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布網
今天是周五,但這個時候大多數人還在上班上學,玉華商場的人流量還不是很大,所以幾十號便衣警察沒有同時湧入商場,而是分開幾個幾個的進去,就像普通顧客一般,根本看不出什麽破綻。
除非凶手已經提前預知警察會在這裏抓他,不然不可能察覺到什麽。
同時在魏高源的指揮下,已經有警察扮成了商場的保安、一些出入口櫃台的銷售員等,總之整個商場已經形成了一張無形的由警察構成的捕捉大網,現在隻等待著某個人走入這張網中。
布置好後,所有警察都和這個商場完美融合在了一起,看起來依舊是風平浪靜的樣子。
魏高源穿著一身休閑裝,帶著林子衿和小允在一家冷飲店吃著冰淇淋,神態自然,顯得非常輕鬆,林子衿看著心裏佩服不已,心想老警察不僅破案厲害,而且還有著超高的演技。
魏高源喝了一口涼茶,整個人靠在座椅上,一副非常享受的樣子,同時他小聲的說道:“說起來還挺諷刺的,我們借助於凶手留下的信息才找到這裏的,總有種那凶手是在考驗我們智商的感覺。”
林子衿微笑著說道:“話雖這麽說,破解掉凶手留下的信息,也是偵破案件的關鍵部分嘛。”
魏高源把雙手枕在腦後,說道:“所以說啊,這事還是得感謝你。”
林子衿抽出一張紙巾,幫小允擦了擦嘴角沾掛著的冰淇淋,然後才說道:“魏叔,你不用一直說這事兒,我覺得我還是運氣好,剛好想到了那些方麵,感覺就像瞎貓碰到死耗子。而且我們今天能不能抓到那個凶手,也要看運氣的。”
“烏鴉嘴。”
“不不,因為這事的不確定因素太多了,凶手會隨時改變主意,他的目標也可能出現什麽問題,所以還真不敢百分百的肯定。”
“好吧好吧,不過我覺得有你在,咱們的運氣應該不會很差。”
林子衿苦笑了一下,心說我的運氣真的不差嗎?感覺這段時間跟柯南似的,走到哪哪出事啊,怎麽都談不上運氣好。
兩人一直在談著話,但都沒有互相看對方一眼,兩雙眼神自始至終都沒有接觸過,如果沒有聽到他們說話的內容,根本看不出來他們正在聊得火熱。
沒人知道凶手會什麽時候出現,也沒人知道他會什麽時候動手,凶手臉上絕對不會寫著“凶手”二字,所以總的來說,這是一件需要耐心和敏銳觀察力的事,真正執行起來也有著不小的難度,畢竟時間一長任何人都會有所鬆懈。
隨著時間推移,時間很快來到正午時分,為了讓便衣警察表現得正常一些,得到魏高源的同意後,楊誌軍便讓他手下人去吃飯了,當然不是所有人都去,一次隻能去三個人,等這三個人回來後,下一批才能去。
過了正午,整個商場都換了一輪的顧客,依舊沒有任何動靜,也沒有發現什麽比較可疑的人員。
問了林子衿的意見,再從前麵三起作案規律開看,可以排除凶手是該商場的工作人員,而第二個結論就是,現在這個時間段,凶手不會動手。
人流量確實有點少,動手殺人的話就會非常醒目,凶手已經再兩天內殺死三個人了,而且都沒有留下明顯的痕跡,證明此人智商也不算低,多半不會傻到在光天化日之下持刀殺人。
所以凶手極有可能會在晚上動手,一是黑夜會給那類人帶來安全感,二是第二天就是周末,不少人會選擇在星期五放鬆放鬆,買買東西,看看電影什麽的,很晚才回去,在星期六的早上睡個懶覺。屆時人流量會爆增,人多到一定程度,就會成為秀凶手最天然的屏障。
雖然話時這麽說,但所有警察並沒有放鬆警惕,隻是精神沒那麽緊繃了,都開始安靜的養精蓄銳,等待著夜晚的降臨。
……
其實周林夕一直以來都不恨那些女人。
無論是廉價的街頭妓女,還是那些每個月的包養費高達好幾萬的富豪情人,他都覺得她們是一樣的,一樣的可憐,一樣都是那些肮髒男人的玩物,她們本質上的作用,就是滿足那些男人過剩的欲望,她們很值得同情,她們無法選擇自己的性別,這個世界從古至今都對女性很不公平。
所以周林夕要殺死她們,他不是懷著恨意去殺人,而是帶著聖母一般的憐憫,他覺得他是在拯救她們,他能讓她們解脫,死亡之後,便不再會有任何痛苦了,也不用再看到那些男人醜惡的嘴臉,那些女人才能真正成為“自己”。
在周林夕十歲那年,他的父親因為另一個女人拋棄了他和他的母親,卷走了家裏所有的錢,一星期後,周林夕大病一場,由於交不起醫療費,差點丟了性命。
他的母親用還未走形的身體換回了醫療費,待周林夕康複後,又換回了他的學費,生活費,換回了名牌衣服,換回了各式文具。
周林夕還記得,他母親接待男人時,都會讓他出去玩,然後和男人在最裏麵那件黑屋子裏待上一段時間,那時候的周林夕就已經知道,這是一場交易。
但他不會覺得自己母親髒,隻是覺得她很可憐。十歲的孩子,三觀還未完全成型,但這種“憐憫”似乎是從靈魂深處發出的,是天生的。
兩年後,厄運再次降臨了這個一直充斥著不幸的家庭——周林夕的母親先是染上了梅毒等各種性病,緊接著檢查出了艾滋。
他母親開始依靠毒品減輕痛苦,於是,不過十二歲的孩子,親眼看著自己母親迅速變得皮包骨,身上出現似乎隻有屍體才會有的斑點,身體不斷的散發著惡臭,一直躲在陰暗的房間裏,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當他母親再次麵臨病疼,又沒有毒品時,那一聲聲痛苦的呻吟便像一顆顆釘子,一下一下的敲進了周林夕的心中。
他覺得自己母親真的太可憐了,他想幫她,幫她結束這一切。
終於有一天,在一個深夜,他拿了一個厚實的枕頭,捂在了自己母親的頭上。
他母親並沒有掙紮,似乎一直在等待且期待著這一刻,很安靜的離開了這個充滿罪惡、絕望、痛苦的世界。
那是周林夕第一次殺人,殺的是自己唯一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