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第77章 驚聞(敬神龍-阿遠盟主)
「兄弟,你剛才的那些話——關於黑幫的那些,不全對。」
燈光下,王小六望著牛犇的眼睛,從中看到強大的決心與意志。
黑%道滾打多年,王小六見過各種各樣的人,在很多人身上見到過這種氣質,包括他自己,相比之下,牛犇的眼神不像他那樣兇狠,但有一股不太好形容的平靜和深邃。
王小六不喜歡「深邃」這個詞,但又不得不接受事實:他看不透眼前少年。
才只有十幾歲啊!
憑著多年的經驗,王小六知道最好別與這樣的人為敵,為敵就要一刀砍死,不給他翻身的機會。現在的情況是,自己沒能砍死對方,反而成為刀板上的肉,該怎麼破解這個局?
對著牛犇的臉,王小六放緩聲音,試圖從中讓局勢也像聲音一樣緩和下來。
「咱們混黑%道的人,不是你想的那樣。」
帶有引導性的話起到作用,至少牛犇聽后沒有馬上掰斷王小六的手指,而是有些好奇地看著他。
「你也想和我講道理?」
「可以嗎?」王小六很聰明地把「不」字去掉,雖是反問,語氣卻不會刺激到對方。
「可以的。」牛犇點頭說道:「你還可以和我聊聊為什麼我會認識你,中間是否牽扯到什麼人,什麼人牽扯到別的人,最後總能談到交情上。」
王小六心頭微動,說道:「其實.……啊!」
慘叫是因為,牛犇認真地換了一根手指——從食指換成小指,一把掰斷。
白色的骨茬刺破皮肉,看著自己突然變形的手,王小六神情難以置信,大喊道:「你,你幹什麼呀!」
「我只是想提醒你兩點,第一,道理也好,交情也罷,改變不了今天發生過的事情。做了就是做了,就好像我現在折了你的手,折了就是折了,無法倒回,將來你想報復,我只有接下來。」
牛犇捉住他的無名指,接下去說道:「第二點,我想知道什麼,你心裡都清楚,為了節約時間,請不要麻煩我問,也不要東拉西扯轉移話題,直接告訴我就好。等做完這些,談道理還是講交情,隨你。」
不等王小六開口,牛犇手指慢慢加力,說道:「你可以拒絕,可以堅強,可以大罵大喊大鬧,也可以叫他們起來再與我火拚。這些事情你都可以做,我會在心裡表示欽佩,然後做我該做的事情,直到你說出來。」
王小六忍不住問道:「你覺得這樣我一定會說?」
牛犇回答道:「我覺得,你不會因為一筆生意保持堅貞。」
到這時候,王小六已能夠感覺到指關節不堪負荷的呻吟,還有鑽心蝕骨的劇痛,然而這不是最重要的,關鍵在於他已清晰肯定地認識到對方的決心,事情不會終結。
才十幾歲啊!
不禁又要發出感嘆,王小六拚命大喊,為改變狀況做最後嘗試:「等等!能不能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牛犇停下來看著他,沒說,沒動。
成敗在此一舉。
心裡默默祈禱,王小六開口問道:「你是不是叫牛犇?」
牛犇微楞說道:「談交情放在後面……嗯?」
說話的時候牛犇看到,王小六用另外一隻手在地上寫字,目光頓時凝固。
「師兄,電話。師兄,師兄?」小博從裡面出來,在牛犇身後連叫三次。
「嗯?哦。」
牛犇從小博手裡接過電話,一邊撥號,目光不離開王小六寫字的那隻手。
福生。
王小六很快寫完,看著牛犇詫異的表情與閃爍的目光,心裡已經明白大概。
「這叫什麼事兒啊!」
自嘲苦笑著,他再用手把字跡抹去。
雨天濕地,寫字容易,抹去也簡單,王小六看著牛犇,呲牙咧嘴問道:「挺疼的,能不能讓我緩緩?」
如果只是相識,王小六不會用手寫,而是會大喊出來;寫出來是因為不想被別人知道,聯想到發生在福生身上的事情,結果已經相當明顯。
牛犇默默鬆開王小六的手指,心裡幽幽地想,事情真有這麼巧?
這個時候電話通了,他聽到艾薇兒醉意朦朧的聲音。
「哪個王八蛋煩我?」
牛犇微微皺眉,心裡知道艾薇兒醉酒,暗想這個時候和她談事情,會不會不太明智?
正在猶豫,電話里傳來男人的聲音,不夠真切,但能知道是在給艾薇兒敬酒。
聽到那個聲音,牛犇心頭一跳,覺得有些熟悉,並有一種警惕的感覺,但又想不起來是誰。
「不說我掛了啊!」艾薇兒大聲吼道。
聽她這麼講,牛犇確信現在不是合適時機,略想了想,說道:「我先給你發個信息,清醒后看下。」
言罷不等回應,牛犇掛斷電話,很快編輯一條消息發過去,大致把這件事情描述一遍,接著他把小博整理好的視頻資料一道發過去,問問艾薇兒,有沒有路子影響到那兩名記者所在單位,不求幫忙,只希望他們能夠公正報道。
做完這些,牛犇把電話還給小博,回頭重新看著王小六。
「他在哪兒?」
「走了。」王小六握著斷指,齜牙咧嘴,神情異常痛苦。
「給他包一下。」牛犇讓小博過去幫忙,接著問道:「去了哪裡?」
「不知道。」
「怎麼走的?」
「我親自送走。」王小六回應著,一面呼痛:「哎,你輕點兄弟,這是肉!」
小博心裡不高興,冷哼半聲當做回應。
「你為什麼幫他?」牛犇接著問道。
「說來話長。當初.……」
「算了,先不管這個。」牛犇擺擺手,說道:「你怎麼知道我?」
「臨走時候,他叫我有機會照顧下你,牛犇.……」看看如今雙方角色,王小六尷尬搖頭:「我覺得那孩子有點犯二,沒把這事兒放心上。」
所以你活該斷手。
心裡想的不便說出來,牛犇抬起頭看看周圍,不禁暗暗皺眉。
現在怎麼辦呢?
思考的時候,周圍一群黑幫打手莫名其妙,他們看到六哥被人折磨,那個很能打的少年顯得冷酷而且堅決,極難應付。正在擔心的時候,突然間峰迴路轉,兩個人像朋友一樣嘮起嗑來,所談內容讓人摸不著頭腦。接著大家看到,牛犇用審視的目光看著周圍,不禁又為之提心弔膽起來。
「好了。」彼此大眼瞪小眼的時候,小博那邊收拾好王小六的手,扔到一邊。
「你輕點啊!」
王小六抱怨著,目光轉向牛犇,示意他往下看。
「黑%道有黑%道的規矩,你想問的事情,我真不能說。」
一邊說,王小六在地上寫了一個王字。
「這是我的姓,你認不認識?」
牛犇目光微閃,心裡想這大概是世界上最糟糕的暗語,默默點頭。
「知道了。你準備怎麼處理這件事.……」
「師兄!」小博突然叫道。
「嗯?」
「有信息匯過來,你看這.……」小博的聲音透著驚慌。
幾乎同一時間,牛犇感覺到腰間振動,心內一跳,趕緊摘下腰扣拿出呼機,同時從小博手裡接過來手機。
兩個人發來兩條信息,兩條信息一模一樣,都只有兩個字。
「救我!」 ……
距離訓練營數百米的山坡上,王明透放下手裡的高倍望遠鏡,咬了咬牙,再撇了撇嘴。
「不能打今天就死,能打拖到明天。」
話雖然如此說,當看到那個看起來瘦弱的少年沖入人群,與十幾名手持武器的人戰鬥在一起,最後竟然大獲全勝的時候,王明感受到一股莫名寒意,下意識地縮了縮頭。
與當日發生在思達門口的事情不同,簡單講那叫鬥毆,這次是有預謀的殺人行動,參與的人也不一樣,上次是保安和酒店職員,這次是經過鮮血歷練的黑%道兇徒,加一群不知輕重的百姓。
不要小看了他們,經過煽動的人群盲目且沒有理智,有時能爆發出無法想象的勇氣與凶性;拿剛才說,假如牛犇沒有趕到,或者不以雷霆之勢當頭一棒,便會被人群徹底淹沒。想著這些,王明心裡生出幾分異樣感覺,有些惱火。
「陳先,黑魚幫是不是只會吹牛,手下人都不頂事。」
這句話絕對是冤枉,而且無知;混黑%道並不等於事事都會動手殺人,恰恰相反,他們每天都在和法律周旋,最懂得不要輕易惹麻煩,剛剛那種情況,明明用不著出手,誰會主動朝身上糊屎。
陳先看著王明的背,眼裡閃過輕蔑與譏諷的神情,說出來的話卻很恭敬。
「黑%道有黑%道的規矩……王總,您該回去了。」
黑%道的事情自有黑%道操心,作為思達的少爺和老闆,王明並不懂得這些,眼看那邊的人一個個倒下,被圍攻的少年雖然受了傷,氣勢、包括氣焰卻比之前更加囂張。
沒錯,那是一種囂張的感覺,不是因為打贏了才囂張,而是精神上具有壓倒優勢才能體現出來的狂傲。
怎麼會這樣呢?
他只有一個人!而且,蒙冤的人不是因為憤怒、憋屈、無奈的嗎?
距離太遠,王明只能看到畫面,聽不到那邊說什麼,對戰場上氛圍感受也不太真切。到後來,天色漸黑,他連畫面也看不清,只瞧劍民眾紛紛離去,牛犇對黑魚幫的打手用刑,接著去找六哥談論著什麼。
這樣也可以了,明天開始,牛犇將要面對警察的追鋪與黑%道追殺,事情的走勢雖然和預想大不一樣,整體仍在掌控之中。
想著這些,王明心情重新變得好起來,揮了揮手:「好吧,回家去看另外那場好戲,呵,我都有點等不及……」
正說下去的時候,身後傳來驚呼。
「誰!」
「咔!」
「怎麼回事?」王明疑惑轉身,表情頓時僵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