌措糧草,軍費,這幾個月來,我們兗州府可是有求必應,情願自己餓肚子,也保證了你們的要求,這也是我們老太爺的善意,但如果孔將軍連這點小小的要求也不能答應的話,我敢保證,從下個月開始,你將會籌不到一粒糧食。”
“你這是在威脅我嗎?”孔一發冷笑。
“談不上威脅,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現在我們山東與大清是盟友,支援盟友糧食,是友情而不是義務。便是朝廷也不能強逼我兗州府。想來大清皇帝陛下也沒有什麽可以指責我們的,我們無所謂,但於孔將軍的前程隻怕很有關係吧,隻怕一個辦事不力的考評那是少不了的。聽聞貴方多鐸親王一向以脾氣火爆聞名,不知道他得知孔將軍不能按時給他籌措到足夠的糧食,對孔將軍會有什麽評價?”
“你們不給,難不成我不會自己動手嗎?”孔一發冷笑,不屑地看著李義。
李義微微一笑,“孔將軍別忘了,現在我們可有三萬大軍便在臨沂境內,孔將軍要搶,可得先掂量掂量。”
“就憑你們這些酒囊飯袋也想阻我大軍?”孔一發仰天長笑。
李義哼了一聲,“我們山東士兵比起貴軍的確是差了一些,但孔將軍所轄可也不是大清精銳,更何況,如果咱們兗州府兵之中多了兩個先天高手呢?那又如何?”
“你!”孔一發大怒,霍然站起,盯著李義,臉色漲紅,卻是半晌沒有說出話來。
“好叫孔將軍得知,沂蒙山群匪之中,的確有兩個先天高手,不過現在他們已經與我們老太爺達成了協議,將成為我們老太爺的臂助。孔將軍哪果想來硬的話,那說不得,咱們便隻能硬來一場了,先不說輸贏,咱們兩家打起來,壞的可就是雙方之間的盟議,上麵追窮下來,我們老太爺不見得有事,但我敢肯定,孔將軍你肯定有事。”李義端起了茶杯,笑吟吟地看著孔一發。
半晌,孔一發終於緩緩地坐了下來,“你待怎樣?”
李義微笑著將小匣子推到了孔一發的麵前:“孔將軍,千裏為官不過為財而已,成人之美,卻又能將國事辦好,何必為了一時之氣而壞了我們之間的和氣?孔將軍想為大清開疆拓土原本不錯,但卻與現實格格不入。大清現在想幹什麽想來孔將軍清楚,如果因為這麽一點點小事而壞了貴國陛下的大事,孔將軍恐怕吃罪不起。何不就此罷手,你好我好大家好呢,以後大家合作愉快,一齊發財豈不是更好?”
“年春堯就白死了?”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那等貨色再大明也不過是個千戶罷了,千戶很值錢嗎?死了便死了,有什麽打緊的?不過是些許銀兩便能擺平的事情。”李義淡淡地道。
孔一發呼吸粗重,臉色變幻,半晌終於咬了咬牙,一把抓起了桌子上的小匣子,“好,你回去告訴李老爺子,我退出臨沂,也不再糾纏年春堯之死,但每年我需要籌措的糧食,老太爺可不能少了我一絲一毫。”
“自然。”李義滿口答應,“此中乃小事一樁,孔將軍,以後咱們便是朋友了,國家征戰,輸輸贏贏,那是經常的事情,對於我們來說,發財,賺錢,那才是正經。說句不好聽的話,就算兗州府被你們大清占了,李老爺子照樣能呼風喚雨,但要是你們大清輸了,孔將軍隻怕下場就堪虞,為什麽呢?就是因為咱們老太爺有錢,紮根於民間,不管是誰當政,都需要咱們老太爺這樣的人,但像孔將軍這樣的,多你不多,少你不少。孔將軍,要想成為咱們老太爺這樣的人,你還任重而道遠呢,一齊合作,一齊發財,這才是正經。”
孔一發被李義一席話氣得臉紅脖子粗,但又不得不承認這位囂張的管家所說的都是實話,自己在這裏,看起來是高高在上,但在大清,算個屁啊!
鐵青著臉,孔一發啪地一合茶碗蓋,怒道:“來人,送客!”
李義微笑著站了起來,微微欠身,“孔將軍,後會有期,以後若到貴地,在下一定會再來拜訪。”
走出臨沂縣衙的大門,李義輕輕地籲了一口氣,對付孔一發,他並沒有太多的擔心,左右不過是一個貪財的將領而已,又想發財,又想升官,這樣的人,自然好對付,讓他擔心的,反倒是大山深處的那支顯得神秘莫測的土匪隊伍。
絕不能將他們看成一支簡單的土匪隊伍啊。他們,必將成為以後兗州府一支舉足輕重的力量,這一點,必須要讓老太爺有清醒的認識,在無力消滅他們的時候,與他們搞好關係,便成了必須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