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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7節 李氏的榮耀

  一隻香爐被擺到了那長木盒前。 

  李元興在秋香的服侍之下穿上了自己秦王的簡便袍服。如果要穿那套複雜的,怕是需要差不多現代半個小時的時間呢。 

  李筠完全不明白,他卻是不知道為何秦王這般的正式。 

  李元興走到那木盒前長身一禮,真正的九十度躬,一躬到底。足足維持了至少半分鐘后這才直起身體來。 

  「殿下!」李筠更加的疑惑了。 

  李元興輕輕的將盒子打開,正是那一把斷弓。 

  「一把弓,應該是屬於隴西李氏的。本王特意帶了出來,但是這把弓屬於隴西李氏,卻不能擺在隴西李氏,這張弓會擺在鎮魂塔旁邊。大漢武帝賜予漢飛將軍廣,后李陵帶著這張弓遠征匈奴,結果不用本王再說了,史書上都有記載!」 

  李元興說罷,轉身站到了一旁,側身而立。 

  李筠當即整理衣襟,正禮,后跪禮,三跪九躬。他的嫡長孫李英熾跪伏在地,最後也沒有起身。 

  這樣的東西,是絕對應該放在李氏祠堂的,受李氏萬世供奉。 

  「是榮耀,還是悲情,或者是屈辱。李陵經歷的事情只是他自己最清楚,降了!大漢武帝給他的,還有李氏是一個重責。可不降呢,他就是英雄,但也不會再有你們。本王查過,敦煌房就是李陵的後人。」 

  李筠向著李元興長身一禮。 

  「申國公不應該給本王施禮,說是族中而言,我是你的孫女婿。此時論的是李氏家事,無論我李元興是李氏皇族,還是隴西李氏,再或者,僅僅只是姓李。此時都不是大唐的秦王,只是我李元興自己!」 

  李筠沒有說話,那眼神卻是更加的銳利了。 

  李元興繼續說道:「我們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問題,李陵為什麼會敗。」 

  「力戰而敗!我李氏子孫願為先祖血恥!」跪伏在地上的李英熾幾乎是喊著在說話。 

  李元興輕輕的搖了搖頭。 

  看到李元興搖頭,李筠卻是心頭一緊。 

  「申國公……」李元興改口叫道:「祖父你如何說?」 

  「天時不好,當時大漠有風沙。后又下了雪,路難行。地利不足,往北千里已經是過度深入了,在地形上有利有匈奴卻不利於漢軍。人無和,孤軍而戰,面對十數倍的敵人,如何能勝?」李筠的語氣在顫抖。 

  李元興追問了一句:「還有嗎?那怕是大不敬之語都可行!」 

  「沒有了。」李筠非常堅決的說道。 

  真的沒有了嗎?李元興盯著李筠那如鷹一樣的眼睛,他想從李筠眼中看到李筠真正的想法。可李元興失望了,李筠依然是在站一個武將的角度去分析問題。或許,古人不敢懷疑皇帝的決策吧。 

  李元興看著那弓,輕聲說道:「李陵在出征的時候,就註定他是赴死之戰!」 

  「請殿下解惑!」李筠這一句倒是問的真切。 

  「三點!」李元興伸出三根手指之後,視線轉到了秋香身上:「去記錄。」 

  「請讓我去記錄!」李英熾重重在李元興面前磕了一個頭,要知道李陵背負了幾百年的罵名了,作為他的子孫,是願意用血去洗刷那份恥辱的。 

  李元興看到李英熾準備好后,開始說道:「第一個,也是致命的錯誤。在李陵之戰時是大漢武帝最為過於自負的時候,他選擇了一個最不適合的戰機開戰,而且他並沒有足夠的準備,也沒有完善的計劃,甚至自大到以為他的軍隊出戰就能勝,從來沒有考慮過失敗,或者是如何保證勝利。至少他考慮的不嚴謹!」 

  李英熾的手在顫抖,聽到這些話他手顫抖到已經拿不住筆。 

  「你是李氏男兒嗎?」李筠冷喝一聲。 

  李英熾猛的在自己的手腕上重重的咬了一口,血滴下來,卻讓手不再顫抖。快速的記錄著李元興的話。 

  他害怕了,因為李元興批評的是一位偉大的皇帝。 

  「第二點,就是朝堂之上的派系之爭了。大漢朝堂內部的相互構陷和傾軋,註定了李陵根本不可能有后緩。這不是某個人,而是大半朝臣的錯誤。」 

  「第三點,李陵的部隊。一隻可笑的五千人步兵,就敢深入草原。他忠心嗎,還是在和人鬥氣,或者是無法反抗。出兵,就是錯。這不是保衛戰,不是非死戰不可的戰爭,只是一場根本不應該存在的遠征。」 

  李英熾寫完,從案幾后跳了出來,重重的又在李元興面前磕了一個頭。 

  「最後總結一下,要搞清楚順序。李陵是先被俘,然後單于使用離間計,污衊李陵已經投降,漢武帝劉徹殺了他全家,李陵無家可歸,被迫投降,另外,李陵以五千步兵對抗匈奴兩萬騎兵而不敗,幾天幾夜,力戰而竭才被俘的。」 

  李元興說完,李英熾又重重的磕了一個頭。 

  而讓李元興意外提,李筠竟然也要行跪禮,李元興趕緊就去扶。 

  「為何?」李元興不解。 

  「這不是感謝殿下為李氏先祖證明,而請罪,請罪!」李筠那雙眼睛更加的銳利了,他活了六十歲,經歷了多少亂子。從小的時候,他叔父要殺他奪位,再到小小年紀父親就死了,他繼承了爺爺的爵位。 

  在大隋打過仗,在初唐也打過仗。 

  他與人斗過,他與朝堂之中爭過。 

  李元興在扶起李筠之後,李筠說道:「這是請罪,我等太心急了。只是想著如何讓殿下出兵,只要殿下出兵就可掃平一切。那高昌王可恨,我等世家的利益被他硬生生的搶走了一成半,每年數百萬貫的利益呀!」 

  「李陵式失敗。記住這個詞,親自送這斷弓去長安,供奉到鎮魂塔旁。清河崔氏拿出當年的借條,讓我父皇讓步,也順便給了我一次壓力。終歸說起來,就是利益的問題。任何人,也不能拿大唐的士兵去送死,任何人。本王不行,皇兄也不行。大唐軍隊遠征,出戰必勝,不保勝,不出戰。除非是保衛家園之戰!」 

  「我等世家錯了。」 

  「高昌王,就當是為我們存錢了。過上幾年,一次姓讓他消失。時機不到,本王不會開戰。任何人也不要提開戰之事。」 

  「殿下,老臣斗膽問一句,遠征高句麗之事?」 

  「這件事情,我們算一算得失吧。」 

  「洗耳恭聽!」李筠的語氣比初見李元興之時尊敬了許多。現在是談國事,李元興以秦王自居沒什麼。李筠此時的心態也擺正了,以大唐臣子自居。 

  李元興請李筠坐下,讓秋香送上茶水之後才說道:「原計劃,貞觀二年冬天調兵,在貞觀三年初春之時出戰。那個時候,無論是糧草,軍備,軍士的訓練都已經完全的準備好。絕對是必勝之戰!」 

  「提前一年出戰,請殿下講解!」 

  「不僅僅是河東世家,連關中世家,代北世家等,整個大唐的世家都盯著遼東的利益上,狠不得立即將其吞下。本王為了明年四月一戰,調動了整個秦王莊所有的力量。原本這些力量卻是另有他用,要知道,貞觀二年初,就是本王出征之時,至少有三十個州會有大規模的蝗災的。本王要興修水力,改造良田。」 

  「損失有多大?」 

  「沒細算過,但大概數值有。河東道全部、河北道南部、關中。八千萬畝良田,至少要晚一年出現,而且在對付蝗災的時候,要消耗掉四千萬擔糧食。如果不打仗,這就落下了。這個損失,祖父以為如何?」 

  李元興苦笑著搖了搖頭,秋香趕緊給遞了一支煙上來。 

  李筠聽著臉都白了,當場就要離坐跪地請罪。 

  而李英熾根本就是跪著沒起來過。 

  他越聽越驚,越聽越是服氣,他謀一戰之勝,秦王謀的大唐天下之勝。 

  天地之差! 

  李元興扶住了李筠:「剛才算的是損失,再算得利。其實這筆賬不好算,世家們如果有興趣了,過年的時候來秦王莊,我們坐下來好好計算一下得失。」 

  「請殿下繼續講。」 

  「因為戰爭的需要,加大的精鋼的產量,水泥的產量。這個好處是,長安到洛陽的鐵路可以提前一年修。而遼東那裡也會建鋼廠,水泥廠。這個可以加快大唐工坊業的發展。可大唐的糧食依然不夠吃,所以這個得失地有一論。」 

  李筠非常認真的點了點頭,他也想明白了,這個提前出戰高句麗。李元興也是有些被動的,但真正從得失的角度上,李元興也沒有算清楚。所以才選擇了打,如果明顯發現是吃虧了,李元興肯定不在乎世家的壓力。 

  「請殿下繼續講下去!」 

  「再說遼東,那裡種糧的產量巨大。而且藥材豐富至極,再加上可以人工種植人蔘。並且對高句麗進行一次致命的壓制。所以說,我當真不知道這如何平衡了,一邊是我的農業擴大計劃,一邊是工坊業擴張與葯業擴張。」 

  李元興笑了。 

  「不過,高昌是不能動,現在動高昌是敗筆。所以殿下迴避了!」 

  「沒錯!但如果我連高句麗都不動,怕是世家會想盡辦法施壓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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