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七十五章 解惑（上）
屍王看著這個自己十分器重和信賴的部下，沉默了好半晌。
並不是他不想說，而是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怎麽說。
記憶這東西真的是不夠人性化的存在，從好處方麵來說，它可以保存住令一個人最快樂最幸福的片段，讓這個人永遠都忘不掉，可偏偏那些讓一個人恨不得永遠都沒有看見過的，讓人恐懼、憤怒、悲傷和痛苦的畫麵，它也全部都保存了下來，有些時候還比那些美好幸福的畫麵更加難以忘記。
每個人都多少會受到那些痛苦回憶的侵擾和折磨，畢竟活在這樣的世界上，又是這個世界上感情最為複雜的生物，沒有哪個人是可以一輩子都無憂無慮，始終一帆風順開心快樂的。
當初發生的事情對於屍王來說自然算不得痛苦，令他痛苦的記憶還在更深處，可是因為炎尊在他心裏很重要，所以他不希望炎尊得知這些明擺著會讓其感受到傷痛的過去。
一直以來都抱著這個念頭的屍王守口如瓶，一個字都沒有對炎尊透露。
可從過去時常看著炎尊因為腦海中的記憶碎片侵擾而夜不能寐，到現在看到炎尊急於想要擺脫這一切卻反而更加痛苦的模樣，屍王真的於心不忍。
他早就預料到會有這麽一天，—可是卻一直自己騙自己，並且發自內心的希望這一天不要到來。
可既然這一天真的已經來了，他也很清楚，自己必須把當年的真相全部告訴給炎尊。
“好吧，我剛才答應過你會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訴你，也就不能對你的問題有所回避，當年的真相，先回答你的第一個問題好了，這應該也是你最迫切想要知道答案的一個問題。
其實我想你應該也已經猜到幾分了，其實郭道成並不是你的前世，郭道成從來就沒有死，那些記憶碎片也都是你自己的，隻是你不記得了而已。
‘簡單來說，你就是郭道成，炎和郭道成從頭到尾都是同一個人，並沒有什麽前世今生之談，我隻是讓你修煉了一部特殊的功法，並且用我的屍毒延緩了你的生命而已，否則你根本不可能活到現在。”
屍王說得沒錯，其實炎尊已經猜到了幾分，隻是一直不敢確定，也不敢相信。
畢竟這世界上最強大的力量不是其他，正是時間。
沒有什麽能抵擋得住時間的侵蝕，在時間麵前，沒有任何事物是永恒的，除了時間本身。
生物其實都是很脆弱的，尤其是人類，無論是多麽具有天賦和才情的一代天驕，百載過去也會化作一捧黃土。
他郭道成雖然擁有中位力量，卻不過也隻是活人一個，一輩子最多活一百五十年也就算了不起了，是不可能從太古時期活到現在的，隻有本身就算不得活物的僵屍才可以，所以他才不敢相信自己就是郭道成。
可當屍王解釋了之前自己所做的事情之後，炎尊一下子便明白了。
他相信屍王不會騙他，之前自己感受到的心髒的跳動和那殷紅的鮮血也證明了屍王所言非虛。
“陛下，為什麽我的身體沒有被屍毒侵蝕？就算我真的是郭道成，當初也真的沒有死，但您的屍毒有多恐怖您自己最清楚，我當初不過是個孩童，怎麽可能抵禦得了您屍毒的侵蝕？屍毒種下，恐怕不過幾息之間，我就會被屍毒完全侵蝕，從活人直接變成屍體，然後再變成僵屍，結果也隻會是一樣的啊，難道……”
屍王深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沒錯，關鍵就在於我給你修煉的那部特殊的功法，還有你體內的火之力。炎，你知道墮凰族嗎？”
炎尊愣了愣，而後點點頭：“我知道，傳說墮凰一族的先祖本來都是擁有正統血脈的神獸鳳凰一族的一份子，卻因為背叛了鳳凰一族而被貶下了凡塵。不過這一切始終都隻是傳說，墮凰一族在當時的妖族裏麵的確存在，而它們族中的強者普遍實力都很強。
但說到底鳳凰和真龍都是傳說中的存在，是否真的存在都還說不清楚呢，畢竟所謂的天境巔峰之後便是封神這種事情並沒有親身經曆過的人現身說法啊，說不定所謂的神都隻是比我們更高位麵的強者而已。”
屍王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這種說法挺有趣的，而且倒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正如你說的，我們誰都沒有經曆過天境巔峰之後封神的那麽個過程，也沒有任何經曆過的人出來現身說法，憑借幾塊所謂的神骨，幾個眼看著有人突破天境巔峰飛升神界的傳說就說什麽凡間的生物可以修煉成神也未免太過可笑的一些，神的確存在，但他們究竟從前是不是來自凡間就不清楚了。
總而言之，墮凰一族除了那邪惡嗜血的性格和傳說中慈悲善良的鳳凰並不一樣以外，恐怕是比鸞族等等所謂鳳凰的後代更加接近鳳凰的一族了，它們一族有這麽一門內功心法，作為隻有族中直係血脈才能修行的不傳之秘，這門功法……”
“不滅天功……您是說您給我修煉的那門特殊的內功心法，是墮凰一族的不滅天功？”還未等屍王說完，炎尊有些失神的喃喃道。
屍王微微點頭：“沒錯，看來你是聽說過啊，想必是洛辰楓的部下告訴你的吧，不管怎麽樣，既然你聽說過，這門功法的玄妙你應該清楚。
我有我的考慮，當時你體內的火之力就像現在這樣暴走，在你無意識也完全無法操控的情況下燒死了那隻陰蛛妖，之後還點燃了整座大山，如果不是洛辰楓和第一代的排名前三的妖王阻止你，恐怕在你生命耗盡之前，都能摧毀大半個妖族管轄範圍內的人族領地。
你的性命微在旦夕，為了講你救活，我隻能出此下策，不滅天功是隻有墮凰一族才能修煉的，其理由不光隻是這是它們一族的鎮族之寶，還因為隻有擁有它們血脈並且是火屬性的存在才能修煉。
我從墮凰一族那裏搞來了不滅天功的不完整式，還搞到了一滴墮凰族人的精血，勉強算是保住了你的性命，可墮凰一族的屬性不光是火，還有邪惡的屬性，可你體內隻有最正統，至陽至剛的火之力，沒有陰邪的屬性，根本無法運轉不滅天功，所以我隻能又朝你體內注入了一些我的屍毒。
由於是被用於運轉不滅天功，所以這些屍毒並沒有要了你的命，但多少對你的身體造成了侵蝕，使你的生命力被封印，再加上你修煉有不滅天功，所以才存活到了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