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夢魘
黑夜肆無忌憚的吞噬著白日的喧囂,空空的隻留下陰冷與寂寞,躺在床上的易明此時卻仿佛被黑暗緊緊的包圍著壓抑得幾乎喘不過起來,但是無論他怎麽迎著那從黑暗中出現的亮光跑著,卻始終無法接近那出口。
四周沉靜得沒有一絲響動,他甚至能夠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音,然而他卻不知道為什麽還是堅持繼續在跑著,即使他離出口依舊是那麽的遙遠,仿佛他的身子被施展了一種魔咒,讓他情不自禁的追著那光跑著。
等到他倒在地上再也無法站起來時,迎著那束光線他模模糊糊的看著一個人的身影,慢慢的那股光線開始柔和甚至暴露出那個人的模樣,而當他清清楚楚的看見那個人的模樣時,那個女人真是白琳,隻見她露出如同百合一般清香的味道的笑容,仿佛攝人心魄一般的攝入他的心裏,但是一會兒他卻感覺到身體開始泛著撕裂一般的疼痛,尤其是他的心……他想要站起來,甚至想要衝到那個她的麵前牢牢的抓住他。
然而他卻發現他什麽都做不了,他的身體甚至絲毫不能動彈,最後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從黑暗中出現一個背對著他而看不清楚樣貌的男人,隻見他親密的將白琳擁抱在一起,兩人相擁著甜蜜的越走越遠,任憑他在他們背後怎樣的苦苦哀求和嘶吼,那個女人始終沒有停下腳步。
他的身體慢慢的被一片又一片的撕裂,他可以看到自己的心在流著血,他躺在血泊之中,目光卻自始至終都一直在追隨著那個女人留給他的背影……
“不!”不要離開他,易明滿頭大汗的從睡夢中驚醒,他感覺到他的眼睛有些酸痛,他伸手一摸,才發現他的眼睛已經流出了淚水。
這個女人到底是誰?為什麽他的腦海裏對於她的沒有一絲記憶?甚至當他每一次試圖去想起那個女人的記憶時,他的頭都會疼得他受不了,到最後他的腦袋裏依舊是空蕩蕩的沒有一點關於她的痕跡。而這些噩夢也看起來那麽的真實,真實得每一次都讓他的心像是撕裂一般的疼痛。
什麽叫做是曾經的愛人……難道他們之前真的經曆過一次刻骨銘心的愛戀,但是夏雪明明告訴他,他的生命裏唯一最愛的隻有她一個人!
易明再也睡不著了,他甚至對於剛才所夢到一切有些恐懼,他不想要再次去體會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硬扛著直到第二天清晨黎明時候。
然而令他想不到的是,自從見了那個女人之後,她仿佛已經在他的心裏烙下了深深的痕跡,或者可以說喚醒了一直以來埋藏在他心底裏的東西,一整天他都精神恍惚,稍不留意那個女人的臉又會突然從腦海裏麵躥出來浮現出來,這讓易明煩躁不堪。
令他更加痛苦的是,他接下來的好幾晚上都一直在做著同樣一個噩夢,即使他潛意識隻到他所處的可能隻是一個夢,一個虛幻的世界,但是他卻始終無法從裏麵掙脫出來,每一次都是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女人和另一男人幸福的在一起,而他卻隻能承受著痛苦不堪的折磨。
夏雪對於易明這幾天的精神狀態是極為不滿意的,當易明又一次在和她共進晚餐時卻走了神時,夏雪的不滿徹底的爆發出來了。
她放下手中的刀叉,抿了一口紅酒,然後拿出手帕擦了擦嘴,似乎是不經意的說道:“易明,你最近有心事嗎?”但是如果易明此時仔細的觀察夏雪的麵目表情,就會發現即使她溫柔體貼的嗓音也無法掩飾出從她眼裏放出來的陰冷。
易明身體猛然變得有些僵硬起來,他不自然的錯開和夏雪目光的對視,低著頭,淡淡的說道:“沒有,別瞎想啊!親愛的。”
夏雪卻不相信易明,他自從失憶以後兩人在一起的時間也算是不短了,她自然還算是比較了解易明的性格,如果不是有什麽事裝在他的心裏,那麽他就不會在剛才那一刻顯得神情那麽不自然,甚至目光都不敢跟她的眼睛對視。
她必須對易明十分小心的看護著,她不會讓他們現在在一起時出現一絲紕漏,lucy那個女人顯然還沒有放棄想方設法的將他從自己身邊帶走,無所以論如何她都要牢牢的掌控著易明。
不過,夏雪倒是還有些沉得住氣,對易明說話的語氣更加柔和了,甚至帶著小女人的嬌嗲,略顯委屈的說道:“易明,難道到現在還不信任我嗎?易明,我……”她盡力的去偽裝成一副被易明的隱瞞和不信任所傷害的小女人形象。
夏雪十分清楚現在的易明的心裏薄弱點,隻要她稍稍露出一點不滿委屈甚至是傷心,都能夠成功的擊碎他的防線,隻是這次她卻失效了,因為她很明顯的從易明的表情中看到了猶豫和掙紮的神色。
他的嘴唇隻是輕輕的顫動了一下,最後仍舊說道:“真沒事啊,雪兒……”易明始終是微微低著頭的,這樣一來自然錯過了夏雪瞬間的臉色變得鐵青色,瞳孔裏閃過一絲陰狠的目光。看來易明是真的有事在瞞著自己,更甚者這件事的來頭絕對會是不小的。
當易明再一次從深陷於黑暗之中被驚醒時,他的精神徹底被每晚這種無休無止的噩夢所折磨得幾乎快要崩潰了。而這時候,今晚留在易明的公寓裏的夏雪一直都躺在易明的身邊,她也被易明的動靜給驚得從睡夢中醒來。
當她看到易明的身上全都是虛汗時,臉色蒼白且帶著恐懼,她連忙抱住易明的身體,柔情的說道:“親愛的,怎麽了?你做噩夢啦?”
易明像是猛然間有了一個依靠一般,他也緊緊的回抱住懷裏的女人,他的心仍舊擺脫不了剛才沉浸在夢魘時的恐懼,直到他的身上有了夏雪的溫度,他才漸漸安定下來了。
夏雪就此情景自然就很容易聯想到易明這幾天的精神狀況不佳,她趁機再一次對易明挑明,“易明,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易明見此已經瞞不過去了,再加上這一段時間他已經被那個女人的出現折磨得心力交瘁了,看著夏雪一臉溫柔而信任的眼神,他內心裏不禁湧上了一股愧疚的感覺,他這些天來都一直想著另外一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女人,但是現在甚至直到將來,這個躺在他懷裏的女人才是唯一陪伴在他身邊的人。
他決定對夏雪說出實情,或者他更想從夏雪嘴裏直到關於那個女人的事兒。因此他沉默了一會兒,像是下定決心一般,目光靜靜的看著夏雪,“雪兒,前幾天我見過一個女人……”
夏雪的冷色瞬間變得僵硬,但是她強壓住自己的怒火,仍然在嘴角處扯出一個僵硬的微笑,聲音軟糯而帶有誘惑力的說道:“那她是……”
易明有些小心翼翼的一直注意著夏雪的表情,生怕她的臉上會出現傷心或者憤怒,然後他才緩緩的說出,“她說,她叫白琳。”
白琳!僅僅是從易明的嘴裏聽到這個女人的名字都會讓夏雪的心膽顫不已,她的眼裏放射出陰冷狠毒的目光。
又是這個女人,她終究還是出現了!這個不自量力的女人竟然還敢再一次出現在易明身邊,不!她休想從自己身邊再一次將易明搶走!現在易明是屬於她一個人的,沒有人能夠再去破壞他們之間的感情。為什麽這個女人還不消失?
易明察覺到夏雪的不對勁,以為是自己去見別的女人而惹得夏雪不高興了,他連忙解釋道:“我不認識她。雪兒,你放心,我和她什麽關係都沒有。”
此時的夏雪表情有些奇異的扭曲,她冷笑著說道:“沒錯!你根本就不認識她,你和她沒有任何關係。”然後她的手緊緊的握住易明的手,目光像是溺水一般的人抓住最後一根稻草,眼裏充滿了瘋狂的神色,“易明,你答應我……你一定要答應我!再也不要不見那個女人,不要去見那個女人。”說道最後,夏雪的尾音甚至帶著尖銳的嘶吼。
易明被夏雪的過度反應給嚇住了,他隻能緊緊的抱著夏雪,不停的安慰著夏雪,毫無猶豫的點頭答應道:“我答應你,我答應你……”
其實,白琳一直以來就是夏雪心裏長出來的一根刺,即使她暫時將這根刺清除掉,但是趕不及那一天她又重新冒了出來,而讓夏雪的心被紮得鮮血直流。白琳這個名字每一次出現,都對於夏雪來說是她恨不得處之而後快的人,隻要有她在,那麽自己的路永遠會被她擋住,自己所擁有的東西也會通通被搶走的。
在此刻,依偎在易明懷裏的女人的目光是那麽的陰狠,而易明卻絲毫沒有察覺出夏雪的詭異,他隻是簡單的將夏雪的反應歸咎於是害怕另一女人來奪走他的恐懼。
夏雪坐在咖啡廳裏麵,神情慵懶且傲慢的喝著咖啡,這時從她身邊經過一個相貌極為普通的男人從她桌子上拿走了一個信封而後又匆匆的離開了,她像是沒有注意到一樣依舊淡定的品味著咖啡。其實讓人不知道的是,一場交易在剛才已經被達成了。
男人離開咖啡廳後,上了一輛銀白色的麵包車,等他拆開信封時裏麵落下來的是一張20萬現金的卡和一張照片,背後麵寫著詳細的地址,而相片裏的一家三口正是白琳抱著兒子艾寶,而身後摟著她的是她的丈夫艾一寧的全家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