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厲鬼又出現
讓一個剛出院的病人在廚房做飯,還有沒有人性啊!我一邊布菜一邊念叨:「就該開兩個貓罐頭,你倆一人一個!」
常年的獨居生活讓我精通各種家務,用父母留下的食材做了三菜一湯。
翠綠的上海青,鮮美的西紅柿炒雞蛋,還有一盤烤雞翅。
露娜好些天沒吃到正經飯,已經饞的喵喵叫了,我盛好了它的那份,放在了餐廳的角落。
殷衡自覺自動的坐在了餐桌前,真是奇怪,明明是個瞎子,卻在我家裡來去自如,從來不會磕著碰著,就跟正常人沒兩樣。
我把筷子塞到他手裡:「這是筷子,會用吧?」
他皺皺眉頭:「我是中國的魔鬼,不是外國魔鬼。」
我無語:「你還挺與時俱進的,吃飯吧,祝好胃口。」說著自己也坐下開動了。
他吃相倒是很斯文,夾了一筷子西紅柿放進嘴裡,讚許的嗯了一聲:「味道不錯,人界唯一可取的東西,就是食物了。」
這話簡直侮辱人類的尊嚴,我回道:「有空你也給我做次飯,讓我嘗嘗你們魔界可取的美食。」
他沒有答話,我想總算噎了他一次,心中得意,就知道這小子是個不會做飯的,吃癟了吧?
他吃了幾口,放下筷子,忽然說:「你為什麼會闖進雷澤?」
「因為車禍。」
「這我知道。」
我很奇怪:「你怎麼知道?」
他臉上的神色就好像遇到了弱智:「車禍只會把人撞死,不會把人撞到雷澤去。你再想想,你昏過去之前看到了什麼?」
我想起來了:「穿白衣服的老女人,長的很可怕,她沖我笑。」
「你被厲鬼纏住了。」他的語氣好像在說明天會下雨一樣自然。
「什麼?」我嚇得筷子差點掉桌子上「你別嚇我啊!」
殷衡問道:「你怕?」
「當然了!」
「那你怕不怕我?」殷衡好像掉入了某種思維的怪圈。
如果我回答不怕,會不會傷了他作為魔的尊嚴?於是我觀察著他的臉色問:「你希望我怕你?」
「你不怕我,是因為沒見到我原來的樣子。」他倒是會自我安慰,而且確實希望我怕他。
我覺得他就像鬧脾氣的小鬼頭。
想到白衣女人可怕的樣子,我又著急了:「那我該怎麼辦啊?我是不是該請個護身符?」
殷衡不悅的說:「有我在,你還要什麼和尚道士的破爛玩意兒?」
他想幫忙的心情我有那麼一絲感動,但是難題不容迴避:「難道我走哪兒都帶著你啊?你這麼大個人。」
他理所當然的說:「怎麼不能?」
我氣結:「你看看你的打扮,你的髮型,就跟cosplay一樣,我怎麼跟我同事朋友家人解釋呀?讓我學生看見再嚇出毛病!」
他顯然不高興了,站起身道:「你別後悔。」
晚上我把客廳的沙發床撐開,抱了枕頭被子給他,讓他睡在客廳。
「明天等我下班回來,就帶你去剪頭髮買衣服,再買副墨鏡和手杖。」我對躺在沙發床上老神在在的他說。
「想剪我的頭髮,做夢。」
我指指他:「否則你永遠別出門,一輩子在家呆著!」
說完不再搭理他,轉身進了卧室,一進卧室就看見窗戶外面一片白色,分明就是個人影,而我家住在三樓,窗外是不可能有人的。
窗外風樹葉子被吹的沙沙響,白衣女人的衣角隨風而動,還是那張可怕的臉,笑容消失了,陰狠的盯著我。
我大叫起來:「殷衡!殷衡!」
喊著往後退了一步,後背撞上了了柔軟的胸膛,回頭一看,殷衡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我的身後。
我的聲音在發抖:「殷衡,有鬼。」
殷衡向窗檯走去,白衣女人沖他露出了自己的獠牙:「不關你的事,滾開!」
殷衡道:「你想怎麼樣?」
白衣女人枯如樹枝的手指向我:「我要她死!」
她的聲音像砂紙一樣刮著我全身的皮膚,滿滿全是對我的怨恨。
「你現在走,還有投胎的機會。」
女人看向殷衡,審視著他:「不管你是誰,你都阻擋不了我!」
殷衡冷笑道:「很好。」
說罷一甩袖子,女人從窗前消失了。
我驚魂未定的四周觀察:「她去哪兒了?躲哪兒去了?」
「今天她不會再來了。」
我崩潰了:「你怎麼知道?我做了什麼孽,怎麼被鬼纏上了呢?」
殷衡向客廳走去:「那就要問你自己了。」
我一把拉住他:「你不許走!」
他挑了挑眉:「你留我過夜?」
我知道他在揶揄我,報復我要剪了他的頭髮,這時候也顧不得了:「我把你的沙發床搬過來,你睡窗戶邊吧?」
殷衡不悅道:「你當我是看門狗嗎?」
我哀求道:「求你了,我害怕。再說,以後我還要給你當導盲犬呢嘛。」
殷衡不說話,算是默許了。
一整夜我輾轉反側,噩夢連連,幾次從夢中驚醒,只覺得黑夜無比漫長。
我看看床頭的鬧鐘,剛剛凌晨三點。我側著身子,不敢面對窗子,好像那白衣女人仍然飄在窗外。
殷衡也許是發現我睡得不穩,在黑暗中說道:「深呼吸,吸氣,數一二三,呼氣,再數一二三。」
聽他語氣十分清醒,想是一直沒睡,我有些歉意「我吵醒你啦?」
「別廢話,照我說的做。」
我閉著眼睛,開始吸氣,心中默數,一,二,三。接著呼氣,一,二,三。
「反覆幾次。」
我依言而行,心中平靜許多。
殷衡又說:「跟我誦讀:唵阿彌爹哇舍。」
我跟著他的聲音輕輕誦讀,心中的恐懼悄然散去,眼皮漸漸沉重。
再陷入睡眠之前,我小聲說:「多謝你啦。」
他好像回了一句:「不謝。」又好像沒說?我不記得了。
一覺睡得香甜,睜開眼就是天光大亮。
殷衡已經起來,沙發床也搬走了,我竟一點不知。
露娜在我枕邊卧著,見我醒來,便過來親我的臉,我摸摸它:「早上好啊,露娜。」
來到客廳,發現桌子上擺了一桌子的食物,花樣古怪,都是我沒見過的。
殷衡從廚房出來,手裡拿了碗筷:「吃飯吧?」
原來會做飯啊,我愉快地想。看著他蒙著布條的眼睛,還是隱隱覺得擔心:「以後你別進廚房了,你看不見,廚房裡又是火又是刀的,不安全。」
殷衡抱著手臂:「嘗嘗魔界的可取之物。」
我再看那菜品,稀奇古怪,根本不可能是我廚房的東西,彷彿是肉製品,雪白晶瑩,做成了蓮花的形狀。還有一盤紫色的豆角,佐以一種我沒見過的金色小魚。再加上各色小點和水果,滿滿當當擺了一桌子。
食物非常豐富,飲料倒是簡單,只有一杯清水。
我皺著眉看看菜:「這是什麼,能吃嗎?不會吃死人吧?」
端起杯子仔細看:「這不是我家的杯子,哪兒來的?是黃金的嗎?」
殷衡對我的反應顯然不滿意,哼了一聲:「讓你吃你就吃!」
我心中好笑,這個死傲嬌,舉起筷子,嘗了一口白色的葷菜,那也不知道是什麼肉,香甜可口,入口即化。
不得不承認,比我做的好吃多了。
我又吃了一大口:「這是什麼肉啊?」
「鳳凰肉。」
我一下子哽住了:「你說什麼,你哪兒弄的鳳凰肉啊?騙我的吧?這鳳凰,是國家保護動物吧?!」
殷衡嫌棄之情溢於言表:「你們人界有鳳凰嗎?不該問的別問。」
我喝了一口水壓驚:「唉,真是暴殄天物啊。」意外地發現這水甘甜可口,沁人心脾。
香甜的睡眠,美味的早餐,很久沒有人這樣照顧我了。雖然父母朋友都對我很好,但是與他們相處,總是我照顧他們多些,所以此時我心情大好,忍不住開起玩笑:「喂,殷衡,你在魔界做什麼工作呀?不會是廚師吧?」
殷衡好看的劍眉凝了起來:「你這人全無心肝,不過一晚的時間,就把索命的厲鬼忘得一乾二淨了?」
如他所願我立馬蔫了,用筷子戳著碗里的菜:「沒忘啊,我打算上午去一趟靈山寺,看能不能找到解決辦法。」
殷衡的額頭暴起一根青筋:「我昨天跟你說的都是廢話?」
「你昨天說什麼了?」
殷衡卻不回答,哼了一聲,轉身離去。
早飯過後,我收拾好東西就要出門,叮囑殷衡道:「你和露娜乖乖在家,我去一趟靈山,晚上就回來,給你們倆帶好吃的哦!」
殷衡不接話茬,反而問我:「你手上戴的是什麼?」
我看看手腕上四五條各色手鏈:「硨磲,瑪瑙,黑曜石,水晶。都是開過光的,辟邪。」其實何止手腕,我包里口袋裡都放了這些年我媽四處旅遊給我帶的護身符。
殷衡冷笑一聲,回卧室去了。
「什麼人啊,也不說聲再見,真沒禮貌。還是露娜乖哦,知道送媽媽出門。」我親了親露娜,關上了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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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門我就覺得不對勁,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什麼,總覺得身後雙眼睛盯著我。
我不停地回頭看,也沒看到那名白衣女子。
夏天的陽光十分霸道,曬在裸露的皮膚上熱辣辣的刺痛,這樣的天氣下,再惡的鬼也不敢出來吧。
我坐上了前往靈山的大巴,靈山寺是本地最出名的古剎,香火旺盛,我媽每年都要去幾次。但願此次前去,可以遇到高人,替我消災。
大巴晃晃悠悠,開了一個多小時才到。
我下了車,詫異地發現香客遠不如平時那麼多,稀稀拉拉的沒幾個人,映襯著寬廣的停車場莫名有些凄涼蕭瑟。
不過人不多也好,省得燒個香還得排隊,我理了理衣服,往山上走去。
今天的山路似乎也比往常崎嶇許多,參天的古樹遮擋住了正午的陽光,穿山的涼風吹拂著身體,大夏天的我反而覺得有些麻冷,走了半個多小時,還沒有走到寺門口。
我停下來,準備問問附近的商家是否走錯了路,卻發現沿路一個攤位都沒有,再仔細看這山,哪是我來過的靈山呢?
我手腳冰涼,暗道不好,趕緊回頭,往來時路走去,天越來越黑,竟是要下雨的樣子。
我急匆匆的走著,因為害怕,幾次差點滑倒,越是著急越走不出去。
我看著這荒郊野嶺,耳邊是啊啊的烏鴉叫聲,我心存幻想的喊道:「有人嗎?!有人嗎?!」
哪裡有人理我?
難道這厲鬼如此厲害,在正中午都敢出來害人?我念叨著夜裡殷衡教我的咒語,頭頂的烏雲慢慢撇開了一條縫隙,一束陽光射了進來。
我拔腿就跑,一面不住口的念著咒語。
忽然前方的樹上吊著一個白裙女子,不是那厲鬼還能是誰?她背對著我,脖子被繩索扯得老長,慢慢轉過身來,露出凸出的雙眼和飄蕩在胸前的紅舌頭。
我嚇得大叫,扭頭就跑,跑不不到一里地,她再次出現在我前面的樹上。
可怖的笑聲回蕩在樹林里,我的心臟幾乎要從胸腔里蹦出來了。
在第四次撞上她之後,我裝著膽子問:「你為什麼纏著我?」
女鬼嘶啞著嗓子道:「我搵替身呀!」
「啊?你是廣東人?」我的重點有點錯,自己又拉了回來:「找誰不行?非得找我?」
女鬼停止了笑聲,表情變得怨毒:「當然是你,林語琅!是你害了他!是你害死了我!我要你賠命!」
她的舌頭陡然變得老長,像一把劍一樣向我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