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五章 盾車推進
第七百六十五章盾車推進
不過大抵大明言論還是比較自由的。
曆任君主都不喜歡讀書人私自著書,議論朝政。因文字升起大獄之事再也正常不過。
那北邊兒的韃子皇帝,因為讀書人的文章,關起來的人不知道有多少,砍頭也很正常。但是那些讀書人一個個都誇一個七歲的孩兒皇帝為聖明之君。
而南邊兒的明朝皇帝,允許大家公開儀式,更是允許他們發表報刊,可是這些私募的報刊,真的是胡言亂語至極。
比如剛才那份老舊的《東林報》,道長可以清晰的看到裏麵讀書人的胡言亂語,就連他們的話本版麵,都描寫一大堆關於今上為將之時,禍亂宮闈的影射。
至於公開版麵,更是直言不諱的辱罵君主,說他是昏君。也不知道這位年輕的君主,如何能耐得住這份火氣,不將他們直接打入大獄。
不過不愧是地主階級,對於孫可望作亂,卻保持了與官方報紙一致的陣營,對著孫可望一通批判。
道長其實不知道,東林黨,其實也算不上東林黨,就是寫江南富商和地主的代言人,他們根本比不上當初如日中天的東林。而且在這件事情上,之所以不發表支持言論,是因為他們感覺自己被背叛了。
要知道,之前他們雖然整日裏叫囂,那是對皇帝的各項政策不滿,但是他們又不得不承認,這位皇帝在位,江南的政局整體穩定,大環境好,自然銀錢掙得也多。
而且讀書人,認為就算是重新推舉皇帝,也應該是朱慈烺登基。那些藩王,皇室宗親根本不配。這不符合他們觀念裏的禮法。
這便是徐梁的高明之處,你們心目中的皇帝還在我這裏做尚書呢,你們誰敢推舉新的宗室,誰就是造反。
幾天之後,南京的大佬們將事情調查之後,結果竟然導向了複社的大佬張采身上。這讓張采頓時要炸掉一般。
如今江南,真的能稱得上士林領袖一級的人物真不多,大多數之前號稱領袖的存在,比如錢謙益早就涼涼了。至於阮大铖,人家早就轉成了實幹派,努力踏實的跟君主做事。倒是張采,在朱慈烺退位之後,表現的頗為風骨,致仕在家,經常參加一些宴飲,在士林中影響力日甚一日。
“明明是他們閹黨一派,不滿陛下執國,想要引來孫可望,為何牽扯到老爺身上。張夫人看著報紙上含沙射影的文章,氣的身子止不住的輕顫。
張采很鐵不成鋼道:“這群閹狗真的是害人不淺,他們也不想想,這都什麽時代了?還想著從龍之功這等蠢事。他們能比馬士英、高宏圖有本事?那幾位都骨頭渣子怕事都腐化了。
“老爺,您都致仕回家了,不會還牽連到您身上吧。張夫人卻是真心替夫君著急,夫君在複社的影響力實在是太大了,若是複社被定義為亂黨,那可是一片片的人頭落地。
“怕就怕陛下對我等讀書人不滿,行太祖牽連之策。張采溜達了許久,苦笑了一聲,“當初陛下與我複社也曾合作過的,這才多久便要對複社動刀了,可見真的是君威難測,伴君如伴虎啊。
“如此一來,怕是不遂陛下心意不可了。張采無奈道:“夫人,取筆墨紙硯來,待老夫休書一封。
張夫人看著奮筆疾書的夫君,心裏感覺五味雜陳,她感覺這江南怕是又要起刀戈了,這才穩當了多久啊。
………
十一月,寒風徹骨。
清軍正式發布檄文,指責明朝君主得國不正,史書謀逆,要替大明清君側。
接著,奉命大將軍。攝政王濟爾哈朗便出現在天津城外的清軍大營,命先鋒部隊開始攻打天津衛。
與此同時,高燕站在天津衛城頭,親自升起代表著皇明的龍旗,擂鼓官敲響戰鼓,表明天津衛大戰正是開啟。
一師不愧是是善戰之師,裏麵配軍營、遊擊軍占比乃是全軍最高,他們在天津城廂外修建的大量的堅固防禦工事。
最外城是一圈圈陷馬坑,壕溝,裏麵擺滿了鐵蒺藜和竹刺,上麵蓋著浮草,這樣不僅可以讓戰馬和甲士陷入其中,還可以阻止清軍的攻城器械不至於推到最前線。
要知道,清軍自從得了叛徒的支援,他們的火炮也是相當厲害的。
高燕可不想看著敵軍的火炮推到最前線,然後對著城頭一陣猛轟,到時候一師的損失肯定極其慘重。
壕溝後麵,是一堵堵胸牆,這胸牆正是挖掘壕溝之後的泥土建成。
土牆上有射擊孔,火銃手可以從胸牆後麵從容射擊。
在每個防禦陣地之間,有多處十步左右的空地,與地麵齊平,這個空間用來安置火炮,黑黝黝的炮口讓人看一眼,就感覺渾身顫栗。
這樣的防禦陣地,像是環形攻勢一樣將天津衛包圍起來,所有的建築材料都是就地取材,或者從天津衛獲取,若是徐梁在此,肯定會讚歎一聲,竟然有了幾分一戰的樣子。
在天津衛城西南和港口之間,工兵部隊還領著民眾以最快的速度修建了一座條形戰鬥堡壘,這座戰鬥堡壘修建之後,可以保證天津衛城的後勤線不被截斷。
李長海光著膀子,不是他不想穿衣服,實在是滿清不知道在哪裏尋來的那件單衣太不合身,自己還沒怎麽動,他就自己坼裂了。
無奈之下,他隻能光著身子,在寒風中瑟瑟發抖,他跟袍澤推著盾車,努力用雙腳瞪著土地,大家喊著號子,感覺盾車一點點向前磨蹭著。
該死的滿清,該死的多爾袞。
李長海在心裏咒罵。
盾車是漢人發明的攻城器具,長達八尺,是榆樹造成的,形同一個廂車,下麵有四個輪子,頂上有木板,木板特別厚,可以防住弗朗機火炮和火銃,這些盾車頂上還包著數層牛皮,上官怕不頂事兒,有加了基層用水打濕的被子。
這樣據說可以水火不侵,可以保證甲兵直接抵達城下。
這也算是古代版本的坦克了,但是這東西也有個致命的弱點。那就是過於沉重,行動緩慢。即便是十幾個人推,也快不起來,更不要說這裏到處都是坑坑窪窪的土地,一不小心就會掉進陷馬坑裏。
“哥,俺推不動了,俺想回家,俺想俺娘了。李長海身邊一個看著隻有十六七歲的娃娃喘著粗氣,眼淚止不住的往外流。
“別說話,找個機會投了大明,李長海自己一開口,就感覺眼皮子發沉,腦袋裏金星四濺,整個人的力氣要散盡。
這他娘的是要受涼啊。
在他們身後甲兵揮舞著手裏的冷兵器,發出一陣陣警告之聲,喝令他們推得快一些,這些甲兵不是女真人,就是狗日的漢軍旗,都有權利在陣前斬殺李長海他們這種綠營兵,至於那些身份更低的包衣,沒準兒看不順眼就剁了。
在甲兵身後散開的是騎兵甲胄騎士,他們原本是各個牛錄的精銳擺牙喇,一個個滿麵肅殺,手持彎弓,搭著弓箭,在他們前麵的人,無論是綠營、包衣、隻要敢逃跑,便一箭了解。
“後麵的人,把陷馬坑填上。身後的牛錄們,看著陷入坑裏哀嚎的包衣,連管都不管,直接命人填實壕溝。
同時吩咐包衣和綠營兵,把地上的射程標記摧毀。
滿清跟大明打仗久了,漲了些見識,知道明軍將士習慣在戰場上,做下標記,用來計算距離。他們自以為將標記摧毀,就可以讓明軍的火炮成了瞎子,他哪裏知道,新軍的炮手訓練有素,早就可以計算炮擊諸元了,就算是沒有標記,也可以炸得他們遍地開花。
李長海很很想替弟弟討這個差事,因為這個差事看著比推盾車輕鬆太多了。
不過很快,天空中響來一聲炮響,打破了他的幻想,李長海麻利的趴在地下,抬頭再去看,那幾個包衣和綠營兵,已經被炸得四分五裂。
鮮血染紅了盾車。
旁邊兒隨自己被抓來的弟弟,更是聞了一口空氣中的口氣,感覺又臭又腥,當場忍不住嘔吐起來。
隻是滿清小氣,他們吃的都是些稀粥,吐出來的都是些酸水。
轉眼間,李長海就開始默念,千萬別讓老子去清除那些該死的標記,有盾車就挺不錯。
可老天爺明顯不會隨他心意,因為明軍的炮兵已經開始定點清除盾車。
在身後的甲士催促下,李長海剛探出頭來,就見前方的城門上,一門黝黑的火炮炮口噴出一道火焰。
“轟!
“咻!
一枚鐵疙瘩以肉眼難以抓捕的速度廢了過來,李長海再次麻利的趴在地上。
彈丸並未炸中他的盾車,李長海心裏還琢磨是不是明軍的炮兵沒有傳說中的那麽強,結果就聽到轟的一聲,彈丸打在了自己旁邊兒的盾車上。
“嘭地一聲巨響,鐵彈猛地撞擊在盾車前護板上。炮彈被厚木板抵擋,仍舊以巨大得令人難以想象的力量撕裂了護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