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番外四 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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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是非常脆弱的生物。
這一點,從很久以前梅瑞緹絲便知曉了，並且深以為然。
弱小而脆弱,非常容易死亡，但是數量卻是最多,並且情緒豐富是非常美味的食物提供來源。
梅瑞緹絲生命的第一個千年他一直待在族內。
梅瑞緹絲生來力量便高於其他人魚，他被內定為下一任族長繼承人。
人魚是十分團結且排位的種族，同樣，他們非常尊重強者，因而梅瑞緹絲受到了族人的尊敬。
在第一個千年結束，梅瑞緹絲的力量超過了曆代所有的深海人魚族長，他在自己繼承族長位置前出去了一趟。
托他實力強勁,雖然擁有即使在人魚族中依舊醒目的美貌,梅瑞緹絲也是有驚無險的回來了。
前組長詢問梅瑞緹絲這次出去感覺如何，梅瑞緹絲想了想，用到了自己在人類中學到的新詞匯：很無聊。
人魚是十分長壽的生物，在第二個千年裏,和梅瑞緹絲同期誕生的人魚們紛紛找到了自己的伴侶,誕下了自己的後代子嗣，而梅瑞緹絲依舊孑然一身。
他本來以為自己會一直這樣下去，似乎能夠提起他的興趣的也就是品嚐各種不同的情緒了，直到有一天
魔法之海闖進來了一個人類。
一個落魄的、狼狽的人類。
在周邊的結界被觸動的時候，梅瑞緹絲便過去了，他偽裝了自己的相貌，試探了對方。
一個擁有傳奇資質的靈魂,即便是欲/望淡薄的人魚也感到了心動。
於是順水推舟的，梅瑞緹絲和這個人類簽訂了契約。
然而麻煩也接踵而至，魔蟲後所操縱的傀儡後腳便來了，梅瑞緹絲輕易的將他們消滅，卻被蟲後反咬一口，染了一手腥。
正好族長也當膩了，梅瑞緹絲便直接加入了黑暗陣營，然後去了去了冰海居住下來。
日子總算清淨了。
然而人類看著他的眼神卻帶上了愧疚，他似乎是認為因為自己才令人魚不得不遠離自己的族群。
梅瑞緹絲懶得去跟他解釋，橫豎人類不過是他預備吃掉提升自己的食物。
在冰海的生活好像和在族裏沒有什麽區別。
在這一天，冰海忽然來了個客人，梅瑞緹絲看著對方：“我好像有兩千年沒有見過你了。”
那人笑了笑，沒有說話。
人魚將人類趕到別處去，讓他不要妨礙自己和故人相會。
故人看著人類略微失落的背影，忽然道：
“那個人，或許是你未來的伴侶。”
雖然他說的話一直都很有道理，但是這一次梅瑞緹絲無法同意了。
“我不覺得自己會找一個伴侶，就算找，也不會找那麽脆弱的生物。”他道。
“或許吧。”對方道。
人魚有些不開心了，在他看來，自己是絕對不會找一個短命的人類在一起的，恐怕還沒處出什麽感情對方就一命嗚呼了吧？
真要找個伴，他寧願選自己的侄子。
故人待了一會便離開了，梅瑞緹絲覺得有些不開心了。
因為他知道，他不會再見到這個人了。
這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麵。
至於他說的那句話……怎麽可能。
然後便被啪啪啪的打臉了。
深海人魚最喜愛的食物是人類的原因，便是因為他們的情緒燦爛激烈，繁複多彩。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人魚發現人類總會用一種，十分複雜的目光注視著他。
他將視線投過去，人類便很快回避開來，仿佛自己剛才根本沒有偷偷看著他一般。
梅瑞緹絲一開始不在意，但是久了以後也不由奇怪起來：他有什麽好看的？
若是靠得太近，人類便開始心跳加速起來，麵上也開始發紅，但還是擺著那副鎮定的表情。
人魚覺得有點意思。
往日他的族人雖然敬重他，但並不會多麽親近，實力和地位造成了他們之間的梳理。
侄子雖然可愛，但是還是十分向往著外麵的世界了，盡管梅瑞緹絲並不怎麽能理解，外麵對他來說有點無聊。
隻有人類，因為契約的緣故，不得不一直呆在他的身邊。
這是第一次，有一個人這樣形影不離的跟隨在他左右。
他竟然覺得這種感覺並不討厭。
橫豎人類很乖巧，就算是當做寵物養在身邊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去殺魔蟲後的前夜，人魚對人類說，如果她死了，那麽我們之間的契約便完成了，到時候我會吞噬你的靈魂。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梅瑞緹絲仔細的觀察著人類的情緒，卻發現他有些怔愣，有些激動，也有一絲微不可查的失落。
卻獨獨沒有臨時之前的驚慌和害怕。
這樣他又滿意了一些，畢竟梅瑞緹絲討厭太過呱噪的生物。
魔蟲後的實力並不弱，但是她是打不過梅瑞緹絲的。
然而他還是傷了一道在手臂上。
狡猾的蟲後將毒液注入了人類身體裏，梅瑞緹絲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留下來把人類給救了下來。
因為蟲後逃走，所以他們的契約維持了下來，梅瑞緹絲又隱隱後悔起來，因為蟲後留下的傷因為毒素而開始時不時抽痛，他討厭這種滋味。
如果他能夠吃掉人類的靈魂的話，那他就不用忍耐這種痛楚了。
但是當人來醒來後，看到他身上的傷之時流露出的表情和情緒，梅瑞緹絲又有種異樣的情緒，就好像每次吃飽之後的那種滿足感。
那種後悔感消失了。
梅瑞緹絲本以為人類會在自己身邊待的更久一點。
然而即使有了人魚的眼淚，魔蟲後的毒素依舊在不斷的破壞他的身體，人類一天天的虛弱下來了。
他死了。
……
梅瑞緹絲很平靜。
人魚本來就是感情淡漠的生物，人類的死並未讓他感覺有多悲傷。
因為從一開始，他便知道，這種脆弱的生物是無法在自己身邊停留多久的。
梅瑞緹絲把玩著手中的光團，如此想到。
人類的死去，但是他的靈魂卻被深海領主給拘留了下來。
沉默良久，人魚最終在靈魂上施加了一層封印。
人類生前便因為自己的靈魂而吸引來魔蟲後，導致自己的國家和家人滅亡。
有了封印，這種慘劇便不會再發生。
做完這些，人魚才鬆開了手，任由靈魂飄走。
應該過不了多久，便會轉世了吧。
梅瑞緹絲並不慌張，因為隻要他們之間的契約還存在，命運線總會牽引著他們再度相聚的。
然而兩百年過去了，他還是沒有等到人類的轉世。
在那之後梅瑞緹絲也試圖圈養過別的人類，然而他們都跟最初的那個不一樣。
他感到了無聊。
寒風呼嘯的冰海，除了他和那些沒有自我意識的動物，再沒有別人。
他開始睡得越來越長。
在某一天的時候，梅瑞緹絲破天荒的給自己占卜了一下。
占卜的內容除了他再無別人知道，而人魚在看了之後，下了一個決定。
他留下一封信給自己的侄子，然後去往了地下最深處的時間長河。
他躺了進去。
梅瑞緹絲閉上了眼睛，很快便感受到了一絲困意。
“晚安。”
他對自己說道。
再度醒來之後，他應該就會見到那個人類了吧。
到時候，他一定會……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