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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第259章 二六六章:不被掌握的密談與密

  古山坳,原本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小山村,坡上谷里,稀稀拉拉居住著百餘人家,分佈談不上別緻,排列也不夠整齊。現如今這裡修建了公路、機場、營房與堡壘,彙集了來自世界各地的人。其中最多的是軍人,不僅數量多,質量精,級別更加恐怖,隨便扔出一塊石頭,都有可能砸到一位將軍。 

  華龍聯邦演習指揮部就設在這裡,參加本次軍演的六位上將中有三位在此,將、校級以上軍官上百,低級軍官與士兵自然更多,此外還有來自各地各方的記者、服務、後勤與工程人員,以及部分留下來的山民等等,大略統計,總數接近萬人。 

  增加這麼多人,還要留出足夠大地方做機場、各類必須運用到的軍用建築和設施,古山坳頓時顯得擁擠起來,過去那種清幽的原野氣息也在各類機械的轟鳴聲中消失得無影無蹤,以文明發展的眼光去看,彷彿人類從農耕時代一下子飛躍到星際時代,反差大到難以接受。 

  如果真的發生戰爭,這種情況不可能發生,且不說這種「混亂」狀況根本不符合指揮部的性質,單從安全形度考慮,保障根本難以做到。另外要提到一點,古山坳距離演習前線、也就是以往兩國的實機控制線不足五百公里,戰爭中,最笨的敵人也知道集中兵力突擊此點,哪怕付出再多代價,只要把這裡山坳炸平,便可宣告勝利了。 

  一切都因為是演習,連指揮部的位置都是公開的。這次演習不僅關乎兩國,還牽動著世界局勢,來自紅黑雙盟各國的記者、觀察員、軍官要實地探訪,並進行全程報道。聯邦總指揮部這邊的情況,帝國那邊也差不多,區別僅在於其所處地原本就有軍隊駐紮,建設與安排相對都比較方便。但那也只是相對意義上的方便,要知道,演習規則中除了對遠程武器做出某些限制,並未規定「不得以對方指揮部為攻擊目標」,也就是說,雙方可以用地面推進的方式攻佔對方的指揮部。 

  某種角度上講,這類規定其實雙方表達勇氣與自信的一種方式。雖然這是演習,但不是不可以較量,知道對方位置,等於在向對方和外界宣告:你們不可能打到這裡來。可以想象,假如在演習中當真出現「一方指揮部不保」的確定局面,定會觸發某些「臨時終結條款」,將演習終止。當然在之後的劃界協議中,國家顏面得到維護的那方需要做出巨大讓步,以實際利益補償對方。 

  以上是最壞打算,雙方推演都認為幾乎不可能發生。事實上,以兩國現有領土面積而言,增加、或者減少幾百公里根本不算什麼,本次演習的目的是簽訂正式簽訂和平協議,而不是為了打仗,甚至不是多佔多少土地;因而在執行的過程中,雙方一方面要表現軍威,告訴世界「我不好惹」,另外要把握好分寸,別讓局面失控,更不能「由於羞辱性的舉動導致一方過於被動」,進而導致災難性結局。 

  上層意志決定了這次演習具有極大的不確定性,雙方似乎都沒想過,由於積怨,軍人在執行這樣的規則時會遇到多少困難,產生多少意外。尤其對某些人來說,「捆著手打架」根本是難以完成的任務,稍不留神,屠刀便會出鞘。 

  未來無法預測,未來從不依照人的意志。時光匆匆,當歷史走到某個關鍵位置,世界就像進入荒秋的原野,積累的孽緣沉澱出厚度,偶然碰撞產生的零星火花足以點燃洶洶之火。到那時,無往而不利的權力突然失去魔力,暴力與鮮血瞬間滔滔。 

  演習剛剛開始,某些徵兆已經顯現,古山坳與對面那個類似的地方不斷接收著來自各地的信息,發出一條條指令。此時此刻,它們就像兩顆跳動的心臟,將人類歷史最恐怖魔頭從沉睡中喚醒。 ……

  整體看,古山坳大概可分為三層,最外面還在進行施工建設,最為混亂,噪音也很大;中間的那層是主要居住地,外部人員、包括從各個地方趕來的記者、禮賓以及部分後勤人員生活在此。最中央是指揮核心,重要角色集中於此,並有重兵把守。 

  這日午後,一條婀娜的身影進入核心區域,急匆匆趕往某處。 

  「葉飛,你給我出來!啊.……」 

  身後跟著氣喘吁吁的攝影師和滿臉尷尬與為難的衛兵,艾薇兒一腳踹向房門。因為用力過猛、加上房門本只是虛掩,氣勢洶洶的美女記者失去平衡,尖叫著撲向地面。 

  啊? 

  攝影師與衛兵慌忙衝上去,結果撞在一起。攝影師大壯佔了體型寬大的便宜,雖然坐倒、設備也摔在一旁,身體並未受傷害。衛兵是個娃娃臉,體型單薄且缺乏經驗,這一撞把腦袋磕在牆上,頓時頭暈眼花,半響不能回神。 

  「艾薇兒,艾薇兒你怎麼樣?」 

  顧不上設備是否摔壞,大壯匆忙爬起來,娃娃臉衛兵盡職盡責,暈暈乎乎依然本能地朝房間里鑽,竟又與大壯擠成一團。 

  「擠什麼呢?」 

  屋裡傳來懶散的聲音,隨即出現一張英俊、但有些頹廢的面孔。葉飛一隻手抱著艾薇兒豐滿的身體,不忘拿兩個倉惶的人取笑。 

  「嘖嘖,送親還是搶親?本少這裡沒紅包拿。」 

  娃娃臉表情迷茫,忘記了腦袋被撞得生疼,心裡想這位少爺剛剛還在悶頭睡覺,怎麼這麼快從床上起來,還能及時撈人。 

  「拿你個大頭鬼!」艾薇兒從其懷裡掙脫出來,整理儀容,低聲警告:「別叫人看見,影響不好。」 

  「我都不在乎,你怕什麼。」葉飛嘻嘻笑著,儼然惡少調戲良家婦女。 

  「死開!」艾薇兒一把拍開鬼爪,「多少眼睛盯著你,還這樣沒正形。」 

  「哎呦喂,你這叫正形?」葉飛歪著腦袋上上下下打量艾薇兒,彷彿對著外星生物。美女記者一路火燒火燎趕過來,儀態全失,風度蕩然無存,剛才那一腳、一撲連鞋跟崴斷掉,要說沒正形,這裡幾個人不分上下,誰也別說誰。 

  「我無所謂。」艾薇兒倒不在乎這些。 

  「我也無所謂。」葉飛立即跟上。 

  「你不能無所謂。」艾薇兒警告說道:「你是和親使者,關鍵人物,萬一傳出不好的消息,沒準兒就會招來姬鵬皇室不滿,甚至連和平協議都泡湯。那樣的話,我不是成了千古罪人。對對對,大壯,趕緊進來,關門。」 

  一通手忙腳亂,不僅大壯進到屋裡,忠於職守的娃娃臉也跟進來,等到房門重新關上,內外變成兩個世界,艾薇兒回身看著葉飛,才發現他的表情有些怪異,眼神陰沉,唇角卻微微上揚。 

  熟悉的人知道,這是飛少動了真怒、即將爆發的前奏。 

  「別生氣了。」艾薇兒知道這是為什麼,輕嘆一聲道,「我知道你不喜歡和親,老實講我也不喜歡。不過那只是形式,雖然有點賣身的味道,好歹利國利民,況且你與光子情投意合,又因為這事與家人和解,有什麼不好。」 

  發現葉飛形容邋遢,艾薇兒過去點著他的胸口,「既然代表聯邦,就得注意形象。你看看自己,大白天穿睡衣,鬍子也不刮.……這要是被人拍到,成何體統?」 

  這番話實在不像安慰,聽在葉飛耳朵里尤為彆扭,冷笑說道:「成不成體統是本少自己的事情,倒是你,急慌慌跑來投懷送抱,是不是想破壞人類和平?這簡直就是犯罪!」轉轉眼珠,葉飛的目光曖昧起來,語氣輕柔而歡喜:「啊對了,本少明白,薇兒對本少余情未了,和親之前仍想與我溫存。不過.……這人是不是多了點,還帶著攝影機。是為了留下見證,當做情物?」 

  「從來就沒有,哪來的余情!」艾薇兒怒目圓睜。 

  「那就是為本少風範折服,忍不住要自薦枕席。」葉飛洒然一笑,語氣幽幽。 

  「放屁!」艾薇兒雖然潑辣,可也鬥不過葉飛,撩拔沒能佔到便宜,反而氣得臉通紅。旁邊大壯毛骨悚然,趕緊躲到角落裡去,裝模作樣查看攝影機能不能用,娃娃臉沒經驗,聽過後朝艾薇兒瞪大眼睛,警告的意味兒十足。 

  「不扯了,談正事。」放棄鬥口,艾薇兒捉住葉飛的衣領,「快說,現在到底什麼情況?」 

  「什麼什麼情況?」葉飛雲里霧裡。 

  「演習中發現有人使用實彈。」 

  「呃……」 

  「別和我裝,你會不知道!」 

  「是的我知道。不過,你關心這個做什麼?」 

  「廢話!我是記者。」 

  「你是記者?」葉飛狐疑的目光望著她:「不是被炒魷魚,跑到索沃爾替牛犇管賬?」 

  「什麼話!是我炒他們的魷魚才對。」艾爾憤怒反駁。「要不是隔著桌子,老娘非一記飛腳,叫那頭肥豬斷子絕孫。」 

  「這事不好辦。」葉飛默默搖頭,「那貨有兒子。閹掉他容易,可要是滅門,不太好吧?」 

  「你已經做了?」艾薇兒這才想起來葉飛知道自己為何離職,嚇了一跳,「別胡來,我只是說說,反正不在那兒干,犯不著。」 

  「呵呵.……聽你的。」葉飛笑了笑,轉移話題道:「甭管誰炒誰,反正沒幹了不是。這麼大老遠的來看我,就別操心那些破事,正好我這裡有.……」 

  「別別。」艾薇兒趕緊叫停,「我重操舊業,在索沃爾自創真理報!這次演習是我頭一回實地採訪,也是真理報的頭一回。必須抓住機會,找到別人找不到的東西。」 

  新聞競爭歷來如此,葉飛並不奇怪艾薇兒如此鑽營,好奇問道:「真理報?牛犇叫你弄的?」 

  「是我自己想弄,得他批准、幫忙倒是真的。」 

  「是嗎?這貨真拿索沃爾當成家了。」葉飛緊擰著眉,表情彷彿便秘。 

  艾薇兒感慨說道:「確實。在那個地方,別看牛牛沒什麼職務,可要是說威望,簡直就像皇帝.……算了算了,別打岔!趕緊和我說說,實彈到底怎麼回事?現在什麼情況?」 

  「這個.……我不能和你講。」 

  「什麼!」艾薇兒的音量陡然提高:「你再說一遍!」 

  葉飛看著她說道:「再說十遍都行,不能講。」 

  四目交集,從葉飛眼裡,艾薇兒看到堅定,還有一絲揮之不去的擔憂,神色漸漸凝重。 

  「情況是不是很嚴重?」 

  「不能講。」葉飛搖頭。 

  「什麼能講?」千辛萬苦才找到葉飛,艾薇兒豈能放棄。 

  「什麼都不能講。」葉飛繼續搖頭。 

  「我可以關機,不錄影,不錄音……」艾薇兒不斷嘗試。 

  「那也不行。」葉飛依然搖頭。 

  「我叫他們出去。」艾薇兒繼續努力。 

  「還是不行。」葉飛只會搖頭。 

  「你!」艾薇兒終於憤怒,甩袖,摔臉,豁然轉身。「大壯,走。」 

  「哎……怎麼就走?」葉飛趕緊攔住。 

  「沒膽氣,沒義氣,沒勇氣,我還留著做什麼?」 

  「不是氣不氣的事。」葉飛無奈說道:「老頭子親自下的封口令,關於這件事情,誰都不準泄露半點。」 

  艾薇兒冷笑道:「如果是那樣,我怎麼能聽到傳言?」 

  葉飛認真解釋道:「那是剛開始,下面的人不知道輕重,有可能傳出去隻言片語有可能。現在不同了,你既然到了我這裡,想必是別的路都走不通,硬闖過來。」 

  以往,艾薇兒長期在公理報,軍界朋友一抓一把,參加本次軍演的也有不少,對她而言,這正是大顯身手的好機會,真理報打響的最佳機會。正因如此,一般消息對艾薇兒根本沒有吸引力,直到她聽說那個傳言,才會想方設法尋求證實,結果四處碰壁,不得不硬闖到葉飛這裡。 

  值得一提的是,等到演習結束后,葉飛與光子就將完婚,成為兩國和平的一重標誌。現今他住的地方位於古山坳核心,一般人別說進來,遠遠看多幾眼都不準。為進到這裡,艾薇兒沒少費勁兒。 

  「你啊,還是放下念頭,去找別的新聞做。」葉飛看著艾薇兒,罕見耐心地解釋道:「關於這件事,知道詳情的人本來就少,誰敢泄露,殺無赦!老頭子這輩子從來沒有說過這樣的話,誰敢違背。」 

  「你也不敢?」艾薇兒語氣嘲諷。 

  「是的,我不敢。」出乎艾薇兒的意料,葉飛竟然點點,老實承認。 

  「飛少也有遵紀守法的時候?害怕被自己的爺爺開刀問斬?」艾薇兒目光不屑。 

  「不是怕這個,我.……」 

  「算了,別說了,不難為你。」艾薇兒再度轉身。「我去找敢說的人。」 

  「別鬧了,我的話你也不信?」葉飛苦笑著拉住,「再說你能找誰?這件事.……」 

  「牛犇。」艾薇兒說道:「我去找他。他一定知道,一定敢說。」 

  葉飛的表情僵在臉上,愣愣說道:「牛犇.……他上前線了啊?」 

  「那我也上前線。」艾薇兒絲毫沒有放棄的意思,「戰地記者也有人做,何況這只是演習。」 

  「這麼大的地方,你上哪兒找去?」葉飛無奈說道。 

  「那就看你的了。」艾薇兒忽然換副表情,柔情似水依過來:「牛犇出的什麼任務,朝哪個方向去,你不會不知道吧。朋友一場,這點小忙都不幫?」 

  「我……」三十年人生從未如此為難,葉飛的臉像苦瓜。 

  艾薇兒再度換了臉色,冷冷說道:「不幫算了,我去找別的人。別忘了,牛犇從索沃爾帶來不少人,我還知道這裡就有幾個。如果所有人都不幫忙,我就和他們說牛犇遇到危險,到時候,你說他們會不會去?」 

  葉飛的臉色變了。演習開始前,他與牛犇、還有從索沃爾帶來的那些人相處過,時間雖不長,但能看出那些人的信念,毫不誇張地說,不論是原來的三十八師官兵還是學員,甚至還有幾名「歸順」的星盜,如今都像膠水粘合在一起,核心就是牛犇。更要緊的是,索沃爾的那段經歷,這些人身上或多或少帶有一些江湖習氣,做起事來心情為先,軍規成了次要的東西。正因為如此,軍神才會特意安排,將他們打散,而且不讓牛犇帶走全部。 

  這些情況葉飛知道,艾薇兒也知道,當真出現那種狀況,難說這些未馴化的「匪徒」會幹出什麼事情。 

  察覺到葉飛的變化,艾薇兒趁火打劫,作勢要出門:「我會告訴他們,牛犇遇到配備有實彈的姬鵬軍隊,正在被追殺,逃亡,需要他們及時支援,而且要帶上軍火.……」 

  「得得,別說了。」葉飛無法想象那是什麼局面,趕緊拖住:「我說還不行嗎?不過你得保證……」 

  想了半天不知該讓艾薇兒保證什麼,葉飛叛逆的一面發揮作用,狠狠咬牙。 

  「去他%媽的,本少受夠了。胡芽兒,去給我守門,任何人不準進來。刀仔,你也去。」 

  沒有任何徵兆,房間里忽然多出來一個人,彷彿之前一直隱形。與此同時,娃娃臉挺直身體,紅著臉默默補充:「我不叫胡芽兒.……」 

  「走吧。」刀仔隨手捏住其肩膀,半擰著走出房門。 

  「大壯,你也先出去。」 

  終於得償所願,艾薇兒心花怒放,回身,鼓掌為飛少喝彩。 

  「這就對了!想做就做,才是我的飛少!」 ……

  半個小時后,艾薇兒再不像之前那樣興高采烈,嫵媚的面孔變得煞白。 

  「這些……都是真的?」 

  「真的。」葉飛鄭重回答。 

  「那怎麼辦?」艾薇兒急忙追問。 

  「怎麼辦?我說的可不算。」葉飛苦笑著回應:「得看雙方溝通的結果,再看那幫老傢伙怎麼想,怎麼做。」 

  「那怎麼行!」艾薇兒才不關心什麼老傢伙,惶急說道:「要不,趕緊組織點人,去支援牛牛?」 

  「出現那種情況,還談什麼支援?支援,支援.……」 

  心中野火被艾薇兒點燃,葉飛先是苦笑,念著念著,神情慢慢變得古怪、衝動、甚至有些詭異起來。 

  「支援,支援……聽來不錯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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