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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第96章 九十一章:唯星空乃大

  「世界千萬萬個人,只有一條身影值得守候,宇宙億萬萬點星光,僅其中一顆最特別。」 

  據說這句話是用來形容愛情忠貞,然而在此刻的牛犇心裡,後半段才是重心所在。他用接近於「痴」的目光看著那顆藍色星球,直到其徹底不可見,心裡悵然非但沒有消失,反而升至頂點巔峰。 

  從未有過的感受。很奇怪的事情。 

  幼年遭遇,牛犇對家鄉並無太多「好感」,雖然他也知道,命運這東西與地方無關,盲目的埋怨與牽連無助於事,反會在心境埋下隱患。然而有些時候,他仍禁不住會在心內假設,「如果自己不是生長在五牛城」「假如那件事情沒在這裡發生」,人生會是何種模樣? 

  偶爾幾次怨艾,足以生長出別樣念想,碰巧有個抱著同樣念頭的好友,牛犇和福生不止一次談論過,將來闖蕩世界的時候,自己一定不會覺得「難離」「不舍」,只有憧憬、驕傲,乃至於慶幸。直到今天,他忽然間明悟到,故土之於人的意義並不在於得到幸福與悲慘的比例高低,而是來自身體與靈魂的融合難以割捨,當距離像刀子一樣橫在當中,總會從心底產生寒冷與孤憐。 

  所謂故鄉,大約就是每天喝的水、吸的氣、吃的飯、說的話,好的壞的,香的臭的,美的丑的,早已經深入骨髓、成為自己的一部分;所謂不想,只不過因為別的慾望將其掩蓋,而不是清除,遲早有一天,它們會像岩漿那樣衝破岩盤,重新佔據神魄與心海,開放出一朵名為「鄉戀」的花。 

  對一個只有十幾歲的少年而言,這朵花開的太早了,尚未來得及塗抹顏色,氣息也未沉澱,不夠香醇,反覺微澀。 

  「未老先衰?強說愁?呵呵。」 

  長長一聲嘆息在心裡,牛犇自嘲著收回視線,轉身才發現少了個人。 

  「薇姐呢?」 

  「被男人勾走了。」上官飛燕不知在想些什麼,講完意識到自己過於放肆,臉色微紅:「一個律師找她商量案子。你去哪裡?」 

  「回房休息。」說著牛犇朝得福招手,發現他居然解不開束身皮帶,不禁有些奇怪。 

  還真是。 

  號稱智能的娃娃動手能力並不強悍,看了一會兒,牛犇發現原因在於他的手指僅可彎曲,不能橫向平移。 

  這是機械構造的缺陷,得福的手指為扣式銜接,線路也與之相配,意味著他的運動方式被固定,不存在「學習」「鍛煉」「改進」的可能。 

  僅僅為了脫身的話,得福輕而易舉就能做到,比如把皮帶扯斷,牛犇知道他具備這種力量,不僅如此,得福的十根手指裝有內置工具,必要時可以彈出使用,食指還有合金刀片,尺寸雖小但異常鋒利。可以說,得福擁有世界上最多能的的手,而且是兇器。 

  奇妙的是,聰明絕頂的得福竟然意識不到這點,或許因為在學習「固執」,他在座椅上來回折騰,累得滿頭大汗——當然不是真的流汗。 

  饒有趣味地看著這一幕,牛犇想起來,機甲大多採用球形關節,以往自己覺得不利於穩固和操控,連接強度也不夠,現在想想,原因或在於此。 

  「牛犇,你真的要和他們比?」 

  「是啊,怎麼了?」牛犇隨口應著,想看看得福究竟能否找到辦法。 

  上官飛燕憂慮說道:「不如我來吧,原本他們找的是我。」 

  這話比較委婉,真正意思是上官飛燕的勝率更高,然而正如艾薇兒所言,對方既然提出來,心裡肯定有譜,上官飛燕的數據雖比牛犇好,距離高手的程度還差的很遠。 

  「說好的事情,怎麼能隨便變呢。」牛犇隨意說道:「你很在意輸贏?還是擔心被人議論?」 

  「都找上門了,議論早就有了,擔心改變不了什麼。」 

  「看的挺明白。」得福依舊沒能擺脫困境,牛犇擔心他會因此當機,走過去幫忙。 

  「我只是……不想你被他們笑話。」 

  「這就不對了。」牛犇向得福演示要點在何處,一面說道:「無端嘲笑失敗者,既無聊又愚蠢,和這樣的人計較,不怕變得和他們一樣蠢。」 

  「.……你倒很會安慰自己。」 

  「本來么,一場遊戲中的比斗,哪值得這樣牽腸掛肚。」 

  「你準備放棄?」上官飛燕詫異地望著他。 

  「當然不。不過,確實不怎麼在乎輸贏。」 

  「可是我在乎,怎麼辦?」不知從何時開始,上官飛燕漸漸習慣在牛犇面前流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以往決然不會如此。 

  「什麼啊,好像我輸定了似的。」牛犇笑著說道。 

  「啊?你覺得能贏!」 

  「只是不一定就輸。」牛犇把得福解救出來,淡淡說道:「戰鬥么,總要打過才知道。」 

  「未來的奧妙與魅力,都在於不確定。」得福大聲賣弄學識。 

  「多嘴。」牛犇拉住他準備離開。 

  「那聯誼會還去不去?」上官飛燕在身後喊道。 

  「去啊,幹嗎不去?」牛犇奇怪回過頭:「懷著惡意猜想這件事,他們的目的是為了把你孤立出去,你要是不去,豈不是正中其下懷?」 

  「我也覺得是。」上官飛燕尋思著,問道:「你去嗎?」 

  「我去幹嗎?」牛犇一頭霧水。「我是伴讀,找伴兒的話,薇姐、強叔都比我合適。」 

  「去唄。」上官飛燕扭著身子央求,連理由都懶得找。 

  聽到爭論的張強轉過身來,險些被自家小姐的「柔弱」表現看掉下巴,張著嘴難以說話。 

  牛犇猶豫難決,打心底覺得這樣不妥,正在尋思如何說服,忽然一陣香風撲面,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去去,一定要去,大家都去!」 

  說著一屁股坐倒,艾薇兒一巴掌拍在護欄。「老娘倒要看看,他怎麼這麼牛%逼!」 

  三個半人目瞪口呆,上官飛燕關切問道:「薇姐,你沒事吧?」 

  「沒事!」 

  「呃。」上官飛燕猶豫說道:「沒被那個律師.……那個?」 

  「那個?」艾薇兒呆了一會兒,猛的撲上去:「死妮子,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別啊!人家關心你個沒良心的。」 

  笑鬧聲響起,張強默默轉身,牛犇隨之默默搖頭,拽住不斷回頭的得福而去。 ……

  「只有星空的寬廣與博大,才能容納我心中怒焰。」 

  從觀景台返回,艾薇兒坐卧不寧,不停地重複著這句話。單單自語,她覺得不夠過癮,還跑到每個人耳邊念叨,比如牛犇和得福商討戰術的時候,她會突然插上一句,然後在兩人詫異的目光中施施然離去,上官飛燕整理衣物的時候,身後會突然一聲嘆息,等被驚嚇后回頭,艾薇兒早已飄然遠走。 

  連張強都逃脫不掉此類煎熬,曾經的特種兵、過去的黑道打手,現在的總裁助理,這間屋子裡,怕沒有人比張強心理素質更好,照樣被艾薇兒折磨到攝魂顛倒。 

  任憑大家如何追問,艾薇兒始終閉口不言,到後來上官飛燕被她惹毛,要去找那個拐賣人心的律師討個公道,結果又被艾薇兒拉回來,聲稱此事非同小可,尋常人、尤其未經人事的少女絕不可以觸碰,如此云云。 

  聽到這種恐怖說辭,無所畏懼的上官飛燕打了退堂鼓,暗自在心裡琢磨,艾薇兒多半和人家發生過什麼.……只不過,那種事情會把人變成這樣? 

  怪怪的。 

  「傾訴的慾望得不到緩解,加上女人天生的感性與特殊的身體構造,內分泌系統因此失調,進而導致情緒難以自控,於是行為變得不可捉摸,非得通過合適但不恰當的途徑進行宣洩……」 

  「啪!」牛犇在得福頭上拍一巴掌:「重點。」 

  「別急啊,重點馬上到了。」得福揉著腦袋回答道:「重點在於,******小姐……艾薇兒小姐這種狀態,待會兒肯定鬧事。此次戰鬥,我們的目標不是打倒誰,而是解除人們的疑惑,避敵鋒芒,團結群眾,為今後的軍校生涯鋪平道路。因此我斷言,她會破壞和諧大局,干擾統一戰線,既不利國,也不利民。」 

  唉! 

  得福的話雖然荒唐,道理可一點沒錯,此次聯誼會,孟飛星本屆新生、除了早已出發的、聯繫不上的、和一些確有事務不能到場者,其餘基本都會參加,無論從哪個角度,都不適合帶著憤怒參加。關於這個,牛犇此前早就和張強做過探討,希望能把艾薇兒留在家中;然而她那副神神叨叨的樣子,誰能說得通? 

  與上官飛燕私下裡揣測不同,牛犇和張強都知道,此事雖因那個律師而起,但在本質上,多半因為那個唐彬,或者別的、一定會參加聯誼會的某人。 

  「沒辦法,強叔多照看點。」 

  「理所當然。」張強自然應承下來,隨後問了句:「關於比斗.……」 

  牛犇笑起來,心知張強擔心的不止自己,還有上官飛燕會否因為此事遭人詬齒,嗯,後者或許才是主要部分。 

  「強叔也怕我輸?」 

  「不過是孩子之間的遊戲,談什麼怕不怕。」張強猶豫了一下,說道:「老闆現在和以前不同,這件事若是單純比斗,輸贏都沒什麼;如果背後有什麼,用不著遷就退讓。」 

  牛犇目光微閃,默默點頭:「知道了強叔,至少不會丟臉。」 

  「呵呵,那我就放心了。」 

  張強拍拍牛犇的肩膀,彼此再商量幾句,不知不覺,赴宴的時間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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