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棋盤論局
雖然隻聽過寥寥幾次,但這麽討厭的聲音,商澤憶印象深刻,一下就認出來了。
除了李讓賢這個惹人厭的還能有誰。
“膽子肥起來了,敢自己找上門了。”商澤憶說著抬頭往外看去,正看到李讓賢領著一個書生模樣的施然然準備進鋪子。
估計是上次在李家宅子被商澤憶嚇得不輕,李讓賢見了商澤憶就縮頭縮腦的不敢進去,直到身邊的書生推了他一把,李讓賢這才鼓起勇氣邁進了百果珍總鋪的大門。
商澤憶有所感應,看來這名書生應當是名人物,不然以李讓賢的性子,即使現在家族蒙了難,憑他乖張的性格也不至於會給人做引路的。
“見過四皇子。”李讓賢見了商澤憶不敢造次,畢恭畢敬地行了個禮。
他長得本來就醜,瘦瘦小小跟個猴子似的,這一行禮,反倒更像耍猴戲了。
商澤憶也沒有打笑臉人的習慣,雖然李讓賢討厭,但李家的事情跟他畢竟沒什麽關係,雙方算起來實際也沒什麽仇,所以商澤憶臉色雖然不好看,卻也沒為難李讓賢,隻是不太友好地頷首表示見過了。
對李讓賢商澤憶不感興趣,但他身邊的這個書生商澤憶倒是興趣很濃。
“李讓賢,你帶誰過來了,也不介紹介紹。”商澤憶痞氣十足地說。
不用李讓賢引薦,這名書生自報家門道“在下萬君可,是仙玉露現在的主事。”
說話的時候他始終背著手,顯得極為傲氣。
既是主事,那李家破而後立的這出戲碼就是出自他之手腕,商澤憶與蘇景洛對視一眼,暗想商界什麽時候出現這麽一號人物了。
這個圈子商澤憶並不熟悉,以為是自己孤陋寡聞,他以為蘇景洛會知道,但蘇景洛也不易察覺地微微搖頭,表示在圈子裏從未聽過有這個人。
那看來是林子期不知道從哪尋來的人才,商澤憶心領神會,同時極誇張地拱手道“萬主事大名如雷貫耳,久仰久仰。”
萬君可並沒有因為商澤憶的主動熱烈回應他,出身原因他骨子裏存著自卑,但也因為骨子裏的自卑,他展現在外的是極端的自傲,隻是不鹹不淡地回了一句“四皇子說笑了,萬某人隻是個無名小卒,配不上如雷貫耳。”
“本來今天想來找四皇子,見了一麵發現另有其人,想來這位才是百果珍背後的高人吧。”萬君可扭過頭看向蘇景洛道。
世間有種冥冥的心靈相通,無論是對手還是知己,一旦遇到就會相互感應。
在萬君可入了百果珍總鋪的時候,第一直覺已經被蘇景洛給吸引了過去,就似乎冥冥中有一道聲音告訴他,前麵這人是你的命中宿敵。
同比蘇景洛亦是如此。
“蘇景洛。”他自我介紹了姓名。
“破而後立,這一手玩的不錯。”蘇景洛以稱讚開了個頭,然後在桌子上攤開了一副棋盤,示意萬君可在對麵坐下。
待到萬君可坐好,兩人成對弈之姿,蘇景洛才繼續說“棋盤談兵,有沒有興趣對一局?”
棋上推演百果珍與仙玉露之爭,他是想試試萬君可能為如何。
萬君可沒有拒絕,使了個客隨主便的手勢,道“請。”
兩人都已坐定,蘇景洛率先出手,此棋非正常棋路,他抓了把黑子在棋盤上擺出了圍合之姿,灑脫道“破而後立這招用的確實不錯,舍了頭大無尾的酒樓渠道,將本來優勢的百果珍重新拉回到地麵,與你們同一起點爭這街區鬧市的渠道。”
“不過畢竟是從零開始,你能招些小廝在街上叫賣,我也能,雙方旗鼓相當,但我仍還守著酒樓,在局勢上總歸是比你多出一枚棋子。”
說著蘇景洛將一枚黑子牢牢放到後方,與圍合的棋子遙相呼應,萬君可的白子無論落子哪裏,都會被黑子給包圍吃完。
萬君可隻看了眼黑棋擺勢便抓了幾枚棋子在手中,對圍合之勢他並不擔心,顯得信心十足。
棋子在手,他一枚一枚落下,竟是不管棋合中棋子有限,硬是落了大半比蘇景洛落子還多一倍有餘,將黑子給團團圍住。
“相比街邊鬧市的開闊無限,酒樓隻是個小池塘,百果珍要留著便留著吧。但在街邊鬧市之爭,你我雙方從來不是公平的。”
“仙玉露身後是李家,仙玉露如何關係著李家未來,故而李家能全力相搏,而百果珍隻是扯著馬家的大旗,最多能求得馬家的一些小幫助,但要馬家拚命那是不可能。”
“今日我能輕易招齊九百人,明日便能再招一千人,但以百果珍實力,千人應當是極限了吧,以千人對抗無窮無盡,街邊鬧市之爭百果珍必輸無疑。”
棋盤上已經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白字,萬君可的棋盒也將空,就在此時他忽然不知道從哪來又拿出一個棋盒,打開裏麵仍滿滿是白子。
白子無窮,黑子有限,李家能用敵國的家財相搏,但百果珍並沒有這樣的實力。
商澤憶在蘇景洛身後看他們對弈,棋盤上局勢已經不妙。
因勢導利,根據自身的優勢製定策略,蘇景洛的圍合之勢被萬君可用最無腦也最粗暴的方式給破了,將局勢拉回原始,變到了李家最擅長的節奏。
李家最擅長什麽?自然是拿錢把人砸得毫無還手之力。
今日他可以招一千個街邊叫賣的街邊小廝,明日就能免費送仙玉露,反正李家家大業大,這點錢對於他們不過九牛一毛,別說這一毛,隻要能保住李家,讓他送出一半的家產估計李正男都舍得。
而且與酒樓不同,街邊鬧市人員分散,又都是李家自己招來的人在賣,就算是商澤憶惡名遠播,他們拿錢辦事,也難以對他們有什麽影響。
長期以往下去,受街邊的影響,就連酒樓的百果珍生意都會做不下去,畢竟有免費的東西,誰還願意花錢呢。
滿盤皆輸。
這樣野蠻原始的破局方式,商澤憶是想不到有什麽破解方式,除非是把馬家拉進來,以他們做後盾陪李家燒銀子。
但萬君可已經點到,百果珍對馬家無足輕重,最多也就借張旗子,再多些馬公舒一定是不願意了。
雖是棋盤論兵,但實際也關係商局未來的走向,戰局陷入危地,商澤憶看向蘇景洛,等著蘇景洛會如何出招應對。
對弈局中的蘇景洛此時正盯著棋盤上滿滿的白字,與萬君可手中違規似的新的一盒棋子,他捏了捏眉心,忽然露出雪白的牙齒。
有意思,這樣的對手才是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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