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二十三章 回去的路
這座城市有三分之一化作了廢墟。
很大範圍內的建築物全部倒塌，地麵也全是凹陷和密集的裂痕，就仿佛被炸彈密集的轟炸過似的。
一個巨大的深坑裏麵，幾百道影子被堆積成一座小山，影子林子衿手握著能量凝成的長刀，就站在這座小山前，他低著頭，看不清此時到底是怎樣的表情。
半晌，他仰頭看向同樣黑暗一片的天空，微微閉上了雙眼，輕歎了一聲。
他很清楚，既然這三百道影子已經身受重傷躺在這裏，也就意味著主世界將會有三百個無辜的人類在發生了什麽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失去自己最寶貴的生命，他們沒有死在妖皇滅世的攻擊之下，沒有死在妖族的鐵蹄之下，卻因為被視作現在唯一希望的救世主的影子而死，實在是讓人覺得諷刺。
“既然決定了要重新化作修羅，就收起你那些軟弱的善良和同情吧，修羅是沒有感情的。”心裏那個聲音再度響起，這樣對他說著，可他卻根本沒有任何心情去理會這個家夥。
不過他自己心裏也清楚，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再也無法回頭，與其在那裏內疚自責，備受良心的煎熬，還不如趕緊去做好自己的事情。
於是他深吸了一口氣，睜開了雙眼，用尖銳的指甲劃破了兩邊的手掌。
鮮血潺潺流下，滴落在地上，與此同時，他低聲誦念著晦澀冗長的咒語，那些滴落下去的鮮血就仿佛有了自己獨立的生命一般開始匯聚在一起，而後在地麵上形成一個巨大的法陣。
為了避免之後那些死腦筋的影子世界的執法者再不顧實力的差距朝他衝過來，他事先布置了一個強力的結界將這個深坑給籠罩了起來，外麵那些影子是絕對闖不進來，也不可能打擾到他的。
“就差一點了……”當咒語念誦完畢之後，影子林子衿的腦海浮現起霍伶児的俏臉，他一邊輕聲自語一邊雙掌合十一股強大的能量波動以他的身體為中心爆發開來，鮮血匯聚成的法陣散發出血色的光芒，中心位置的那些身受重傷無法動彈的影子開始慢慢的融化，融入到了法陣裏麵。
巨大的黑色光柱衝天而起，儀式進展的一切順利，而且已經來到了最後的步驟。
影子林子衿衝入黑色光柱之中，念動起傳送的咒語，想要將自己傳送到半神空間外麵的那片樹林裏麵。
可是他的定位失敗了，自身卻被黑色的光柱給傳送了出去，還沒有等他反應過來，他便伴隨著光柱衝天而起，下方漆黑一片的影子世界宛如鏡子碎裂一般開始崩塌，變成一塊塊碎片，而後化作虛無。
還是無邊無際的黑暗，四周仍然靜寂無聲，影子林子衿不明白此刻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是他已經意識到，自己剛才呆的地方恐怕並不是真正的影子世界。
“恭喜你，第一關已經順利通過了。”
不知道持續了多久的黑暗終於消退，影子林子衿不斷的上升，眼前出現一道微弱的白色光點，而後光點以很快的速度放大，形成了一個出口，穿過出口的那一瞬間，影子林子衿聽到心中那個神秘的聲音這樣說道。
當他穿過出口之後，便落在了一個一片純白，什麽都沒有的空間之中。
那股不容抗拒不斷上升的力量消失，他終於可以活動自如，打量了一下四周，他發現這裏雖然到處都很亮堂並且潔白無瑕，但本質上還是和影子世界一樣的靜寂無聲，一樣的令人厭惡。
“你到底是什麽意思？我到底在什麽地方？我不管你想要玩什麽花招，如果我現在沒有死的話，就立刻讓我離開這裏，我要去救伶児！”
影子林子衿怒不可遏，他實在不想被那個不明身份卻藏在自己體內的東西給玩弄於股掌之間，可現實是，他對現狀一無所知，可藏在自己體內的這個東西卻仿佛好像什麽都知道似的，甚至聽完剛才那句話之後，他都懷疑這一切都是自己體內那個東西在背後操縱。
“急躁對於你來說無論什麽時候都是一個缺點，我讓你變回從前，是想讓你變回從前那般當機立斷冷血無情，至於好衝動和急躁並且動不動就失去理智的這些缺點，則是你必須改變的地方。
你咽氣之前那幾秒鍾的感覺，我想你此刻還印象深刻吧？那可不是假的，你是真真正正的已經死了，要不是我在‘無歸’反噬你之前用自己的能力保住了你的靈魂，你早就已經消散於天地之間了，還能有辦法在這裏跟我咆哮？
認清楚現狀吧，生死是連神明都無法做到真正肆意操控的東西，我能夠保住你的殘魂甚至能夠幫你複活，但這絕對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並且最後是否真的能夠複活，還全都得靠你自己的努力才行，我剛才已經跟你說了，你隻不過是通過了第一關而已，現在的你應該已經能夠看清楚自己現在真正的樣子了吧？”
聽著聽著，影子林自己便暫時按捺下了心中的急躁，開始認真聽自己體內那個東西說話，他迫切想要知道的正是自己現在真實的處境，而當他得知了之後，自然也很清楚自己現在所唯一能做的事情。
雖然他完全不信任體內那個東西，但現在他卻也不得不任由那個東西安排，因為沒有它的話，自己根本不知道該如何重新活過來。
死亡的感覺在不久前如此清晰的印刻在自己的身體的之中，他感覺到自己的生命慢慢流逝，直到最後一刻，他停止呼吸，再也感覺不到身體的存在，意識也逐漸飄遠，之後便什麽也不知道了。
這種感覺絕對不是假的，他可以斷定自己剛才是真的死了。
低頭一看，自己的手腳和身體甚至是脖子之上不知道何時出現了漆黑的鎖鏈將他牢牢地鎖住，鎖鏈的另一端蔓延到了剛才的那個出口之處，似乎還連接著那下麵的空間。
剛才他都還沒有意識到自己有什麽不妥，現在卻覺得渾身難受，疼痛無比，像是快要窒息了一般。