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 懺悔的淚水
眉心怨骨，在林子衿跟隨師父葉雲修學藝這麽多年僅見過一次，而且祭煉的還不完整，但那個時候，連葉雲修都差點著了道，能讓自己的師父都吃癟的東西，林子衿自然印象十分深刻。
想要祭煉眉心怨骨需要耗費很大的法力，而且輔佐的幾樣陰料不太好找，耗時也十分之長，不過，一旦祭煉完成，其可怕程度也是超乎想象的。
霍伶児回到村子不過幾個月時間，就算自徐晴晴死的當天就開始祭煉，也絕對還不足以為完成。
但是，從前林子衿見到的那一次，對方是將眉心怨骨當成法器來使用的，事實上這也是對於邪修來說最為正確的用途，一般來說，人類的骨頭對於邪修來說，是最為理想的法器。
像大腿骨之類的普通骨頭，製作出的，也就是普通法器，而頭骨，一直被傳為是人死後靈魂所經過的最後一個地方，所以製作出來的法器對於邪法的輔助和加強有著十分可觀的效果。
而至於橫死的胎兒，眉心怨骨，甚至是修法者的頭骨和眉心怨骨等，更是邪修們爭相哄搶，夢寐以求的製作法器的材料。
從古至今，不知有多少正道人士在死於邪修之手後，成為了他們的材料，連靈魂都不得安息。
不過，對於霍伶児來說，的確根本沒必要把眉心怨骨祭煉到最強，因為她並不是為了增強自己的實力，隻需要幾個月的時間將怨氣滋養到一定的程度，再通過眉心怨骨幫徐晴晴增強實力才是他的目的。
“霍姑娘，你……好糊塗啊！徐晴晴本身就已經是以怨恨而行動的厲鬼了，誰攔她，她就殺誰，哪怕是無心的或者怎樣，她根本不管，不濫殺到無辜的可能性無限接近於零，你怎麽能這樣做呢？那眉心怨骨現在在何處？我們必須趕緊將其毀掉，你是否現在還在祭煉？”
看著林子衿和唐豔紅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霍伶児早就猜到了，會是這樣，畢竟眉心怨骨有多麽可怕，從前曾領教過它威力的正道中人比邪修們更加清楚。
“很遺憾，我現在也不知道晴晴的眉心怨骨在什麽地方，它不見了，跟我那些用來施法下咒的陰料以及我這些年來收集到的法本一起不見了，盡管我把它藏在了一個極為隱秘的地方，可它還是不見了，也許在這世界上，根本沒有不透風的牆和永遠的秘密吧。”
“總之它不見了，我也不知道它現在在哪裏，但我能夠肯定的是，晴晴的怨氣沒有繼續增長，這也就是說，不管現在她的眉心怨骨怎麽樣了，遺失了，還是被人盜走了，都沒有人繼續再祭煉它，或是沒有那個能力祭煉它，但是如果不將其摧毀，晴晴的實力雖然不會一直增長，但就算是保持在那個程度，我們也依然是處在極為被動的狀態，但是，我現在無能為力……”
霍伶児看向依舊沒有醒過來的六個孩子，不再說話了。
事實的確如此，挺讓人絕望的，渺茫的一點點希望，都寄托在他們這六個孩子身上，這也許就是所謂的“解鈴還需係鈴人”吧。
“我不需要你們償還什麽，無論經過多少次，我所能做的，也僅僅隻是不恨你們而已，原諒，沒有那個可能，也更加無從談起……”
終於，伴隨著一聲呢喃，王天海毫無預兆的睜開了雙眼，淚水自眼角滑落，他茫然的看了看四周，還沒有從夢境中完全清醒過來，長時間循環經曆那些噩夢，使他現在有些分不清這是現實還是仍舊是噩夢。
“我……回來了？”
三人連忙湊了過去，林子衿拍了拍王天海的肩膀，遞給他一瓶礦泉水：“沒錯，你回來了，喝點水吧，平靜一下，適應這真正的現實，然後跟我們講講在這夢中，你都有些什麽樣的感受吧。”
王天海接過礦泉水，有些迫不及待的擰開，“咕咚咕咚”的灌了幾大口，從來沒有如此甘甜可口的水滋潤著他快要幹枯的喉嚨和嘴唇，也給他空洞茫然的眸子中注入了一絲生機。
“無邊無際的痛苦，無休無止的痛苦，每一分每一秒都被痛苦包圍著，周圍人的嘲笑，對自己命運的不甘，以及拚命努力最後卻依舊不堪一擊的被人狠狠踐踏的無力，這種種的一切，令我難以想象，無法承受，剛一開始我就產生了退縮的念頭，而他，被動地承受了這一切，而我們，是施暴者，是元凶，我也終於明白，他為什麽會這麽恨我，這麽多次，我已經進入了角色，剛開始，我還試著去原諒，可是無論怎麽樣，我的心中都隻有憤怒和憎恨，根本興不起一絲原諒的念頭，直到這最後的一次，也仍舊是一樣。”
“我可以做到不恨，但這已經是極限了，林大哥，我……我想放棄了，讓他殺了我吧，乞求原諒，博取同情，是對他更大的不公平，做錯事的是我們，卻要求他委曲求全，我真的做不到……讓這一切結束吧，經曆過這些之後，我無法想象還有什麽能嚇到我，我已經決定了，無論徐東鳴怎麽折磨我，怎麽虐待我，最後將我殺死，我都無怨無悔，哪怕最後能讓他消一點點氣，感到一絲的解恨，我也就能稍稍放下一些自己心中的愧疚了……”
當絕望和折磨，怨恨和憤怒達到了一定的程度，不恨都已經是最大的極限了，更別提什麽所謂的原諒，而肯放下恨，說明他本身是一個很善良的人，即使這樣了，最終都還是能放下怨恨和憤怒。
林子衿相信，徐東鳴和徐晴晴最終也能放下憤怒，但是正如王天海所說，這樣實在對他們太不公平了。
他甚至都想不出什麽話來勸導王天海，他甚至覺得自己現在所做的一切根本就是在扭曲是非黑白。
“所以啊，人們應當懺悔，為自己所犯下的錯誤，誠信懺悔，然後去改變，不再犯相同的錯誤，不再重演相同的悲劇，你如果死了，一了百了，你的父母呢？家人呢？你活著，可以改變更多的人，這樣，比起死，更加能夠贖罪和償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